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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釣系師尊奪舍後[穿書]》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嫻熟的吻技,帶著點兒糖葫蘆的酸甜之味,瞬間佔滿沈夜瀾的整個口腔。

  沈夜瀾整個人都驚住了,不待他有下一步舉動,立馬伸手,一掌拍向了花無眠。

  他怒火難平,這一掌雖未用十層力卻也有五六層,卻還是輕易的被花無眠接了下來。

  沈夜瀾心中微訝,這是一個平常的普通人該有的身手嗎?

  花無眠沒給他太多胡思亂想的時間,緊抓著他的兩隻手腕,不讓他動作,舌頭在他口中肆意的掃蕩著,直到將他口中的蜜液全數嘗盡才退出來,湊近他的耳邊輕聲道:“沈夜瀾,你果真一點都感覺不出來本座是誰嗎?”

  花無眠?
  沈夜瀾瞳孔微縮,被自己腦中突然跳出來的這個名字嚇了一跳。

  待眼前人退開後,他有些複雜的看向了眼前人。

  眼前人的言行舉止確實和花無眠很像,而且名字也和花無眠是一樣的,但是……

  他突然想到了那個妖怪花無眠,直覺告訴他,那個才是真正的花無眠。

  花無眠目光有一些閃躲,“一個故人。”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裡面,找好了消腫止痛的藥後便守在了自己的窗前,托著頭等待著隔壁房間的動靜。

  眸色微沉,沈夜瀾強硬的將手從他的手中掙脫出來,將手藏於身後,淡淡道:“找我何事?”

  花無眠見狀,再次開口:“沈夜瀾,你這樣真的讓本座很失望。”

  內心裡又開始糾結了起來。他覺得他們兩個都挺像真正的花無眠的,他有點分不清了,甚至產生了一種,眼前人就是那個妖怪,而那個妖怪,就是花無眠的錯覺。

  沈夜瀾輕輕抬眼看向他,收回已被塗好藥的手,淡淡道:“我本打算明天啟程去金陵的,但他剛剛告知我,南方的沐王國有鼠疫爆發,他想讓我先去沐王國走一趟。”

  沈夜瀾才發現,原來在一些細小的細節上,眼前人就已經無數次告訴自己,他不是花無眠了。

  他用的力道適中,完全不會在他腕上留下任何痕跡,或者是弄疼他。

  沈夜瀾前腳剛入門,後腳門又響了,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誰,隨口便道:“請進。”

  花無眠眸光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興許吧,還不能確定。”

  已經沒有心思去計較眼前人剛剛的無禮之舉,沈夜瀾倏然轉身,背對著花無眠,往客棧中走了回去。

  他腳步微頓,等到花無眠跟上後才再次邁開步伐。

  花無眠有些無奈的看著他的背影,姍姍跟上。

  花無眠從後面扯了扯他的衣服,垂頭小聲道:“這個人大有來頭,你小心一點。”

  被他當猴耍,沈夜瀾這會兒才不想理他,倏然轉了身,大步朝客棧的位置走了回去。

  沈夜瀾看了一眼花無眠,見花無眠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而後轉過眼,看向神秘人,點了點頭:“好。”

  這才是真正的花無眠。

  “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半天了。”神秘人一臉焦急,顯得十分急切。

  這如果是真的花無眠的話,他就絕對不會這樣子。

  “你為什麽……”沈夜瀾開口後又頓住,都不知要從何問起。

  花無眠懂他的意思,一邊幫他上著藥,一邊與他講訴著他初次與神秘人見面的情景,臨了,還問他:“剛剛你們在房間裡說了什麽?”

  沈夜瀾眸光微垂,靜靜的配合著他,手順著他的牽引放在了桌子上。

  花無眠看著二人離去後,才輕輕皺了眉頭。

  沈夜瀾憤憤回頭,直視花無眠的眼,咬牙道:“你若再故弄玄虛,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說話間,他真的抽出了自己手中劍,指向了花無眠。

  花無眠在自己手上沾了膏藥,然後小心的塗抹在沈夜瀾紅腫的腕上,輕輕的按揉著,手法和上次一模一樣。

  沈夜瀾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想將手從他手中掙開,輕微動了動,卻不但沒有掙開,對方意識到他的意圖後,反而攥得更緊了,根本就不顧及他是否會痛,或是傷到他。

  花無眠笑笑將劍從自己的眼前撥開,走過去拿過沈夜瀾人手中的劍鞘將劍收起,無奈道:“這可是在大街上,不要動不動就拔劍,看把周圍人給嚇的。”

  就連話語都是一樣的……

  沈夜瀾剛走到拐角處,就遠遠看到了神秘人站在客棧門口那兒等他。

  神秘人看了花無眠一眼,對沈夜瀾道:“是有事情找你,在這裡說不方便,我們上去說吧?”

  都已經肯說是故人了,卻不肯說是誰,沈夜瀾心下明了,他定是不想說,也不再問,徑直朝那人走了過去。

  神秘人朝他笑了笑,伸手就想要攬他的肩膀,在被沈夜瀾不動聲色地躲開之後,也沒有繼續要攬他的意思,跟在他身後一起上了樓。

  “是誰?”沈夜瀾沉了眼,抬頭直直的看向花無眠的眼。

  沈夜瀾驚訝回頭,“你認識他?”

  花無眠緊隨其後。

  神秘人皺眉看著他們兩緩步而來,待沈夜瀾走到他身邊後立馬就拽過花無眠的手,將他拉倒了自己身旁,力氣之大,勒紅了他的手腕。

  只聽到咿呀一聲門響,是隔壁門被人推開的聲音,花無眠又等了一會兒,等到又咿呀一聲響,隔壁門被關上,他立馬拿起了自己準備好的膏藥,敲開了沈夜瀾的房門。

  周圍眾人見他突然之間拔了劍,都怕被無辜牽連,匆匆逃散而去。

  “沐王國?”花無眠訝異的收回手,心想,若這個神秘人真的是他心中所想的那個人的話,他必然是不可能會這麽好心讓沈夜瀾去那樣一個地方積攢功德的。

  花無眠推門進來,徑直走到他的旁邊拉起他的手,將他按在桌子旁的凳子上坐下。

  在作為魂體的那些年裡,花無眠見過太多那種大起大落的王朝,像鼠疫旱災洪荒這種事情,幾乎每一個王朝都會遇到。

  有一些王朝甚至因為這樣的大災大難而一蹶不振,這樣的王朝一般都是氣數已盡,天命所定。

  若是這樣的王朝的話,那無論你去做些什麽,都不可能改變得了他們的命定結局。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王朝中即將出現救世之人,而這一場災難便是他的劫,若是他能成功帶著人們渡劫,他便能積攢萬年功德,受萬千子民供奉,飛登成仙。若是失敗的話,將萬劫不複,這也是人們常說的,所謂的機緣。

  可是機緣往往都是為一人所降的,就算沈夜瀾去了,幫助的那個人成功度過此劫,那那些功德也不會是算在他的頭上的,他去了,也不過是白費力氣罷了。

  畢竟,命數這種東西,誰都說不準的。

  花無眠覺得不妥,想要勸,但話到嘴邊,看到沈夜瀾緊皺的眉頭後,他又頓住了,將話咽了回去,轉而問他,“你想去?”

  沈夜瀾鄭重的點了點頭,畢竟一個城的人的功德,對他的誘惑實在太大。

  而且,鼠疫的話……

  他在現代的時候雖然沒有經歷過,卻也曾在網上看到過往年的鼠疫之災,要了多少人命。

  他並不是個悲天憫地的聖人,卻也做不到對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視而不見。

  但同時他又有一點糾結。

  他不知道神秘人目的是什麽,但本能的就覺得對方不可能會那麽好心讓自己得償所願。而且目的性太明顯了,沐王國是一個魚餌,而他是那條大魚,他故意拿魚餌在引誘他這條大魚。

  沈夜瀾一時拿不定主意,眉頭越皺越緊。

  花無眠緩緩抬手將他眉心撫平,“無論你是怎麽想的,我都會陪你去,但是有一些事情我必須要跟你說明,你聽完後再決定。”

  沈夜瀾鮮少見到花無眠這麽嚴肅的時候,他也不由自主的跟著緊張起來,朝他再次點了點頭。

  *
  第二天清早的時候,神秘人一開門就看到花無眠和沈夜瀾兩個人一並從沈夜瀾房間裡面出來,立馬氣勢洶洶的衝了上去,隔開二人,欲去抓沈夜瀾的手,卻被他後退一步躲過了。

  他裝作一副努力平複怒火的樣子,朝沈夜瀾笑笑道:“昨天晚上之事,你不打算向我解釋一下嗎?”

  沈夜瀾眸中神色微動,緩緩解釋道:“昨夜他有惑不解,特來房裡尋我。”

  “有何惑不解?”神秘人立馬接話問。

  沈夜瀾抬眸看向他,未語。

  倒是一邊的花無眠挑了挑眉道:“昨晚我問了仙尊大人你們二人是什麽關系,據我所知,你們應該不是道侶關系吧?你怎的管那麽寬?”

  神秘人笑意不減,看向花無眠:“我二人之事,又與你……”

  一聽到他們兩個吵架,沈夜瀾就有點頭疼,立馬打斷他道:“不是要去麽沐王國嗎?我們現在要是晚出發一步,就會晚到一步,沐王國就會死更多的人。”

  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讓二人都會了意。

  神秘人狠狠的瞥了花無眠一眼,“他也要帶去嗎?”

  沈夜瀾閉目用手揉了揉額角:“他老家在金陵,我此行也本欲去金陵,本想帶他一同前往,但你昨晚突改路線,便也也只能帶著他了。”

  花無眠笑看著神秘人,完全不在乎他那要殺人的眼神,兀自下了樓,“我先去下面把帳結了,我們用完早膳就走。”

  沈夜瀾輕朝他點了點頭,看向神秘人。

  他靜默片刻,想著這會兒應該說點什麽來安撫他才對,但想了又想,終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便也作罷。

  他跨步上前,在路過神秘人的時候淡淡道了一句,“走了。”便自己先行下了樓。

  神秘人眸色微暗,緩緩跟在了他身後。

  花無眠在神秘人面前不能露餡,於是他們三人行只能用靈獸代駕,沈夜瀾向來是不怎麽喜歡跟別人坐在一起的,但花無眠他願意,可為了不讓神秘人發現破綻,也隻得讓花無眠和神秘人共乘一騎。

  瘟疫這種事情,他們晚到一步,城中便會多死幾個人。

  沈夜瀾雖無當救世主之心,但力所能及,又不傷自己利益的事情,他還是願意去做的。

  於是他們馬不停蹄,本需要三天才能到的路程,他們硬生生隻用了一天就到了。

  沈夜瀾想過無數次來到沐王國所會見到的場景,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地方已被瘟疫折磨至此。

  沐王國的城外,兩邊的樹林此刻已被人屍白骨堆滿,林間白楊樹上,黑色的禿鷲站滿枝丫,偶爾有一兩隻從枝丫上飛下,站在屍堆上,啄食著那些死屍的血肉,場面血腥殘忍,即便是沈夜瀾,也不忍去看。

  而城中,諾大的城門緊閉著,城內了無生氣,兩邊的商鋪都緊緊閉著大門,門鎖上已然落了灰,顯是許久都未開過門。商鋪的屋簷下,幾個人三兩成群的躺在那裡,他們翻滾著哀嚎,皆是一副痛苦之狀。

  街道上偶有幾人攙扶著行在道上,也皆是一副衣衫襤褸,病怏怏的之狀。他們每人捧著個破碗在手上,正緩慢的朝城東的一個大宅子裡走去。

  沈夜瀾用靈力探了探那裡,發現那裡果然有一個仙緣極盛之人後,立馬回頭看了看花無眠,和他換了個眼神。

  花無眠朝他笑笑,一句話未言。

  但二人都心知肚明,這場瘟疫的來源,應當是後者了。

  在靈獸落下城中前,沈夜瀾就著看向花無眠的姿勢朝他提醒道:“你肉/體/凡/胎一個,下去之時一定要記得要做好防范,切勿染了瘟疫。”

  花無眠笑著朝他那點了點頭:“好啊!”

  隨即,沈夜瀾對神秘人輕點了點頭,二人一並從靈獸上一躍而下,落入了城中。

  城中突然出現兩個纖塵不染的人,旁邊的人都被嚇了一跳,待反應過來後,便紛紛圍了上來,滿眼激動的看向了他們。

  許是有人看到他們是從天上跳下來的,立馬就有人帶頭跪了下來,朝他磕著頭:
  “你們是上天派下來的神仙嗎?來拯救我們的嗎?”

  其他人聽言,也跟著跪了下來,紛紛出聲道:
  “神仙,你們救救我們吧!”

  “瘟疫橫行,你們再不救我們,我們就活不下去了。”

  “老天爺終於開眼了,派了神仙下凡來救我們了……”

  一時間,嘈雜四起,有些人看起來年紀比沈夜瀾大多了,卻還在給他磕頭。

  沈夜瀾過意不去,忙將人扶起,“老人家,快快請起。”

  那老人家順著他的手緩緩起身,老淚縱橫道:“我們這瘟疫已橫行有數月,老天爺可算開了眼,派你來拯救我們,救苦救難的神仙,你幫幫我們吧!”

  他說著說著又要跪去,驚得沈夜瀾立馬伸出雙手將人扶起,皺眉道:“我不是天上的神仙,我是天衍宗的長老,特來此處相助於你們。”

  那些人已然被疫病折磨了太久,已經顧不上眼前人到底是神還是人,只要能救他們的,對他們來說都是神。

  聽他此言,一個個老淚縱橫,眼中出現了許久不見得希翼之光。

  沈夜瀾朝他們一一看去,最後把目光放在一個精神氣兒看起來還不錯的小姑娘身上,朝她伸出手。

  小姑娘愣了愣,隻覺天上下凡的謫仙朝她伸出了手,臉紅了紅,卻是無力想太多,將手搭上了那人的手。

  “道、道長……”她呼吸有急促,小心的對上了眼前人的眼。

  沈夜瀾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溫和一點,然後朝那姑娘道:“我看你們都往城東的那個宅子裡走,能帶我去見見裡面那個人嗎?”

  姑娘愣愣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待從地上站起之後,她便很有自覺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甚至想要用自己的衣服幫沈夜瀾擦一擦手,但看到自己汙穢不堪的衣服後,她又止了動作,紅著臉低下了頭去,小聲道:“我這就帶道長過去。”

  沈夜瀾鄭重的點了點頭,跟在了她的身後。

  這個小姑娘名叫何嫣然,是今天才染上病的,因此還沒有病得那麽嚴重,走起路來也不像別人那般腳下虛浮。

  她一邊帶著路,一邊給沈夜瀾介紹著那處大宅裡的那個人,“那位姑娘叫阮靈,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說到這,沈夜瀾看到了何嫣然臉上露出了崇拜之色。

  何嫣然繼續道:“您不知道,在鼠疫爆發的時候,就連國主都放棄了我們,棄城而逃,只有阮姑娘留在了這裡,照顧我們這些病患,不離不棄,整整一個月了。”她面頰微微泛紅,唇角的笑意蕩漾開來,“雖然每一天都還是會有不少人死去,但是我們都相信她,相信他總有一日能夠研製出對抗此症的藥來,對於我們來說,他就是降臨於世的天神。”

  沈夜瀾默默的聽著,一句話都沒有說。

  何嫣然很小心的走在前面帶著路,即便是在說話的時候都不敢回頭看一下沈夜瀾,一直到來到大宅處,才回頭看向沈夜瀾,朝他做了個請的姿勢,“阮姑娘就在裡面,道長您進去吧!”

  沈夜瀾朝他點了點頭,“有勞何姑娘了。”

  何嫣然朝他淺淺一笑,又鞠了個躬後,折返了回去。

  沈夜瀾看了一眼那深宅,偏頭對神秘人道:“你去四周轉轉看看情況,我進去瞧瞧。”

  神秘人瞧瞧花無眠又瞧瞧沈夜瀾,最後笑笑朝沈夜瀾道:“那你自己小心一點。”然後離去了。

  沈夜瀾看向花無眠。

  花無眠走上前與他五指相扣,“本座可不走。”

  沈夜瀾歎氣,“沒讓你走。”

  花無眠笑笑,拉著他一起入了宅子。

  宅內院中齊放著一排排擔架,擔架上都是病患,他們或掩嘴輕咳,或躺在擔架上哀嚎,或在擔架上打滾的,看得沈夜瀾一陣陣心驚。

  前世今生,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人間疾苦,就算是之前的仙魔大戰,那一刀下去,人也是灰飛煙滅的,也不會像如今這般慘狀。

  他有些不忍的收回目光,立馬一雙溫熱的大手遮住了他的眼,花無眠柔和的聲音自他耳邊響起。
    “別看。”

  沈夜瀾將他的手拿下來,抬頭看了看他,面上無半分表情,“沒事。”

  “本座知道你無事,本座不想讓你看。”花無眠笑看向他,看著他那故作鎮定的模樣,就想要親一親他的面頰。

  然而……其實此刻,實在不宜做著這種事情,他便也忍住了。

  沈夜瀾握緊了他的手,直接越過這些人,來到大堂間。

  立馬一個雪白的身影映入他眼簾。

  那是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姑娘,她臉上被一層白紗蒙著面,看不清面容,一頭過長的青絲隻用一根白色發帶束起,看起來簡單又不是優雅。

  此刻,那姑娘正站在一堆剛從山上采下來的藥草前,拿著一根青色的藥草輕嗅著。

  這個姑娘給沈夜瀾的第一反應就是,她就是阮靈。

  沈夜瀾眸色微柔,緩緩的走上前去,“你是阮姑娘嗎?”

  那姑娘抬頭,目光匆匆的掃了他一眼,隨即皺了眉頭,嚴肅道:“你是何人?不是說了,讓你們每一個人都要帶面紗嗎?怎麽不聽?”說完,她急忙放下了手中草藥,在身後一陣翻找。

  沈夜瀾微微有些尷尬,正要叫住他的時候,一旁的花無眠開了口。

  花無眠道:“姑娘不用翻找了,你放心,我們乃修仙之人,不怕這瘟疫病痛之症……”

  可是他一句話未說完,阮靈就已經找了兩個白色面紗遞給了他們,且一本正經道:“我管你是修仙還是煉道之人,入了我的地盤,就要聽我的規矩,不要等一下又病倒了,我可再騰不出人手來照顧你們兩個。”

  花無眠和沈夜瀾聽得面面相覷,最後迫於無奈,也隻好聽阮靈的話,帶上了面紗。

  阮靈似乎並沒有想要理他們的意思,待他們帶好面紗之後,她又回到了藥草旁,繼續分別著那些藥草。

  沈夜瀾站在旁邊猶豫了一下,緩緩開口道:“阮姑娘,我們是從天衍宗下來的弟子,歷練時途經此地,見此地瘟疫橫行,特來此相助於你。”

  終於,阮靈拿正眼瞧了他們一眼,挑了挑眉,“就你們兩個?”

  花無眠笑道:“就我們兩個。”

  阮靈有些懷疑的看向他們,“我看你們穿著不凡,細皮嫩肉的,應該是貴富人家出來的公子吧?來此處幫我?你們受得了這個苦嗎?”

  並不是他對富家子弟有什麽偏見,實在是近來這段時間看清了人情冷暖,什麽王公貴族?什麽富甲商販?大難臨頭的時候還不是棄城而逃,完全不顧這些百姓的死活?
  至於他們說的什麽天衍宗,她更是聽都沒聽說過。而那個什麽修真人士,他雖然沒有見過,但也知曉,那都是生活在靈山神谷裡面的高人,又怎會理他們人間小門小戶的人間疾苦?

  她是完全不相信眼前二人說的話的。

  沈夜瀾微微蹙眉,他向來是能動手就不會動嘴的,乾脆直接走到了阮靈熬藥的藥爐前,一把掀開了藥罐的蓋子,將自己的一絲純靈注入了藥中。

  阮靈見狀,急忙大喝:“你在幹什麽?莫要動我的藥!”

  沈夜瀾置之不理,將那灌藥拿起。

  花無眠立馬示意,找了個碗過來,放到了沈夜瀾手邊。

  阮靈大驚,忙要去製止,“那個藥還沒有熬好,你莫要動它。”

  但還沒有靠近沈夜瀾時,花無眠便製止了她。

  花無眠勾唇道:“我們兩個行不行,也只有試過才知道,姑娘你什麽都不讓我們做,又怎會知道,我們不行?”

  他本就生的好看,此刻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中盛滿笑意的模樣,更是能讓任何一個姑娘為他傾倒。

  阮靈自然也一樣。

  阮靈被他的笑意晃了神,好一會才反應了過來,繼續怒視著沈夜瀾,“你要幹什麽?”

  沈夜瀾淡淡的朝她掃了一眼,繼續我行我素,端著那碗藥走近了離他最近的那個病人。

  那是一個只有八歲的幼童,幼童此刻已是神志不清,許是十分痛苦,此刻正蜷縮著身體在地上抽搐著,眼看就要不行了的樣子。

  沈夜瀾端著藥完全不顧孩子身上的髒亂,將人扶起,冷冷道:“行與不行,試試便知。”

  阮靈緊張的看向沈夜瀾將藥喂入那孩子口中,懸著的心砰砰直跳。

  沈夜瀾給孩子喂好了藥後,又在手中結了靈,輕點上了孩子的額頭,將他體內的病氣驅散,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

  抽搐的孩子也總算安靜了下來,慘白著小臉躺在擔架上一動不動。

  這會兒,花無眠總算讓開了擋住阮靈的道。

  阮靈愣愣的朝他看了一眼,有一些不敢往前走去。

  她怕,怕走上前去觸到的是小男孩冰冷的屍體。雖然這幾天她每天都能看到許多屍體被抬出去,但……這個孩子他才八歲呀!

  花無眠知她心中所想,輕推了一把她的背,“去吧!”

  阮靈怔了怔,回頭看向花無眠。

  卻見,花無眠朝他展露了一個十分和善的笑意來,並且朝她微點了點頭。

  不知為何,看到對方這個笑容的時候,阮靈莫名就覺得自己懸著的心被放了下來。

  她緩了一口氣,再次朝後看了看花無眠,這才鼓足勇氣朝沈夜瀾走了過去。

  救一個人往往比殺一個魔更不容易。

  沈夜瀾為了救這個小男孩耗費了不少靈力,收手時額角已然滲出一層薄薄的汗珠來。

  待阮靈蹲下`身後,他冷著臉朝阮靈點了點頭,這才讓了位置。

  阮靈剛剛緩和的心在指尖緩緩伸向小男孩鼻息時又有些亂了,就連指尖都微微顫唞了起來,直到感覺到對方平穩的呼吸後,她方才在此安下心來,喜極而泣。

  花無眠來到沈夜瀾身邊,自然而然的就伸手攬住了他的肩,對阮靈道:“你快給他號號脈,看他到底好了沒有?”

  一語驚醒夢中人,阮靈又哭又笑的看向花無眠和沈夜瀾,連連點頭。

  她一把扣住小男孩的脈搏,發現他的脈搏已恢復往常後,眼淚流得更加凶猛了,幾乎是在下一秒,她折過身去,跪在了沈夜瀾面前,“仙人,你救救我們這個國家,救救這些可憐人吧!”她邊說,邊指了指那些躺倒在擔架上的人,抽泣著道:“是我沒用,我的藥治不好他們,仙人,我求求你了,只要你肯救他們,你讓我做什麽都願意!”

  沈夜瀾連忙彎腰將人扶起,“快快請起,我說過了,我此行來就是為了幫助你,你放心,我一定盡我最大的努力幫助他們,度過此次難關。”

  阮靈聽他此言,這才放下心來,用袖子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謝謝您,謝謝您能出手相助,真的非常感謝您……”她一連說了好幾個謝,搞得沈夜瀾都不知道要如何回她了,忙把目光放到了花無眠身上。

  他似乎都已經習慣了,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就找花無眠。

  花無眠緊了緊那攬在他肩頭的手,對阮靈道:“你快起來吧!現在鄉親們病重,拖一時就多一時的危險,你去準備藥材,接下來的交給我們就好了。”

  “對對……”阮靈終於反應了過來,忙從地上起身,叫來了院中在照顧病人的人群,招呼他們一起去熬藥去了。

  花無眠看向沈夜瀾,“你真的決定要救這些人?”

  沈夜瀾堅定的點頭,“既然來都來了,自然是不會坐視不理的。”

  花無眠向來是尊重他的任何一個決定的,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他傾身輕啄了一下沈夜瀾的唇,故作醋意的說道:“要是和本座結道侶的事情,也能答應得這麽爽快就好了。”

  突然聽他提及此事,沈夜瀾心中一跳,故意躲避一般,掙開他的手道:“我去救人了。”

  花無眠看著他的背影笑笑,實則在心底輕輕歎了一口氣。

  救一個人損耗的能力是十分巨大的,更何況是救這麽多人。

  因為有神秘人的存在,沈夜瀾便和花無眠說好了,救人隻用他來,而花無眠,他要隨時保持著靈力充沛的情況下,盯緊神秘人,以防他有什麽行動。

  花無眠欣然答應。

  一天下來,緊趕慢趕,沈夜瀾也就救了十個人。

  這個速度太慢了,他本還怕別人責怪,特別是那些久病纏身的人,誰又不想好好活下去?
  結果,這些病人倒是相當的好相處,沒有一個人有責怪他的意思,反在最後看他臉色越來越白,即便忍著病痛也要關心他,問他有沒有事。

  沈夜瀾心間一暖,搖頭的功夫又想繼續開始救另外一個人,卻突然被人抓住了手。

  阮靈扣住他的手腕探了探他的脈搏,隨即皺眉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修仙之人的脈搏和我們有什麽不一樣,但是沈夜瀾,現在你的脈搏很亂,而且你的脈搏告訴我,你現在很累,你不能再繼續了。”

  她的口氣十分強硬,而且明明是個女孩子,力氣卻大得嚇人,緊扣著沈夜瀾的手,竟然他都有些無力掙脫。

  阮靈看他竭盡全力掙脫的樣子,倒是樂了,露出這一個多月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她道:“沈夜瀾,你知道在我們民間有一句什麽話嗎?”

  沈夜瀾皺眉,略帶不解。

  阮靈繼續道:“和誰鬥也不能跟醫師鬥。”

  沈夜瀾還是不太明白。

  阮靈笑意更濃了,她突然更加用力的扣住了沈夜瀾的手腕,道:“因為醫師知道你身體中的每一個穴位,他知道扣住你哪裡能使你失力,也知點向你哪裡,能使你立即昏睡過去。”

  這句話剛剛一落,她就立馬收回手,點上了沈夜瀾的昏睡穴。

  可她即使速度再快,也快不過有幾百年道行的沈夜瀾。

  沈夜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她的手,皺眉道:“我知道了。”

  他倒是自覺,深知今天若是太過勉強自己,那明天就不能好好的給他人治病了,今日便也作罷。

  阮靈聽言,終於收了笑臉,看向那些病人,歎氣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們的,我會讓他們活著,接受你的治療。”

  沈夜瀾信她,也無比認真的朝他點了點頭。

  躲在拐角處的花無眠聽到二人對話,輕輕勾了唇角。

  他本欲現身帶沈夜瀾回阮靈給他們安排的地方休息,哪知還未走出去,神秘人就先他一步走的出去,裝作一臉關心的模樣,緊張的看向沈夜瀾,“你今天消耗能力太大了,有沒有事?”

  沈夜瀾面無表情的朝他搖了搖頭,目光卻不由自主的尋起了花無眠的身影來。

  花無眠想了想,沒有現身,兀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沈夜瀾沒有看到花無眠有一點點失望,但立馬他就把那抹失望掩於眼下,對著神秘人道:“只是有點累而已,我們回去休息吧!”

  神秘人點頭,自然而然的想要去牽沈夜瀾的手,卻再次被沈夜瀾躲過。

  他心裡有點憤怒,卻又不能形於面上,只能怏怏的收回手,送沈夜瀾回屋。

  待沈夜瀾進屋後,他卻並沒有離去的打算,反跟著沈夜瀾一起入了門,順便背著身把身後的門關上了。

  沈夜瀾這一天實在是太累了,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這個小動作,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還未坐下,就突然被人從身後抱住了。

  他心中一驚,連忙掙扎起來,卻聽到神秘人道:
  “沈夜瀾,看你這麽辛苦,我真的十分心疼你,你知道嗎?”

  沈夜瀾沒掙開,手中的動作一頓,倏然冷了眸色。

  他沒有說話,卻是已經猜想到了對方接下來要做什麽。

  果然,神秘人見他不再掙著,輕嗅著他身上的氣息,近乎癡迷道:“沈夜瀾,我們雙修好不好?和我雙修,你一夜之間便可長千年靈力,明日,你想救多少人,就可以救多少人。”

  沈夜瀾不自覺的起了雞皮疙瘩,但是他沒有動,只是冷冷道:“我跟你說過的吧!我修的是無情道。”

  神秘人聞言輕輕的笑了起來,隨即湊近他耳邊,近乎親昵的道:“我當然記得,可是我們不是在修合歡道嗎?”說到著,他又像忽然恍然大悟一般,勾起一抹邪笑,“我竟是忘了告訴你,合歡道的最後一重,就是雙修。”

  沈夜瀾心間猛然一跳,一時竟分不清神秘人到底是在忽悠自己,還是合歡道最後一重是真的雙修,心跳久久不能平複。

  神秘人感受到他的心跳,輕笑出聲,“沈夜瀾,不要拒絕我……”

  再是無法容忍,沈夜瀾握緊了手中拳頭,凝結起身上所剩不多的靈力,衝開了對方的束縛,陡然召出了劍,連劍鞘都未出,就指向了神秘人。

  “花無眠,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說過了,我不會跟你雙修,你若是一定要亂來的話,我們不妨分高下。”

  神秘人含笑看著他,將他的劍撥開,再次走近,“我怎麽可能……”

  沈夜瀾沒讓他道出後語,握劍的手猛然一震。

  劍,立即出鞘。

  他攜劍而上,毫不猶豫的詞向了神秘人。

  神秘人起初還不甚在意,直到那劍尖順著他的臉頰而過,割破他的皮膚,他才頓時冷了臉,朝沈夜瀾出了招。

  沈夜瀾沒有和花無眠對過招,卻見過花無眠出過手。

  他本就在練武之上有極高的天分,基本上對見過的武功見而不忘,因此,這神秘人像極了花無眠的每一招每一式,他都能看得出來。

  他十分的詫異,甚至有一瞬間失了神。

  他本就有些不敵於神秘人,此刻一失神更是要命,幾乎是在下一秒,他就被神秘人抓住,再次被困於他懷中。

  神秘人輕笑著勾起他的一縷碎發,放在唇邊親吻,聲音幾乎小得聽不到,“如此弱小,他是怎麽看上你的?”

  可沈夜瀾還是聽到了,並且大受震驚。

  熟知花無眠的一舉一動,相似的招式,以及剛剛的話語……

  他突然之間好像猜到了身後這人的身份。

  他面色不變,當作沒有聽到對方的話,冷冷道:“花無眠,若是你今天敢碰我,明日待我醒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神秘人聽言在心中冷笑一聲,雖然極為不情願,但還是放開了他,並且摸了一把他的腰,訕訕笑道:“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接受我的。”

  說完,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沈夜瀾一眼,轉身出了屋

  沈夜瀾一直冷瞧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也沒有說出半句話來。

  神秘人一走,花無眠便從房中現身出來。

  他忙走到沈夜瀾面前,皺著眉問他,“怎麽樣?你有沒有事?”

  沈夜瀾冷冷的將目光收回,淡淡的撇了他一眼,思量良久,才開口。

  他問道:“花無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花無眠一愣,不想騙他,點了點頭。

  沈夜瀾眸中的神色更冷了,“那你為何不殺他?”

  花無眠皺眉,不語。

  沈夜瀾忽而冷笑出聲,挑了挑眉,“因為他是你徒弟,你舍不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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