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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逆徒瘋魔後》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夜幕低垂, 太玄山上翠竹搖曳。

  夜風輕輕吹動著窗扇,窗紙在微風中細微地簌簌作響。

  早有弟子來報,說白雲觀觀主澄玄子有要事相商。五蘊大師從禪房中出來時, 便見澄玄子已經候在廳中了。

  “阿彌陀佛。”五蘊大師道了句法號,朝著澄玄子行了個佛禮。

  澄玄子忙起身回禮,面上卻帶著心不在焉的愁容。五蘊大師一眼便看出了他的神色,卻沉默著並不言語, 請澄玄子在廳前坐了下來。

  澄玄子坐下,卻坐得並不安穩, 撐著桌案歎了口氣。

  “觀主漏夜前來,可是有什麽要緊事嗎?”五蘊大師問道。

  “大師, 若非事情緊急,我自然不願深夜前來叨擾。”澄玄子說。“可此事關乎重大,如今僅憑我一人之力已是束手無策了。可是……這事情, 我卻也是實難開口, 不知從何說起呀。”

  五蘊大師聽他這話, 面上也浮起了幾分擔憂的神色。

  “觀主但說無妨。”他說。“只是不知觀主前來, 是因為老衲能幫上什麽忙?”

  “幫忙自不敢說。”澄玄子說。“只是……這件事, 也是牽扯著萬法宗的。”

  五蘊大師神情肅然。

  話說到這裡, 澄玄子仍舊在跟他打啞謎。但他們宗門之間,講話從來都是遮遮掩掩、謹慎含蓄,因此言至於此, 五蘊大師也漸漸明白了些其中的意思。

  “能教觀主這般為難的, 想必全天下也沒有幾人。”五蘊大師說。“觀主莫非是與商九君有什麽齟齬?”

  澄玄子一愣, 想必是沒想到五蘊大師猜得這麽準, 還將話說得這般直接。

  他一時沒言語, 倒是五蘊大師先歎了口氣。

  “觀主直說吧。”他說。“今日觀主在商九君面前碰壁, 老衲恰好瞧見了。觀主前去尋凌宮主,老衲也看見了。”

  “大師火眼金睛……實是我白雲觀,已被商驁逼上絕路了。”澄玄子歎息道。

  五蘊大師靜靜看了他片刻,緩緩閉上眼。

  “道修之間的恩怨糾葛,本不是我萬法宗能夠插手的。”他說。“當年的風波方才平息,觀主若願聽老衲一句勸,便暫且收手吧。比之商驁,如今驟現蹤跡的魔修,才是我等需要留神的。”

  五蘊大師的手緩緩撥動著掌心的念珠。

  “觀主來信邀請老衲,所言也句句提及共同抵禦魔修之事。老衲深以為然,可而今看來,觀主想共同抵禦的不是魔修,而是商君?”

  澄玄子許久沒有言語,二人之間蔓延開了一片沉默。

  他早知道這老和尚難辦……十年之前那件事,各個宗門即便不是主謀,多少也牽涉其中,唯獨他萬法宗一身清白,半點都沒沾染。

  但澄玄子也深諳何為對症下藥。

  恰到好處的靜默之後,澄玄子輕輕歎了口氣。

  “但若是,商驁此事,既牽扯魔修,又牽扯當年鎮壓魔修的四大法器呢?”他說。“若沒猜錯,萬法宗中,也存有法器之一吧?”

  五蘊大師猛地睜開眼。

  見這波瀾不驚的老和尚看向自己,澄玄子面上的沉痛更重了一分。

  “即便商驁要的是我性命,我都不會來求大師。”他說。“可他要的,卻是白雲觀中那件鎮壓魔修的法器。縹緲山莊裡的那件已被商驁取走,天下頓時大亂,魔修現世。五蘊大師,他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我白雲觀。若白雲觀的法器也被他奪走,那而今的天下,豈非又成了魔修的天下?”

  五蘊大師定定地打量了他片刻,問道。

  “但你又怎知,魔修現世,與此有關?”

  “難道真因結界存在多年,發生松動破裂,才使魔修潛入大陸的嗎?”澄玄子說。“即便這些時日,各位都這麽認為,可為何結界破裂的時間,便和商驁奪走縹緲山莊寶物的時間一模一樣呢?”

  不等五蘊大師回話,他便接著追問道:“大師,難道您便沒有一點擔憂?”

  五蘊大師沉默著沒有回答他。

  但是澄玄子知道,對他而言,沉默便是最好的答覆了。

  五蘊大師沒有明確地否認,就說明他在思考,在擔憂,在疑慮。這個時候,逼迫不是最好的選擇,而是要以退為進。

  澄玄子緩緩歎了口氣。

  “我今日去尋凌宮主,來尋大師,也只是因為,我們三個宗門而今福禍相依罷了。”他說。“縹緲山莊丟掉了法器,我們自也不能善終。我今日來,不過是不希望有一日,我等稱為修真界的罪人罷了。”

  說完,他緩緩站起身,朝著五蘊大師深深行了個禮,轉身離開了。

  那般蒼老、單薄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幾日下來,宗門大比進行得如火如荼,而幾個宗門之間的關系,卻遠沒有比賽那麽熱烈。

  那天之後,不知怎的,澄玄子再沒主動找過商驁。漸漸的,白雲觀中漸漸有了傳言,說那日澄玄子惹怒了商驁,也因此不敢再招惹他了。

  這話傳得澄玄子可憐極了。

  且不說在場的都是修真界大宗門的掌門人,單論輩分,澄玄子都要高出商驁許多來。這種來自晚輩的壓製無疑給修真界眾人帶來了一種違背倫常的不適,使得他們心生不悅,卻又敢怒不敢言。

  而商驁和沈搖光身邊卻是一片平靜。

  每天的大比照常進行,上清宗今年的弟子也實在優秀,每一個修為的賽場上都有不少弟子脫穎而出。

  沈搖光也從中看出了淺霜的用心。

  許是女子總會有種潤物無聲的不同。與他師兄在時相比,淺霜的威望與名聲自然沒有那麽強大,但上清宗的弟子們卻透著一種與從前不同的氣勁來。

  無論是修煉還是素日裡的言行舉止,都有種從容的井然有序,一眼便能看出淺霜從中所起的作用,想必從素日裡對弟子們的約束,再到對長老們和六峰五司四處的管轄,都下了極大的功夫。

  大比便這般一日接一日平靜地進行著,從那日起,淺霜和葉寒尋也沒有與沈搖光私下見過面。

  一直到了這日。

  宗門大比漸漸進行到中段,卻在這天,有白雲觀的弟子匆匆來報,說又有魔修的蹤跡出現。這次現世的魔修比上一次要凶悍強大得多,不過短短兩日,便竟有南方的一個小宗門被魔修滅了門。

  此事一出,白雲觀登時陷入了一片騷亂,便是這日的宗門大比都暫且取消了。

  宗門之外人心惶惶,宗門中的弟子們也議論紛紛。而幾個宗門的掌門人則連忙聚集在一起,想要會面商討如何處理此事。

  而商驁和沈搖光也在他們的邀請之列。

  沈搖光清楚,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雖說他們開會,可其實這事沒必要開會解決。既有魔修作亂,那他們作為修真大宗便擔負起責任來,派遣弟子和修士,前去除魔平亂。

  可是,有些可笑的是,他們遲遲沒有決斷,卻是因為這次三界祝禮。

  這樣大的盛會,將修真界中有頭有臉的人匯聚在了一起。那麽,每個宗門派出多少弟子,派出哪些人,便需要一同商議了。

  這個時候,各個宗門的人便難免產生了小心思。

  他們既怕派多了人顯得自己太過大包大攬的張揚,引人側目,又怕此行變數太多,折損自己宗門中重要的弟子。除此之外,宗門大比又進行到了中段,有些出類拔萃的弟子安排了有賽程,旁的宗門不開口,他們便也不知該不該教他們耽誤了這樣重要的比賽。

  因此,一場會面開得艱難極了。

  葉寒尋倒是沒停留太久。

  旁的宗門你一言我一語地商討,漸漸地便都說要聽從這次主辦祝禮的澄玄子的調遣。而澄玄子聽到這話,自然是百般推諉,又說怕難勝任,又說要為各個宗門負責。

  他聽了一會便站起了身,淡淡說:“你們討論吧,屆時要派出多少人,通知我就行。”

  說完,他便徑自離席,沒再參與。

  這會面一直持續到了這日午後,沈搖光聽得連連皺眉。

  旁的幾個宗門的宗主不願替其他宗門做主,又不想出頭冒尖,他倒是能理解。澄玄子從來都是這樣懦弱的性格,他也能理解。

  但是這些舉動放在平日裡也便罷了,而今魔修猖獗,這祝禮當年又是因擊敗魔修而有的傳統。孰輕孰重他們分不清楚,便就一味地做這些無意義的糾纏。

  而更令沈搖光感到不適的,是他也知道這些人在糾纏什麽。

  他們知道魔修重要,卻也同樣看重自己宗門日後如何在修真界立足。他們本是帶有同樣目的的人,卻各懷私心,便使得這些盟友全都成了掣肘。

  沈搖光聽得著急。

  就在這時,一直坐在他旁邊百無聊賴地打瞌睡的商驁歪了歪身體,在他耳邊低聲問道:“餓了沒?”

  沈搖光自然顧不得這些,搖了搖頭。

  “煩了,不想聽了?”商驁又問。

  “事態緊急,不知他們何時才有個論斷。”沈搖光說。

  “那你怎麽想?”商驁說。“你也是上清宗的人。”

  “魔修當前,上清宗自不能袖手旁觀。”說到這兒,沈搖光緊皺的眉不由得垂低了些。“我私心想要他們盡數前往,盡快掃清魔修。”

  “那就這麽跟他們說。”

  “可我修為盡失,既不能同去,也無法保證他們的安全,怎能妄下命令。”

  “你能。”商驁說。“你隻管做決定。他們的安全,還有那些魔修,我來負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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