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奪回身體的主控權竟超乎意料的順利,順利到他根本就沒來得及出招,對方就將主控權還給了他。
沈夜瀾詫異無比,想問問對方究竟想幹什麽,但此情此景,卻容不得他去顧及其他,因為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來解決。
低眸看向那坐在他腿上的慕容雪,沈夜瀾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眸中寒意更盛,薄唇輕啟:“你……”
不等他把話說完,對方似是感知到了什麽,忙從他腿上站起,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匍匐在他腳邊。
“師、師尊!”
花無眠見狀,忍不住輕笑一聲,對沈夜瀾道:“你平時都是這般嚴厲的嗎?看把孩子給嚇的。”
沈夜瀾不太想搭理他,冷目瞥了慕容雪一眼,並未叫他起身,而是對著門冷道:“你們進來吧!”
門外的葉凜之李木姚聽言,互相對視了一眼後,二人一起伸手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師尊。”
二人雖不明為何,但對於師尊的命令,他們向來不敢違抗的,於是彎腰拾起了地上的兩本書,再次對著沈夜瀾鞠了一躬,再次雙雙開口:
“是。”
“退下吧!”
二人同時開口,進來後誰都沒有抬頭去看床上之人,而是低頭作揖,恭敬的朝著對方行了一禮。
哪知對方竟也是一臉懵逼的樣子。
隨即從地上爬起,再次朝沈夜瀾鞠了一躬後,轉身就要出門。
沈夜瀾看著他這副樣子,冷笑一聲道:“你還在這裡做什麽?還不滾去和他們一起抄道德經、清心咒,好好的去一去你心中的雜念?”
閉目用頭抵著地面,在罰完兩個師兄後,慕容雪深知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了,緊張得心跳都開始快速了起來。
慕容雪:“……”
慕容雪不能理解,但是他不敢問。
沈夜瀾拉了拉剛剛被慕容雪一屁/股給坐得往下滑了半分的衣服,冷眸瞥向二人,語氣甚是不善,“你們,自行去靈法堂抄清心咒與道德經一千遍,什麽時候把你們那心中的雜念去了,什麽時候再來溪瀾閣找我。”
為什麽師兄們是一千遍,而他是一萬遍?
慕容雪心慌得不行,他也不知道自己突然犯了什麽錯,師尊陡然之間會這麽生氣。
怎一被罰,二人都有些不明所以,悄悄偏頭看了對方一眼。
沈夜瀾沒心思去想他們二人心裡在想什麽,一揮手將書架上的清心咒與道德經摔在他們面前,當即就下了逐客令。
說完便一前一後的退了出去,獨剩慕容雪一人還留在原地瑟瑟發抖。
“師尊。”
沈夜瀾咬牙,努力壓抑著怒火道:“一萬遍。”
哪知,剛跨出門口,門內的沈夜瀾又叫住了他。
沈夜瀾鳳目朝他冷冷一撇,道:“本尊說,你去抄道德經清心咒,一萬遍。”
慕容雪聞言,如負重擔一般松了一口氣,低低道:“是。”
“啊?”慕容雪有些不解的回頭,“師尊說什麽?”
等出了溪瀾閣,慕容雪才發現葉凜之他們竟然沒有走,都在外面等他。
他甚是不悅的走到二人面前,問:“你們怎麽還在這?”
李木姚看了看葉凜之,見他對自己微點了點頭後,對慕容雪道:“你今天,為何會出現在此處?還穿著師尊的衣服?”
說到這個慕容雪就來氣,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道:“下午淋了雨,剛好碰到回溪瀾閣的師尊,是他帶我來的。因為我身上濕了,他就讓我去洗澡,然後他說他在雅間閣等我!”
本來還以為師尊是要和他歡好的,結果就這?
想到那一萬遍道德經清心咒,慕容雪更來氣了,接著道:“結果他讓我洗乾淨後去抄道德經!”
慕容雪十分鬱悶。
葉凜之和李木姚聽完他的吐槽後亦是詫異,二人相互換了個眼神後,葉凜之道:“你們有沒有覺得,師尊自打醒來後,就變得有些奇怪了?”
慕容雪還在氣頭上,立馬反駁道:“哪裡怪了?這不還像從前一樣嚴厲嗎?每次都莫名其妙罰人,也不說原因,問就是自己悟!”
從小到大,他被沈夜瀾罰得最多,而且每次被罰對方都不會告訴他為什麽會被罰,一直到他自己意識到錯誤,這罰才會被解除。
他真的是討厭死了師尊這個樣子了,因此他做夢都希望對方能對他好一點,哪怕一點點……
今早好不容易得了他一絲溫存,本還以為自己就要夢想成真了,哪知又是這樣!
慕容雪氣得不行!
葉凜之看他那無能狂暴的樣子,知和他說話簡直對牛彈琴,隻得把目光放在了李木姚身上。
李木姚目露憂色,點了點頭,“確實,今天中午他還、還……”後面的話實在難以啟齒,他不覺間已然紅了臉。
他的師尊向來嚴厲,即便是他們性命之憂,對方來搭救於他們時,都會刻意保持著距離,又哪裡會做出中午給他喂飯這種荒唐事來?
葉凜之見李木姚的面部表情,便能猜到師尊定也是對二師弟做了令他難為情的事情,他略思片刻後,道:“你說師尊突然之間這麽反常,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般,會不會是因為……”
李木姚一臉的認同,顯然也同他想到一塊去了。不過他立馬又皺了眉頭,搖頭道:“可是天劫難渡,師尊作為天下第一人都扛不住的天劫,又有誰能在抗住天劫的同時,奪師尊的舍呢?”
根本就不可能會有這樣的人存在。
二人思及,皆陷入了沉思中,唯有慕容雪還在憤憤,道:“我們師尊那麽厲害,誰能奪他的舍啊?我看就是老天開眼了,看我們師尊冷心冷情,一下子把他的情竅劈開了,他一時把持不住自己,才對我們……唔……”
如此大逆不道之話,在溪瀾閣門前說,實乃把葉凜之二人嚇得不輕,緊忙捂住了還在喋喋不休的慕容雪的嘴。
李木姚忙朝四周看了看,發現四周並無異樣後才松了一口氣,朝葉凜之點點頭道:“無論什麽原因,我們先離開此處再說吧!”
葉凜之十分讚同他的話,點了點頭,強行將慕容雪拖離了此處。
雅間閣內
沈夜瀾隨意找了件白色外衫套在紅衣外後便坐到了桌前,閉目道:“花無眠,我們談談吧!”
花無眠聞言輕笑,“好啊!你想談什麽?”
沈夜瀾想了想,開口道:“我不能把你趕出我的體內,同時,你也不能把我扼殺在體內,我想,我們應該可以嘗試著,和平共處。”
在慕容雪離開後的下一秒,他就嘗試著馭靈將花無眠驅趕出自己體內,或是將其束縛在體內,又或是直接扼殺。奈何,都失敗了不說,就連半分都沒傷到對方。
驅逐不出去對方,對方也未將他驅逐,這便說明,對方定然也與他一般,不是不想將自己驅逐出去,而是驅逐不了。
既然二人注定誰都不能把誰趕出去,那麽便只有一個辦法可解當前困局,那便是約法三章。
花無眠靜默片刻,問:“你想如何和平共處?說來聽聽。”
“你答應我三個條件,我便願與你共處一體,如若不然……”沈夜瀾眸色一凌,森冷開口,“我們就都別活了。”
聞言,花無眠笑了,笑得花枝亂顫,“你在威脅本座?”
沈夜瀾閉目,端起桌子上的茶水輕珉一口,“我就是在威脅你,不過……”他倏然睜眼,勾了唇角,“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看。”
花無眠眯眼看了眼那神識中的魂靈,收了唇角笑意,“沈夜瀾,放眼整個六界,敢這麽跟本座說話的人,你是第一個。”
沈夜瀾不為所動。
二人無聲的僵持了片刻,最終還是花無眠退了步,他饒有興致道:“好,什麽條件,你說說看。”
似早就預料到對方會讓步般,沈夜瀾面上無半分驚訝之色,仍舊是冷冷淡淡的。
他道:“第一,不準用我的身體對他人做出越舉之事。第二,不準用我的身體做出有損宗門之事。第三,在我用身體的時候,你不可強行奪得身體的主控權。”
三個條件都不是什麽難以遵守的約定。
花無眠想了想,點頭道:“好,本座答應你,但同時,希望你也能答應本座三個條件。”
沈夜瀾點頭。
他本以為對方肯定會提什麽過分的要求來,哪知對方沉默了片刻卻道:
“本座暫時還沒想好,先存著,等到時候想到了,再說與你聽。”
“好。”沈夜瀾輕應一聲,最終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心底稍稍松了一口氣。
花無眠將他的小心思看在眼中,無聲的笑了笑,再次道:“今日忙了一天了,本座累了,身體交給你,莫吵本座休息。”
沈夜瀾巴不得他一覺不醒,點了點頭便坐到了案前,拿了一本書就開始翻。
大概過了有一個時辰,直到他感覺不到有任何花無眠的氣息,沈夜瀾才嘗試著開口叫他,“花無眠。”
腦內空空如也,好似這個人從來都未曾存在過一般。
沈夜瀾知他是存在的,為保萬一,他再次喊道:“花無眠?”
依舊沒有人應他。
沈夜瀾終是安了心,閉目用手揉了揉鼻梁。
但立馬,他又睜開了眼,眼中一片決然。
他果斷合上了手頭的書,起身來到書架前,將有關奪舍方面的書全數取出,然後一本一本的翻找起來。
和平共處只是權宜之計,這樣一個危險的人物在他體內,除非將他驅逐,不然的話,沈夜瀾始終覺得自己無法安心。
他細細的看著那些書,一次又一次的嘗試著書中之法,奈何收益甚微。
天漸漸暗了,月上枝頭。
許是靈力消耗過盛的緣故,很快,沈夜瀾便覺得累了,眼皮在打架。
一陣風吹過,吹晃了案台上的燭火,亦是讓沈夜瀾再支撐不住,直接趴在了案台上睡了過去。
下一秒,他再次從案台上爬起,挑眉看向了案上那一本本關於如何將奪舍者驅逐出體外的書,勾唇笑得無聲。
“你就這樣想把本座趕出去?”
花無眠隨手拿了一本離自己最近的書,隨意的翻了翻,發現都是些不上道的法兒。
什麽用靈力將對方的魂碾碎啊、用魂體將對方擠出、或是吃大蒜把對方給熏出去等等,什麽亂七八糟的都有。
“就這種騙小孩的方法,你也信?”
花無眠笑著提筆,一揮手將書上的字全數抹盡,輕輕道:“還是本座來教你,如何將本座驅逐出去吧!”
話落,他落了筆,下筆如神。
許是昨夜太過勞累的緣故,第二天沈夜瀾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因著在案上趴了一夜的緣故,他剛醒時便覺脖子一陣酸痛,好一會才緩過來。
揉了揉有些疼的額角,他本打算趁著花無眠還未醒時再多看幾眼這些書的,那知一低頭,便見他昨晚看的那本書上的字全數都不見了,而此刻呈現在書中的內容,竟是一幅幅活/春/宮。
而且那圖上的主人,竟是他自己和一個見都沒見過的男人。
沈夜瀾:“……”
沈夜瀾緊握著那本書,用力到指尖發白,努力抑製著心中的怒火,隨意的翻了幾頁,發現,竟是不止這一頁是澀圖,其他頁皆是。
咬牙將這本書放下,他重新換了一本翻開,也依舊全都是,再換一本,還是……再換,也依舊是,各式各樣,還不帶重複的。
最終,沈夜瀾忍無可忍,咬牙怒喝道:“花無眠。”
與此同時,他的門也被人從外面敲響:
“夜瀾,你在裡面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