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雙系統

  乾淨整潔的病房內， 安靜無聲，窗戶拉得很嚴實，只有厚幕布相接的縫隙中透著淡淡光亮。

  傍晚的光線並不強烈， 柔柔的橙紅撒在光滑的地面上， 驅散了點令人腦袋發昏的消毒水的味道。

  單人床上正沉沉地睡著一個女人， 滿頭的銀絲鋪滿了枕頭，眼睛闔著， 卻似乎睡得很不安生似的， 睫毛不住抖動。

  略顯消瘦的臉上流露幾分不安恐慌和脆弱，有了些許皺紋的臉仍能看出曾經姣好漂亮的眉眼。

  而在床邊的鐵櫃子上， 擺著一個玻璃花瓶，原先放著的白色梔子花不翼而飛， 取而代之的，是一大捧綻放至爛漫的□□色百合。

  漸變的粉色自花心處往外越來越淡，花瓣邊沿繞了一圈白色， 那股馥鬱的香氣就這樣飄灑到房間內，呼吸間， 落了滿身。

  薑辭擰眉， 表情陰沉地快滴出水來，幾步走到了花瓶前， 動作安靜地將那捧百合花拿了出來， 望了望還在熟睡中的女人，松了口氣。

  “嘩啦，”開至荼靡，香氣四溢的鮮花就這樣被無情地丟進了垃圾桶， 花瓣上晶瑩的水珠如淚滴般滑下。

  可薑辭冰冷的神情卻絲毫沒有“晴轉多雲”的跡象。

  究竟是什麽人帶著什麽樣的目的，薑辭每每看到那熟悉的百合花，都會頭疼不已。

  而薑母每次看到這花都會突然發病。

  池沅不耐煩道，“是不是在編我不清楚，但如果你的故事是真的，你覺得薑辭在報復你，有證據嗎？”

  江宛情緒激動地嘶喊著，緊繃的神經在不斷拉扯，被仇恨填滿的大腦此刻容不得半分的質疑。

  “不管哪一個，我都不會放過。她們是導致我痛苦人生的根源。”

  薑辭想查送花的人卻總是一無所獲，每次來送花的都是不一樣的人，問起來也隻回答是有人專門打電話托花店送的。

  母親會用一種哀傷的眼神望向遠方。

  “蠢得無以複加。”

  薑辭有時趁母親突然清醒的時候旁敲側擊過這件事，可得到的答案永遠是閉口不言。

  江宛冷笑，“你不相信我？覺得我在編故事？”

  薑辭直覺自己不能逼問了，隨著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她格外珍惜與母親相處的時光。

  *
  池沅躺在病床上，看著坐在床邊目光澀然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的江宛，語氣平淡地開口，“所以？你跟我講這個故事的目的是什麽？”

  池沅瞥了她一眼，“如果你講這些的目的是為了挑撥離間，我只能說你的手段實在是——”

  每次都是相同的□□色百合，相同的味道，相同的花朵數量。

  “你並沒有證據證明是薑辭害的你爸，這一切邏輯都只是你的一廂情願。”

  “沒什麽，只是想幫你看清薑辭這個人而已。”

  江宛眼眸裡湧動著深深的怨意，雙手搭在腿上，微俯下`身湊到池沅臉邊，不放過對方流露出來的任何表情。

  “還要什麽證據？她為了報復我害死了我爸！她害了人，她就是個殺人犯！”

  “除了她還有誰？”江宛不屑地說著，“那就只剩下薑晴那個冷漠的女人，池沅，她們都是一樣的，一樣的自私無情。”

  已經記不清到底是多少次了， 自打薑母精神失常住進醫院後， 時不時就有人來送百合花。

  有時是一個月一次，有時是兩個月，半年，一年，間隔期不會超過一年，雷打不動地照送不誤。

  池沅:“我再說一次，如果你想用這種方法挑撥我和薑辭之間的關系，愚不可及。”

  江宛聳肩，似乎一點不在意池沅話裡的怒意，有恃無恐般，“這次的事只是個開始，如果你還想站在薑辭那邊幫助她，那你就是我的敵人。”

  呵——這還威脅上了。

  池沅:“那我們走著瞧，江宛。看看事情最終的結果會不會按你的心意如願發展。”

  謀事在人，就算你有女主光環在，也不可能事事順意。

  江宛聽池沅這麽一說，喉頭一哽，不安地聯想到了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望向池沅的樣子心生警惕。

  “你看看你現在這幅樣子，說大話也有個限度。”

  池沅偏過頭，拿後腦杓對著她，“出門左拐有垃圾桶，慢走不送。”

  江宛冷哼一聲站起身，臨走前還不忘留下一句，“薑辭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你還是重新審視為好，免得日後被賣了還幫著數錢。我說的事你大可以去跟她對峙，只是她大概率不會選擇對你說實話。”

  “那麽，祝你早日康復。”

  隨著房門關上的聲音，池沅闔上的眼慢慢睜開，看著上方的天花板，一臉沉思。

  書中反派的黑化契機是薑母跳樓，池沅想著只要自己能及時阻止這件事的發生，也就相當於變相阻止薑辭黑化。

  可現在聽了江宛所謂的故事，她突然有了一絲動搖，如果薑辭的黑化早就有跡可循，那就算成功阻止了薑母跳樓，也只是把她黑化進程往後拖延了一段時間。
    思考到這，池沅又想起方才做夢時腦子裡浮現的文字描述。

  池沅:系統，剛才那些文字是你放的？
  系統:呃……是的。就是幫你回憶回憶小說情節。

  原書那段黑化反派把女主丟在荒郊野外三天的故事情節稱得上是小說後半段最精彩的縞潮。

  同時也是薑辭踏上刑法不歸路的第一步。

  系統:聽女主這麽說，薑辭目前的心理狀態說不定已經陰暗了。

  池沅……等等，什麽就陰暗了。你怎麽聽了女主一面之詞就突然成心理醫生了。

  系統:女主講的事情通篇邏輯合理，也跟原書中她孤兒院出生有個酒鬼父親在她高中病故的悲慘身世相差無幾啊。

  池沅:那她說的是薑辭同母異父妹妹的事情你怎麽看，這麽重要的身份背景，原著可是一點都沒提到，這根本不合理。

  系統:哪有什麽合不合理，我覺得你想多了。

  池沅:我真的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太一樣了。你沒覺得女主身上怪怪的嘛？
  系統沉默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應答。

  池沅又喊了幾聲，在得到大腦一片寂靜後，後知後覺今天的系統不大對勁兒。

  池沅:奇怪了，你今天好像一直在幫女主說話，幾個意思啊？

  池沅:你別跟我在這兒裝死啊，你是不是發現什麽了？快點告訴我啊！
  可系統愣是跟卸載清光了緩存似的一字不吭。

  池沅:我告訴你，這可關系到任務，我是你的宿主大人，你如果不告訴我女主的情況，我還怎麽跟她對抗，拯救反派啊。

  系統躊躇了一會兒，似乎做了好大一番思想鬥爭，才略顯心虛地開口:檢測系統發現女主身上好像……好像有個東西。

  東西？池沅不太明白系統的話。

  池沅:什麽東西，你話說清楚，含含糊糊地幹啥呢！
  系統:就有個東西唄，和你身上多的東西一樣。

  池沅聞言一驚，趕緊反駁:你說什麽呢，多了什麽東西，我身上可沒多東西！
  系統跳腳: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想說，她身上多了個……系統……

  最後的兩個字聲音低的像蚊子叫，可在安靜的環境中清晰可聞。

  池沅愣了片刻，張大了嘴，震驚道:女主帶著系統？！
  系統:嗯呐，檢測到是這樣的。

  池沅相當崩潰:這麽重要的事情，你怎麽不早說！！
  系統委屈:我這不也才知道嘛，剛好江宛故事講完，檢測結果才出來。

  池沅:你那個檢測系統之前就是個擺設嗎？女主有沒有系統都查不出？
  系統:這也不能怪我啊，系統與系統之間存在檢測波干擾，而且最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同一個世界原則上只能出現一個系統。

  系統的出現，主要目的就是完成任務，根據一個標準量來調整這個世界的偏差值。

  一個世界只需要一個系統維護，一方面是為了節約系統資源，另一方面也是有兩個系統存在，容易發生任務上的衝突，想使偏差值平衡穩定，反變成了畫蛇添足。

  池沅眨眨眼:所以你們這系統業務還挺多的？

  系統:嘿嘿嘿一般般吧，大家工作都很努力。

  池沅:……呃，我並不是誇獎的意思。

  池沅:那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你和你同行的任務顯然不一樣。

  系統:嗯，它綁定的宿主是女主，那它的任務應該是確保女主上位成功吧。

  它思索道:那就解釋得通女主身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加成buff了。

  池沅陰陽怪氣地冷哼:所以呢，你看對方比你高級，比你厲害，比你會搞事，你就退縮不幹了？

  系統氣惱:都說了我是最新版，論高級我才更勝一籌。

  池沅:那你幹嘛說些風涼話，我還以為你要打退堂鼓了！
  系統氣結:我這不是……不是為了保持同事之愛嘛。

  池沅暗想我信你個鬼，明明想退縮。

  不過這也不能怪系統膽小，雖然它是最新版，功能齊全，服務更人性化，但對方是主流的主角上位類型的系統。

  自己這種還是小眾，一些成功案例和課程終究是沒對方多。

  可池沅都說到這份上了，自己要是跑路，豈不是就顯得我怕了對方似的。

  這可是大問題。

  系統歎口氣，還是下了決心道:這個世界有我沒它，我們肯定能完成任務。

  池沅:那你有辦法對付女主這個麻煩的系統？幾成把握？
  作者有話說：

  你們要相信，薑老師是好人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