第二十九章
沈夜瀾是穿書的,本質就和書中人有些格格不入,因此他一直形單影隻,就這樣過了幾百年,倒也習慣了。
他平時是極少信人的,哪怕是顧辭安與他稱師兄弟了這麽多年,他也依舊不喜與他親近,不信他,就更別說旁人了。
這一次,是他第一次信一個陌生人,卻還是信錯了。
藍發少年名為藍煙,是個鮫人,亦是當今妖帝的長子,月海龍宮的少宮主。
與藍煙不同的是,當今妖帝莫桑卻是條白龍,控風雨,定四海,在書中也算是一個強勁霸主。
相對於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臨淵,莫桑顯然要深沉內斂得多了。
當藍煙把沈夜瀾帶到莫桑面前時,莫桑正懶懶的倚靠在美人榻上,輕掀了掀眼皮瞥了沈夜瀾一眼便道:“中藥了?”
此言一出,即便是一直拉著沈夜瀾的藍煙都被怔了一怔,複雜的看向了沈夜瀾。
他還以為沈夜瀾的手那麽熱,是因為陸地上的人類本就體溫比他們水族的體溫高的緣故。
莫桑將他的細微動作都一點不落的看進眼裡,且十分滿意他現在的反應。
莫桑不知道他心中想法,以為他還是沒想起來,繼續道:“其中有一鮫人,因為一不足百歲的小水妖求情,被你殘忍弑殺,仙尊大人,你可還記得?”
當年確有其事,他不過是受村民所托,辦事積攢功德罷了。
眼前的男人,豐神俊朗,氣質出塵,頭上那一對龍角猶如海中精雕細琢的珊瑚一般,漂亮得不像話。
沈夜瀾覺得,那妖帝的口味還挺重的……
見沈夜瀾不答,他立馬又湊近了些,發擦著沈夜瀾的面頰而過,最後停在他耳邊,“殺妻之仇,仙尊覺得,本君要如何做,才能解這心頭隻恨?”
殺妻之仇?
從何說起?
殺妻之仇?
沈夜瀾猛地一怔,伸手抵住莫桑的胸口,將他推離自己的同時,自己也慣性的往後退了幾步,踉蹌了幾下才站穩,一臉警惕的看著他,“你是誰?”
莫桑見他如此狀況輕笑出了聲,這才自美人榻上下來,緩緩行至沈夜瀾身邊。
他將沈夜瀾上下打量了一遍,隨即伸手扣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啟唇開口,“仙尊大人,初次見面,本君可是對你……想念得緊呢!”
即是第一次見面,何來的想念得緊?
但此刻身體裡那湧動的熱流卻已逼迫得他無意去想那些,對方那冰涼的指尖觸及他的面頰,帶來幾分清涼,明明應解他幾分灼熱之苦的,但清涼過後,卻是更加熱意的滾燙,讓他莫名騰升起一股顫栗之感。
那水妖,皆為十惡不赦的妖怪,且個個生性凶殘,相貌醜陋,若是那些水妖中有妖帝的妻子……
莫桑見他一臉迷茫之相也不急,提醒道:“三百年前洞庭湖水妖禍人,你隻身前去滅妖。”
沈夜瀾沉眸看他,不語。
“很好。”莫桑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絲毫不覺尷尬的收回手,“看來你知道本君。”
細數這麽些年來,他斬過的魔,收過的妖無數,但一樁樁,一件件回憶過來,卻是沒一件與妖帝相關的。
沈夜瀾不解。
如此有標志性的龍角,讓沈夜瀾立馬反正了過來,不可置信道:“妖帝莫桑?”
沈夜瀾強行將體內熱意壓下,努力集中著自己的精力順著莫桑的話想了想。
在與對方對視的那一刻,沈夜瀾隻覺心中疑惑。
沈夜瀾此刻已是難受得不行,根本沒有多少余力再去想其他,隻緊緊的握住自己的掌心,任那指尖陷入掌心皮肉,流出血來,才能讓他保持住他這幾分清明。
沈夜瀾:“……”
看來是他想多了。
沈夜瀾閉目,將之前那莫名的想法斂去,與心中欲/望對抗著,依舊不語。
他在想,想當時是否有個鮫人,或是,等會要怎麽辦。
莫桑看他依舊神色如常,便知,他定是已經記不得了,忽而怒從心起。
但他這個人就是這樣,越是惱怒,面相就越發平靜。
他看著沈夜瀾,忽而勾唇一笑,“那個鮫人,是本君的君後。”
話已至此,沈夜瀾深知,無論自己是否想得起來當時是否有鮫人,妖帝都已認定了自己是他的殺妻仇人,便放棄了繼續回想,轉而抬眸看向莫桑。
哪怕他此刻無半分靈力,且渾身灼痛難忍,但在對上莫桑的眼時,沈夜瀾也未露出半分懼色來,語氣依舊淡定,“所以,今日你是要為你的君後報仇嗎?”
莫桑很是欣賞他這不同尋常的忍耐力,以及遇事時的處變不驚,笑笑搖頭,又再次朝他伸出手去,“逝者已矣,本君縱然殺你痛快,卻也仍舊挽回不了本君那已逝的愛妻。”
沈夜瀾後退了兩步,躲過他的手,驟然冷了眸色,緊握的雙拳再次緊了緊,“那你想要怎麽樣?”
“怎麽樣?”莫桑含笑看他,眼中之色意味不明,“本君聽聞仙尊你乃舉世無雙,是修真界百年難遇的天才,而本君的君後生前亦是鮫人一族中的絕世之才。怎一看,你和她……還挺像的。”頓了頓,莫桑繼續道:“仙尊你殺了本君的君後,令本君君後之位空缺多年,即是已成無法挽回的事實,不如……你代替本君死去的君後,做本君現任君後,如何?”
他此話一落,不止是沈夜瀾,就連藍煙都為之一驚,急急走上前來,“不……”
否決的話還沒有說出口,莫桑便以一個眼神製止了他。
莫桑沒有過多去理藍煙,對著沈夜瀾繼續道:“仙尊你現在欲/火/焚/身,想必也是很想要的吧?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趁現在,我們就地洞房花燭如何?”
如此直白之語,聽得沈夜瀾震驚不已,但他向來又不知該怎麽罵人,咬牙憋了半天,卻也隻憋出了自重二字。
當然,這句話還被莫桑無視了。
倒是花無眠,反比他更為氣憤。
就地洞房花燭?
就他這兒子都比沈夜瀾要大的老妖怪也配?
花無眠聽了這麽久,終於克制不住,挑了挑眉,打量起了莫桑。
純種白龍一族,修為千年,一界之霸,面相尚可,但……卻是早已妻妾成群,子孫滿堂,就這……也配得上沈夜瀾?
花無眠覺得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禁啞然失笑。
不過,即便他現在有再大的不滿,此時此刻,身體的情況也容不得他輕易奪去主控權,便只能借由花花發揮出心中不悅來。
他從沈夜瀾肩頭爬出,仗著自己是小兒的身體,一指一直立於一旁的藍煙,一臉鄙夷道:“你兒子的年紀都比我們仙尊要大了,當著你兒子的面對我們家仙尊說這種話,妖帝陛下,你不覺得羞恥嗎?”
藍煙聞聲抬頭,亦是滿臉複雜的看著莫桑。
莫桑卻不以為意,反直接伸手召喚出了自己的本命長鞭,一鞭朝沈夜瀾揮了過去,“羞恥?”
沈夜瀾為之一驚,連連後退躲避,卻是不想,那鞭子竟是能無限伸長,一直緊隨於他。
沈夜瀾避無可避,只能空手相博,一腳踹上了那鞭子。
怎料,那鞭子並沒有因為這一踹而偏離軌跡,反纏上了他的腿,順著他的腿一路往上,纏繞著他。
沈夜瀾暗道不妙,還未做好對策,莫桑便一使力,將他拉了過去。
莫桑將人拉過來摟住,有意無意的觸碰著他,含笑道:“煙兒已然數百歲了,卻還不知男女之事,正好借著今兒本君的好日子,本君也應當盡盡為人父的職責,教教他,何為歡/愛。”
這話的言下之意竟是,想來個現場教學。
他毫不忌諱,說完之後便要動手,且越發靠近了沈夜瀾,道:“且仙尊你大可放心,我龍族那方面向來強勁,且有兩個,定能將你伺候周全了。”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殿內之人都能聽到。
沈夜瀾面上一陣紅一陣白,心下大驚之際一時竟有些亂了分寸,情急之下,一時竟也顧不得那麽多,提腿就頂上了莫桑的腿間。
莫桑詫異之下卻也沒忘了反應,快速的伸手抓住了他的腿,忍不住調侃道:“都說仙尊是天上皎皎明月,卻也不想,仙尊竟也會做如此粗俗之事。”
此時此刻,沈夜瀾哪裡還顧得上粗不粗俗?
本就灼痛的身體讓他心間煩亂,再加之此人有意無意的撩撥,他隻覺一直被自己強壓的火焰越來越甚,恍若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朝自己襲來。
莫桑就愛看他與理智掙扎的樣子,他越是這樣,他便越靠近他,用話激著他,一步一步將他的理智擊潰,讓他心甘情願雌伏他下。
他靠近沈夜瀾的脖子,聞過之後,發自內心的讚美,“不愧為修真界魁首,當真是人中極品。”說話間,他又靠近了沈夜瀾,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聲音道:“仙尊,你真的好香啊!”
這一言,實乃點燃怒火的最佳導火索。
沈夜瀾再是不顧其他,第一次朝花無眠請求,“你能不能借我點靈力?”
他其實不知道靈力這個東西是不是可以借的,但若是每次遇到這種事情,都讓花無眠來解決的話,也太過難為情了,於是他只能一試。
花無眠也早已是忍無可忍,正糾結著若自己強行奪得身體主控權時,自己能留有幾分意識來先不對沈夜瀾做什麽,便聽得沈夜瀾開了口。
借靈,其實不是不可以。
但,這個世界上沒有多少人可以承受的了他的靈力,因此他有些猶豫。
可是沈夜瀾卻是已經等不了,甚至連神識傳音都沒用,就這麽直白的喊出了他的名字,“花無眠……”
花無眠微驚,隨即勾了唇角,“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