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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魔昏君懷崽跑路了!》第五十九章 擄走小魅魔
  第五十九章 擄走小魅魔

  陌影畢竟有社恐的老毛病在, 一煽情就讓他覺得迷之尷尬,不能再說了。

  有些事,說出來也沒什麽意義, 心中知道就可以。

  賞了梅, 在酒樓吃了午飯,下午接著逛。

  昨日賞梅的地方不能去了, 他可不想碰到嶽黎和趙遙。

  選了截然相反的反向,與易叢洲邊吃邊逛,途中看到好些人往普樂城的西面走, 他們跟了上去。

  到了目的地, 看到一片天然冰場。

  沒有積雪,大概有專人清理。不少人在冰上滑行, 男子佔多數, 也有女子和兒童。

  “這時就有滑冰了嗎?”陌影有些驚訝,“滑冰在古代叫什麽來著,對了冰嬉!”

  作為一個摔了好幾次屁股墩子才學會滑冰的魔,他興致勃勃地拉著易叢洲過去, “走,咱們也去試試。”

  好家夥,原本想在自家小魅魔面前露一手,開個屏什麽的,沒想到,反而被對方秀一臉。

  陌影試著滑了滑,才兩步就往旁邊傾斜,還好平衡的本能在,穩住了。

  什麽情況?
  陌影轉頭看到了發絲飛揚的易叢洲,下巴都快驚掉。

  趙遙抓住他的胳膊,“小心點,第一次不要這麽激進,慢慢滑。”

  易叢洲將他放在離趙遙最遠的邊緣處,動作稍微有些阻滯,可他絲毫不減速,把陌影看得心驚膽戰。

  陌影心情迫切,鞋的材料和構造隻瞥了一眼,沒花時間研究。掂了掂重量,有些沉,但總體來說不影響大局。

  陌影的手就要和絲巾相觸時,側面衝過來一個人,抓住了他的手,瞬間將他帶出去好遠。

  “啊,叢洲!”措手不及的陌影嚇得不行,完全不敢亂動,隻讓慣性帶著他後退,希望能慢慢停住。

  陌影可恥地心動了。

  到了他面前,拉著他轉了半個圈,看準了前方沒人,用力把陌影往後一推。

  陌影:謝謝我是老手,不是什麽第一次。

  嘴唇微撅的模樣給易叢洲瞧見,他在半路加速,往陌影而來。

  連趙遙的視線都被牢牢吸引住,朝陌影行進的步伐止住了。

  冰場邊插了許多竹竿,給初學者適應場地用的。等易叢洲換了鞋,陌影拉著他,讓他抓著一根竹竿。

  “我先熟悉一下鞋,一會兒我過來帶你,別亂動,摔了屁股很疼的。”

  叢洲,你就說說你合適嗎?排兵打仗厲害,功夫也強,沒有基礎的滑冰也能無師自通地學會。

  滑冰就是要別人帶,把握住那種感覺就能學會。

  漸漸的,擔心變成驚歎。

  “叢洲,你不是說不會嗎?”

  趙遙高興極了,笑容滿面。

  “隨便練練,不難,你在這等我。”

  他也可以,等他稍微練習一下,也能像其他人一樣!
  “陌公子?”先前經過他的男人倒退著滑到他身前,“真的是你?”

  “等你。”

  他從懷裡掏出一根絲巾,“我帶你好嗎?你抓著絲巾的一頭,跟著我,很快就上手了。”

  冰場邊有人賣鞋, 易叢洲買了兩雙, 給陌影一雙。

  豪言都放出去了,他要快點熟練才能教易叢洲。

  “好巧,你也過來冰嬉。是第一次玩吧?沒關系的,頭一回能滑成這樣已經很好了。”

  陌影:……

  不遠處的易叢洲看到這一幕,眼睛一眯。

  這麽想著,一個男人極迅速地從陌影身前經過。

  “不會。”

  和趙遙滑一圈沒什麽,反正也沒有肢體接觸,問題不大。

  陌影讚歎的同時也有些鬱悶。

  “那太好……”陌影說漏了嘴, 趕快改口,“不, 我是說不會沒關系, 我教你。”

  不單單是流暢、速度快,拐彎也漂亮極了。好幾次鞋被碎冰拌住,眼看就要摔在地上,可他不知哪塊肌肉用力,每次都能險之又險地回到正軌。

  非常好, 是時候在易叢洲面前開屏, 不對,展示真正的技術了,讓易叢洲愛上他滑冰的英姿不是夢!

  陌影抬頭,趙遙欣喜萬分地站在他面前。

  “那便麻煩你……”陌影朝那塊繡著竹葉的絲巾伸手。

  “叢洲, 你會嗎?”

  難道他看起來那麽菜?
  他不服氣地往前,動作過大,鞋在半途卡了一下,直直往前撲。

  非專業的鞋果然笨拙,力氣用了,卻只能滑一點點距離,完全不絲滑。

  倒退狀態讓他失去了視角,完全不知後面有什麽,心提到嗓子眼。

  忽然,他的鞋頓了一下,身體頓時往旁邊倒。

  一只有力的胳膊從後面伸過來,托住他的腰,用巧勁把他往旁邊一帶,繞過了障礙。

  陌影驚魂未定,望著身邊的易叢洲,“你要嚇死我……”

  話音剛落,他又從斜方被推了出去。

  這次他不像剛剛那麽慌,見前行方向空空如也,他稍微轉頭。

  易叢洲雙手背在身後,上半身弓著,重心極穩。他神情專注,速度也快,頭髮四處飛舞,卻無法將他的注意力剝離哪怕一秒。

  陌影看得心頭一熱,一種強烈的衝動忽而將他支配。

  近了,易叢洲近了。

  在斜線方向與陌影會合後,他拉著陌影轉了兩個圈,帶著陌影一齊往前。

  在中途將陌影推出,可不論陌影在半路遇到什麽危險,他都能搶先穩住局面,沒讓陌影受傷一次。

  新奇又刺激的感覺逐漸讓陌影享受其中,其他人沒見過這種玩法,紛紛駐足,讚歎不已。

  “好厲害的技術。”

  “功夫一定很不錯,每次只要白衣公子要摔,那位個高的公子便會飛過去救人。”

  “為什麽這麽玩?”

  “你還看不出來嗎,他就是想讓白衣公子開心呀。”

  趙遙聽到別人的議論,眼神一暗,悄悄離開了冰場。

  易叢洲的余光在他的背影上停留了一秒,很快又放在了陌影身上。

  沒想到,只是簡單的滑冰,用的還是如此差的裝備,都能讓易叢洲玩出極限運動的感覺。

  陌影暢快極了,心情越嗨,衝動便越強烈。

  不行,等不了了。

  穿著合身的黑色外衣,腰帶細細一扎,格外精神的易叢洲,背手彎腰向他滑來的模樣,讓他心潮澎湃,完全受不了。

  更別說,只要他稍微給一點回應,在冰面上轉個一圈半圈,或是反客為主地推著易叢洲滑,那張專心致志的俊臉上便會浮現出笑意,純粹,直抵人心。

  陌影猛地拉住易叢洲,“走,不玩了。”

  “累了嗎?”

  不是累了,是蕩漾了,想把你就地正法了。

  陌影心裡滿是邪念,換了鞋之後,連走路的時間都不想等,抓住易叢洲的胳膊,“快,天色快黑了,用輕功帶我回去。”

  他的要求,易叢洲當然照做。

  本來不太懂陌影急著回來幹什麽,看到陌影進入院子後拉著他直奔臥房,易叢洲低頭笑了。

  回到房間,陌影關上門,將易叢洲抵在門上,湊過去便親。

  這樣主動,易叢洲如何能忍。

  二人如同磁鐵兩極,被對方的磁場牢牢吸引,吻得深,動作也稍顯狂放。

  從門口到床,散落的衣服掉落了一地。

  陌影比第一夜更加動情,格外大膽主動,把易叢洲弄得極快地失控了。

  他將陌影翻過身,親吻著他的肩胛骨,“不是說要等到晚上嗎?”

  “欠揍。”陌影的低吟被打斷,“誰讓你那麽好看,太勾引我了,這誰頂得住。叢、叢洲,你幹什麽!”

  “阿影,讓我看看你的翅膀。”易叢洲的手在他肩膀處遊走。

  陌影哪受得了這種絕頂刺激,將人往身邊一拉。隨著濃烈的暗香,那雙誘惑人心的翅膀再一次出現在易叢洲面前。

  他的眼神不僅帶著欲,也有了克制不住的狠。

  這一晚的「終身難忘」,比之前更深刻。

  第一夜陌影不懂滿足,拉著易叢洲不願放手。這一夜,他小角、尾巴、翅膀,每一處都得到了款待,滅頂的、持續的舒爽讓他承受不住,不僅眼淚直流,倔強的嘴也開始求饒。

  “叢洲,夠了……”

  “叫我一聲我就放過你。”

  “叫什麽?”被刺激過頭的陌影帶上了哭腔,“哥哥?”

  “再叫一聲。”

  “夫君。”

  易叢洲讚許地親他,“對了,我的阿影。”

  醉了,沒想到那個小胖墩的事,易叢洲根本沒過去。

  那一聲夫君,現在都還記得,氣量敢不敢再大點?
  陌影隻走神了一秒,又陷入欲望的沼澤。

  春節前的十幾天,在小小的宅院中,兩個剛破戒的都不知疲憊,幾乎試遍了龍陽圖的所有招式。

  直到除夕前,易叢洲將陌影從床上拉起來,抱著他上了馬車。

  作為主帥,當然要和將士們一起過年。

  陌影與戰士們接觸不少,特意拿了一筆錢出來,交給負責采買的士兵,讓他多買些年貨。

  也重金叫了戲班過來唱戲,舞娘跳舞,奏樂助興。

  除夕宴前夕,易叢洲去外頭練兵,嶽黎偷偷摸到營帳之內。

  “陌影小兄弟!”這個問題在他心裡憋了十幾天了,不問不快,“你告訴我,你心上人是不是將軍?”

  “是呀。”陌影想到對方,忍不住露出微笑。

  “天啊是真的!陌兄弟,你可知除了長平將軍的名號之外,將軍也是皇后。你是給皇上打探消息的,卻偷偷挖了……這讓皇上怎麽想?若他知道了,肯定會處死你!”

  嶽黎回憶起皇上的音容笑貌,“皇上那麽好的一個人,要是知道將軍腳踏兩條船,不知道會有多傷心。”

  這誤會大了,陌影哭笑不得。

  沒想到嶽黎只在中原跟了他一小段時間,對他就這麽死心塌地,生怕易叢洲做出對不起他的事。

  陌影不能透露太多,含糊道:“你放心,叢洲沒有腳踏兩條船,內情有些複雜,你也別問啦,你只要知道叢洲不會錯就好。”

  嶽黎抓著頭髮,怎麽也想不明白,陌影從兜裡掏出紅包遞過去,“嶽副將,過去一年你在叢洲身邊保護他,替他分憂,辛苦啦。紅包你拿著,明年也要順順利利,平平安安。”

  嶽黎肉眼可見地興奮起來,“真的嗎,我也有紅包拿?陌兄弟你也太客氣了!既然陌兄弟說要相信將軍,我一定站在將軍那邊!”

  不光嶽黎,相熟的將領陌影都準備了紅包。

  嶽黎回到營帳中,打開紅包一看,竟然是一張銀票。遲余也拿著紅包進來,兩個人一對金額,都傻眼了。

  “怎麽這麽多?一個人就給這麽多,我們這麽多將領,光紅包就得花費……”嶽黎算了算,震驚不已,“陌兄弟是什麽來頭,出手這麽大方?”

  遲余也高興極了,“早知道早點抱大腿,有錢人就在身邊,我卻沒有好好珍惜。”

  宴會開始前,他們好不容易看到陌影落單,湊過去問。

  “沒事啦,紅包而已,圖個開心。”陌影不好意思地說,“家裡有點家產,這點紅包發不窮我。”皇帝的小金庫,想拿多少拿多少,名正言順。

  “陌兄弟,你太好了!過年太好了,下次陌財神……阿不,陌兄弟還要和我們一起過年!”嶽黎又想攀陌影肩膀,斜前方忽而傳來一聲咳嗽。

  他溜得比誰都快,“將軍,陌兄弟,你們吃好喝好,我去那邊招呼兄弟們!”

  遲余也當機立斷地開溜,把陌影看得莞爾。

  “聊什麽呢?”

  “說紅包的事呢。”陌影神秘兮兮地給易叢洲也塞了個紅包,“不許說不要,這是給你的,新年圖個好彩頭。”

  在篝火邊,在星空下,他湊近易叢洲耳邊,輕輕道:“寶貝兒,過年好。”

  易叢洲收了紅包,從身上解下一塊玉佩,“阿影,過年好。”

  “這是什麽?”陌影將暖玉捏在手心,“不會是你的傳家寶什麽的吧?”

  “早就想給你了,收著便是。”

  “好。”將士太多不便細看,陌影將玉佩掛在脖子上,塞入衣服中,“以後去哪兒我都帶著!”

  歡喜的神情把易叢洲看得一陣心熱,想做什麽,可在大庭廣眾之下不方便,隻得暫時忍耐。

  易叢洲與戰士們在一起過過好幾個年,今年這一次,最熱鬧、最開心。

  吃食多,牛羊肉供應不斷,酒水暢飲。節目豐富,爆竹聲此起彼伏。

  不僅如此,還給每個士兵都準備了過年紅包。

  行軍的苦,對家鄉親人的思念,或許能在歡聲笑語中,稍微稀釋一點。

  陌影本就受將領歡迎,大紅包一發,更是招人喜歡,以嶽黎為代表,敬了易叢洲後就開始敬他。

  “我酒量差,喝醉了要發酒瘋的,特別丟人。不如我敬大家一杯,祝大家平安幸福。”陌影話說得誠懇,大家也知道他一杯倒,很給面子地拿起酒杯。

  一杯酒沒什麽,陌影按照以往經驗,覺得問題不大。

  可酒杯送到面前,他胃裡忽然湧上一陣反胃感。

  他強壓住不適抿了一口,異樣感越來越強,胃難受極了,惡心想吐。

  易叢洲的關注點時刻都在他身上,見他臉色蒼白,搶過酒杯喝了。

  大夥一愣,卻沒有不依不饒,找其他的兄弟喝去了。

  等場面重新熱絡,易叢洲低頭問:“何處不舒服?我叫軍醫來。”

  “沒、沒什麽。”陌影順了順胸膛,“不知怎麽,覺得這些肉好膩,不太舒服。”

  易叢洲果斷起身,帶他回營帳。

  “沒事的,大概在普樂城吃得清淡,剛回來軍營不習慣。大過年的沒你不行,你快去陪將士們。”

  易叢洲搖頭,“他們不需要我陪。”

  陌影有些走不動路,到了無人處,易叢洲索性將他背起。

  到了營帳中,將他安置在床上,給他蓋上厚被子,又喂他喝了茶水。

  “好些了嗎?”

  作為魅魔,陌影這輩子幾乎沒感冒過,從未有過這種症狀。說不上哪裡不舒服,就是沒力氣,手腳軟綿綿的。

  易叢洲摩攃雙掌,伸入被窩給他揉著胃,“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說來神奇,這樣一弄確實好很多。

  “這邊太冷了,普樂城暖和一些,等過了這幾天,我們便過去。”

  “好,正月時城裡應該也很熱鬧吧。”陌影沒有由來的困,抓著易叢洲一隻手,依戀地蹭了蹭,“叢洲,我睡一會兒,你過去那邊吧。”

  總是生龍活虎的陌影忽然變得這樣病懨懨的,易叢洲怎麽放心得下。

  他脫了外衣上床,給陌影暖被窩。

  望著懷中人沒有血色的嘴唇,既感到擔憂,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陌影口渴而醒,稍微一動,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感覺如何?”

  “叢洲?”外頭漆黑一片,將士們歡聚喝酒的嘈雜也消失了,看來已到深夜。

  “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休息?”

  聽出他聲音的乾澀,易叢洲下床給他倒茶。

  陌影潤了潤嗓子,在昏暗的燭光下打量易叢洲,見他眼底下有青黑陰影,應當是一直熬到了現在。

  自己身體不適睡下後,他肯定沒去和將士喝酒,而是陪在左右。

  “我沒事的,別擔心。”他摸摸易叢洲的臉。

  易叢洲抓住他的手,一眨不眨地望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哪怕在一起之後易叢洲更愛笑了,話也變多了,本質上還是個寡言內斂的人。

  忽然出問題,應該讓他擔心壞了。

  陌影朝他伸出手臂,易叢洲低頭抱住他。

  “真的沒事,我向來精力充沛的,叢洲你知道。”

  “明日我們便去先前的小院住。”

  “好,聽我們家小魅魔的。不早啦,你也快點睡,快上來。”

  易叢洲上了床,把陌影抱在懷裡,握著他的手,輕撫他的頭髮。

  陌影用力抱著他,“我可是少主,不會那麽容易病倒。你這兩天事那麽多還不睡覺,該換我擔心你啦。”

  易叢洲這才在他臉頰上親了親,閉眼睡去。

  以為犯惡心的情況是暫時的,然而回到普樂城之後,情況並沒有好轉。

  倒也不礙事,只在早上剛醒時情況嚴重一些。陌影不想讓易叢洲擔心,很少表現出來,可易叢洲心細如發,縱使一點點的不舒服都看在眼裡。

  不但食物更清淡,穿得也更厚,幾乎天天陪在他身邊,寸步不離。

  元宵節一過,宮中又來書信催易叢洲入京,是時候動身了。

  行軍辛苦,易叢洲不願讓陌影跟著,讓他留在普樂城,或者先返京,到時候再會合。

  臨別前一夜,折騰了一番陌影的尾巴和翅膀後,易叢洲將他抱在懷裡,小心地給他擦汗,道:“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

  “只要與元皎炎、子夕、藺如塵三人有關的一切事,都要與我商量,好不好?”

  “這個呀,有什麽不可以的。”

  往常親密之後陌影總是很精神,會拉著易叢洲的手讓他撫摸自己的背,也要和他說些悄悄話。近來格外容易倦怠,躺在易叢洲懷裡呵欠連天,“明天你要動身,快點休息啦。和你說,京城那個小宅子的被褥特別軟,很舒服,到時你去試一試……”

  話還沒說完,眼睛已闔上,睡了過去。

  易叢洲盯著他的睡顏,眉頭微蹙。

  陌影當然不會等易叢洲到了才去京城,在他離開的第二天,化作魅影來到京城住處。

  這裡一直有人打掃,房裡很乾淨,陌影打著哈欠直奔臥房,累得全身都沒力氣。

  本想叫魅影軍團匯報情況,可一趟瞬移下來,身體仿佛被掏空,根本提不起精神。犯懶得不得了,隻想睡覺,醒著的時候也提不起勁做事。

  不過一小段日子不見易叢洲,他就思念成疾。不知什麽原因,化成魅影讓他覺得身體負擔極大,可調用的能量驟降,他不敢冒險去找易叢洲。

  只能叫魅影探聽情況再報回來。

  幾個月時間,西北定了,京中的局勢卻沒發生大的變化。

  元皎炎把持朝政,沒出什麽亂子。不知他用了什麽手段,竟壓下了百官的質疑,皇帝這麽久沒出現,也沒讓朝廷亂套。
    不興土木,幫助災民重建家園,有那麽點休養生息的味道。

  在期盼中,十幾日過去,易叢洲終於進京。

  陌影可算體驗到了什麽叫「小別勝新婚」,一連兩天都不願放走易叢洲,無時無刻不想抱著他。

  易叢洲也縱容他,時刻陪著。

  “好啦,元皎炎催你進宮了,你去吧。”陌影依依不舍地說。

  才走了兩步,他就從後方撲在易叢洲身上,“不給去。”

  易叢洲忍不住笑起來,轉過身抱了他一會兒,“我很快回來。”

  二人作別,到了門邊,陌影又小跑過來抓他的手。

  “不走,別去了,元皎炎幹什麽啊,憑什麽他叫你就一定要去。”

  家裡有這樣黏人的家夥,易叢洲堅硬的內心化成了泉水。

  “一會兒就回來。”

  陌影嘟著嘴說:“那你去吧。”

  “真給去?”

  被看穿的陌影哼了一聲,“都送到門口了還不讓去,要是讓別人看見,成何體統。本少主說讓去就讓去……”

  話沒說話,喋喋不休的嘴給易叢洲吻上了。

  就出個門,差點磨嘰了半個時辰。

  理論上來說,此時西南不平,元鎮北蠢蠢欲動,這種緊要時刻元皎炎不會動易叢洲。

  陌影知道這一點,還是不放心,讓魅影前去打探。

  魅影很快報信回來,原來元皎炎想讓易叢洲帶領戍邊三衛前去西南,剿滅元鎮北的軍隊。

  正思忖著此舉背後的深意,魅影給他傳來一個天大的消息。

  元皎炎表面上接待易叢洲,實際手下主力都往祭師府而去。子夕那邊也是一樣,僅剩的玄衣衛傾巢而出,將藺如塵的房間團團圍住。

  陌影頓時心急,躺都躺不安穩,從床上下來在房中踱步。

  他早就知道,子夕與元皎炎都在找自己,也都以為他在藺如塵手上,這幾個月針對祭師府的動作特別多。

  但沒想到他們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動手。

  風雲變幻,結局可能就在這一年見分曉,放眼望去,竟沒有一個合適的皇位候選人。他們幾人不專心搞事業,反而為他一個無關緊要的魔浪費時間,真叫魔捉急。

  胡思亂想間,又收到新的消息。

  魅影傳來祭師府的畫面,陌影的心沉到谷底。

  祭師府高手如雲,但不可能同時抵擋易叢洲與子夕兩撥人馬。藺如塵被保護著撤退,護衛接二連三倒下,他雙拳難敵四手,深受重傷。

  此時天已暗,玄衣衛統領舉著照明的火把,站在他身前的子夕看著地上的藺如塵,眼中沒有一絲憐憫,“人呢?”

  藺如塵一言不發。

  統領甩出一片薄刃,在藺如塵傷痕累累的身上又劃了幾刀。

  重重的鐐銬戴在藺如塵手腕上,他身下血流成河。

  不論是子夕還是元皎炎,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人物,落在他們手上,藺如塵凶多吉少。

  陌影急得團團轉,想讓魅影叫易叢洲回來商討對策,可他偏偏在宮裡,在元皎炎眼皮子底下,不方便動作。

  之前問叢洲,他說三人中,藺如塵才是將帝王心術那一套玩到極致的人,能力手段野心都有,比其他兩個人合適。

  這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真心把藺如塵當朋友。

  對方偽裝成藺雪時,曾與他在慶州的寺廟塔頂賞月,當時說自己的身世時,模樣太寂寥了。

  偌大一個藺家,恐怕沒人能救得了他。就算能救,也不會有人救他,藺如塵死了對藺家其他人來說反而是好事。

  不行,不能等了。

  夜晚是魅魔的主場,他過去看看情況,能救就救。救了人之後,借著夜色的掩護,很容易就能全身而退。

  易叢洲說過三大股票的事都要與他商量,陌影出了門又折返,在桌面上留了一張紙條。

  “藺如塵被元夕二人圍攻,我去看看,很快回來。”

  化作魅影抵達祭師府,藏在陰影中。

  這樣簡單的動作,卻讓陌影氣喘籲籲,深感力不從心。

  這是怎麽了,身體出了什麽問題?
  緊急時刻,沒時間想這種小事。在暗處偷窺到奄奄一息的藺如塵,身上傷口多得數不清,陌影心急如焚。

  他忍著身體不適,在反方向的角落召集魅影。

  風吹枯樹,哀嚎陣陣,那一處烏雲密集,伸手不見五指。

  子夕凝眸看了看,下令道:“把藺如塵帶走,別讓他死了。”

  四個玄衣衛押著藺如塵往走廊走,子夕帶著其他人到黑黢黢的影子下查看情況。

  陌影手心全是冷汗,不單單是緊張,也是身體在抗議。

  都到了這一步了,堅持一下,將藺如塵解救出來就行了。

  等拖著藺如塵的四人行至陰暗處,他出手如電,極快地在四人身上灑下毒粉。

  他們發出慘叫倒地的同時,陌影已將藺如塵背著,帶著他往前疾行。

  在西北這麽久,他擔心易叢洲的病情,經常找軍醫商討對策,順便要了些防身的東西。

  這次用的毒粉一旦被沾上,皮膚會奇癢無比、疼痛潰爛,但不會帶來生命危險。

  “祭師大人,沒事吧?”陌影生怕人死在自己背上,小聲問。

  藺如塵眼中精光閃過,但陌影沒有發現。

  打探過那麽多次,陌影知道祭師府的構造,帶他往深處跑。

  後方傳來破風聲。

  那四個玄衣衛臉上、手上都起了燎泡,竟還不放棄,忍痛抓著劍往陌影刺來!

  陌影震驚之余只能被動躲避。

  其他四人是高手,豈是他這個沒有功夫的能躲得了的。

  攻勢如雷似火,很快到了陌影面前,封住他的死穴與退路。

  不能退,更不能進,哪裡都是死路一條。

  生死關頭,陌影急到後腦杓疼,千鈞一發之際,背上的藺如塵動了。

  他左手往四個方向甩出蠱蟲,右手在旁邊的石柱上一按,隨著轟隆一聲,地上出現一個地道。

  “下去。”

  四人暴斃的慘狀讓陌影一陣恍惚惡心,可這種時候保命為上,沒時間想這些。

  更沒時間想為什麽只剩一口氣的藺如塵還能用蠱蟲,為什麽他早不用蠱蟲,反而現在才用。

  一進地道,上方的牆壁迅速合攏,陌影隻好借著牆壁上的夜明珠發出的光芒辨認方向。

  “祭師大人?藺大人?”陌影知道他失血過多不宜繼續往前,找到一處平坦的地方將人放下,“你總是隨身帶著紗布,放在哪?我先給你處理一下。”

  藺如塵用眼神示意衣袖,陌影趕緊將藥粉拿出來,指尖黏膩異常,都是血。

  “有點疼,稍微忍著點。”他腰側有一處很深的劍傷,陌影將衣服扯開些,撒上藥粉包好。

  這種地方不好固定,他俯身半抱藺如塵,將紗布從他背後穿過,在前方打結。

  “有沒有人接應你?太危險了,玄衣衛他們很快會追來。”陌影一邊處理傷口一邊問。

  “不用擔心。”藺如塵聲音雖輕,但咬字清晰。

  他剛剛還用蠱蟲殺了四個人,肯定有別的保命手段,陌影稍微放了點心。

  “京城局勢詭譎,安全後你先找個地方避避風頭,不要隨便出來,他們都以為我在你……”

  陌影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余光捕捉到了一簇火光。

  臉上有圓形燙傷的男人提著燈籠,緩步來到陌影面前。

  陌影的血液凝固了,寒氣順著腳底一路往上,直竄心窩。

  這個人,就是給藺追雲獻計,讓他用毒物控制泰寧衛,將易叢洲的心血全部毀掉之人。

  這人竟在藺如塵身邊,也就是說,藺如塵知道這一切,甚至有可能是藺如塵造成了這一切。

  祭師府雖在京城,卻通過燙傷男攪動著西北局勢,不費吹灰之力讓易叢洲元氣大傷。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藺如塵,身體因情緒起伏太劇烈而微微發抖。

  藺如塵平靜地與他對視,扶著牆壁,緩緩站了起來。

  在旁邊的牆壁一按,一道石門打開,一個密室在側面出現。

  密室的夜明珠更亮,最裡頭放著一張桌子,裡頭擺著無數傷藥。藺如塵坐在凳子上,將外衣脫了,慢條斯理地處理傷口。

  藥粉灑在傷上那麽疼,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陌影意識到自己中了圈套,極快地閃到暗處,想化作魅影逃走,腹部忽然一疼。

  渾身上下的力氣被抽乾,他陡然脫力,跌在地上。

  燙傷男拿著繩索上前,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走吧。”

  “退下。”

  密室來傳來藺如塵的聲音。

  燙傷男隻得收了繩子,用目光催促陌影進去。

  陌影的眼前都是大片大片的白光,身體失控的感覺讓他沒有一處不難受,根本動不了。

  想再試一次瞬移,想再變一次魅影,眼前開始發黑,怎麽都實現不了。

  剛才情況危急他沒有注意到,此時才發現,身體的能量正急速流失。

  情況甚至比剛穿來時更糟糕,他連使用魅瞳的能量都沒了。

  這是怎麽回事?藺如塵給他用了蠱蟲嗎?對,一定是這樣,否則不至於到這種地步。

  前方腳步聲起,藺如塵停在他面前。對方一彎腰,把陌影抱起。

  一點看不出受了傷,可他身上散發的血腥味極重,傷是實實在在的。

  將陌影放在與他相對的凳子上坐著,藺如塵再度有條不紊地處理傷口。

  不管他,也不綁他,一點不擔心他會跑。

  “你對我用了什麽?”陌影低聲問。

  藺如塵打量著他蒼白的臉,搖搖頭,“並未。”

  “要不然我怎會……”

  陌影已然意識到藺如塵的危險,不願說太多。他冒著暴露的風險,一次次嘗試化作魅影,非但不行,每次都讓他更加虛弱。

  他退而求其次想召喚魅影給易叢洲傳遞消息,這樣簡單的事,竟也做不到。

  陌影冷汗直冒,意識模糊前,他看到了藺如塵朝他伸出的手。

  擦得乾乾淨淨,一點血跡也無。

  暈厥前的最後一刻,陌影想到了易叢洲。

  要是他發現自己失蹤,該有多麽擔心?除夕那夜,只不過身體不適,易叢洲便在他床邊守了半夜,他不敢想自己落入敵手,易叢洲會怎麽樣。

  意識蘇醒時,身體有些搖晃,並不安穩。

  陌影判斷自己在馬車上,已離開了祭師府。

  鼻尖嗅到藺如塵身上特有的熏香味,他知道,人就在自己身邊,他還在藺如塵手上。

  他沒急著睜眼,在腦海裡迅速過了一遍前因後果。

  藺如塵被他救的時候,太冷靜了,輕易解決了四個敵人,將他帶入密道。

  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故意在等他。

  所謂藺如塵被子夕和元皎炎圍攻,不過一個圈套。藺如塵知道元皎炎在宮中會見易叢洲,便設局等他過來,用苦肉計將他抓個正著。

  草率了。

  “起來吃點東西。”

  對方都這樣說了,再裝睡說不過去。

  陌影睜開眼,臉上傳來些許異樣感覺,用手一摸,緊實的皮膚觸感。

  □□不知何時被取下了。

  觀察四周,他身在一輛豪華馬車之中,底下鋪著厚厚的毛毯,自己身上也蓋著貂絨大氅。

  “你要帶我去哪裡?”

  藺如塵絲毫沒把他的敵視放在眼裡,動作優雅地給他倒了一杯水,“去西南。”

  “你果然和元鎮北有關系。”

  藺如塵默認,又問:“想去外頭散散心嗎?”

  陌影感知了下,察覺不到一絲能量,心涼了半截。

  “你給我用了什麽蠱蟲?”

  “沒有。”藺如塵先下了馬車,朝他伸手,“過來。”

  見陌影不動,他解釋道:“很久之前便對你下過蠱,但你百毒不侵,蠱蟲先死了。”

  他態度太坦蕩,神色沒一點慌張,看起來不像說謊。

  可若他說的是真的,自己怎會變成這幅樣子?

  “先前你身子可有不適?”

  藺如塵一提醒,陌影想起,這些天身體確實不太爽快,特別嗜睡,也沒精力做別的事。

  真正算起來,從除夕那一夜就開始了。

  藺如塵的手還伸著沒有收回,陌影將雜念甩到腦後,扶著馬車壁,下了馬車。

  景色陌生極了,到處都是山林。同行的人不多,馬車的外觀看起來平凡無奇,後頭還拖著貨物,儼然一支平常的商隊。

  這種偽裝,就算有追兵,也很難看出來。

  陌影心又沉了些,匆匆一瞥,掃見前方有一個人非常眼熟。

  藺如塵順著他的目光尋到那人,命令道:“過來。”

  那人點頭哈腰跪在面前,“大人有何吩咐?”

  “去拿湯過來。”

  “是,大人。”

  他出了聲,陌影靈光一閃,認出了人。

  這人他在池霖的記憶中見過好多次,給池霖獻計無數,不僅讓池霖對付易叢洲,後來讓池霖當眾在朝堂上發難的計策,也是他提的。

  池霖的心腹,他的智囊,竟然是藺如塵的人。

  陌影心底震撼到麻木,他全身都是涼的,隻覺藺如塵陌生極了。

  雖不在朝堂,卻攪動著朝堂的水。

  藺如塵說易叢洲身上的蠱毒不是他下的,這句話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藺如塵做的種種,都是在針對易叢洲,將把他往絕路逼。

  不是從小認識的竹馬嗎?怎會到這種地步?
  陌影心亂如麻,明白藺如塵不可能對易叢洲有什麽想法。

  從他的表現來看,恐怕是對自己有想法。

  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被池霖心腹端了過來,高舉著送到陌影面前。

  “大人,請用湯。”

  再怎麽畢恭畢敬也消解不了陌影對他的厭惡,他轉過頭,拒絕的意味明顯極了。

  那人慌亂起來,跪著挪動到陌影面前,誠惶誠恐地又說了一次。

  “不喝。”

  池霖的心腹愣在原地,驚恐地看向藺如塵。

  “既然不想吃,還不拿下去?”

  那人驚喜地在地上磕了一個頭,轉身剛走出一步,一根針從藺如塵手裡飛出,穿透了他的胸膛。

  此等狠毒手腕,讓陌影不寒而栗。

  “人都伺候不好,留著何用。”

  其他人屏息上前,飛快將屍體處理了,連同地上變紅的雪地一起鏟除。

  “若不想喝雞湯,有什麽想吃的嗎?”才殺了一個人,藺如塵卻神色如常,仿佛只是抬腳踩死了一隻螞蟻,“不吃東西,你身體受不住。”

  陌影與他冷淡的眼眸對上。

  這一刻,想問的問題糊在了嗓子眼,陌影再也問不出口。

  也沒有問的必要了。

  這樣殘酷的一個人,哪還有必要問他對易叢洲做的事?易叢洲身上的蠱蟲是不是他下的,根本不重要了。

  深夜回到房間,沒等來慣常的陌影的擁抱,只看到了一張紙條。

  易叢洲的臉瞬間沉了下去,殺氣迸發,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當場碎裂。

  房間空無一人,床邊,屋角,屏風之後,空蕩蕩的。

  負責陌影安全的死士聞聲落地,人還沒跪下,臉上一陣火辣辣地疼,一鞭接一鞭地抽打在他身上。

  他不敢吭聲,更不敢詢問。

  連打了五鞭,易叢洲收了鞭子,眼眸黑得看不到底。

  夜晚陰沉,烏雲連片。

  嶽黎及幾個核心人物被叫來時,他們原本興高采烈地討論著京城的姑娘,看到易叢洲的一刻,全部噤聲。

  “發動所有力量,翻遍京城也要把陌影找回來,盯著祭師府,不能讓一隻鳥飛出。”

  易叢洲的語氣太沉,臉色比泰寧衛全軍覆沒那一次更差。

  嶽黎跟他的時間最長,與他最親近,膽子也最大,戰戰兢兢地說:“祭師府把陌兄弟擄走了嗎?可他只不過一個小小的親兵,祭師府想幹什麽?”

  “不該問的不需問,若看到藺如塵,直接殺。”

  嶽黎打了個寒噤。

  當了皇后之後回到軍營這大半年,將軍身上那種滲人的氣場減弱了許多,人也輕松不少,好似回到五年前一切還未發生的時候。

  而現在,將軍比之前更恐怖,有種瀕臨崩潰的失控感,更有種隨時能殺遍所有人的黑暗。

  等等,之前陌兄弟說過將軍從未變心,結合將軍現在的反應,難道……

  陌影就是皇上?

  嶽黎的心陡然沉了下來。

  若是如此,一旦他出事,將軍會變成什麽樣他不敢想。

  這輩子隻對他一個人動過心,唯一能把將軍拉出泥潭的救贖,若有個三長兩短,將軍定會徹底沉入深淵。

  毀掉這世間一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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