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小孩
其實宿霧想通了一切。
他跑到嘉城來是因為想要躲避, 躲避夢裡的真相,躲避所有人。
可是他不能躲一時, 而且他很了解孟承修, 他不會善罷甘休,認定的東西非要找回來。
記得高中時期,宿霧新買的一支鋼筆掉了,因為是孟承修送的, 這是他第一次送他的禮物。
他當時急得不行, 而孟承修知道後, 陪他一起找。
兩人從白天找到黑天,從學校的各個角落找起, 可是學校那麽大, 宿霧已經不抱任何希望,可孟承修堅決的要繼續找下去。
“我送你的東西,除非你不要,不然不能隨便扔掉。”孟承修倨傲地說。
也因為他這句話, 他們找到後半夜, 孟承修不惜去翻垃圾桶。
最後當孟承修從垃圾桶翻出來後, 態度依舊那麽倨傲,“我的東西,你要收好。”
那時承修渾身髒兮兮, 但是在宿霧眼裡好像發光一樣。
而婚禮也快要開始,寬闊的草坪婚禮上,布滿了浪漫的鮮花,還有各種彩帶裝潢和氣球。
如今,他內心非常平靜,甚至站在觀眾席上,就像一個普通的來賓。
夢裡四周黑漆漆,他看不清任何事物,直到眼前出現亮色,他發現自己來到一處婚宴上,絡繹不絕的客人,鮮花氣球,還有光鮮亮麗的來賓。
可出乎意料的是,孟承修沒有說話,只是眼神凝望前方,散漫慵懶的態度讓司儀卡殼,但下一秒司儀笑著打圓場說,“孟總可能太害羞。”
浪漫,漂亮。
可沈從壹很倔強,心裡想到那天宿霧自殺的那天。
可如今他不再愛孟承修,那麽這本書的設定又會怎麽樣呢?
宿霧站在一個來賓席的空位置旁邊,靜靜的觀看這一幕。
而他也見到了孟承修,他穿著潔白的新郎服,胸口戴著紅寶石玫瑰胸針,臉依舊那樣俊朗,哪怕在婚禮上,他也依舊散漫。
可是所有人都好像看不見他,宿霧嘗試走了幾圈,就看到眼前一堆花叢擋住了自己的去處,他小心的撥開花叢,可是自己就像一個透明人,根本觸碰不了眼前的花叢。
所以,他又娶了別人嗎?
宿霧只是迷惘了一下,很快就露出笑容,然後跟隨著那些議論紛紛的來賓,走進了婚禮舉辦的草坪上。
也通過那次他才知道孟承修在某方面的執拗。
他這樣想著,隨著司儀的聲音,婚禮也正式開始,這在這一刻,宿霧就感覺自己就像是來賓,跟隨他們他們一起鼓掌祝福。
而宿霧也這才明白,原來這是孟承修的婚禮。
宿霧給他的感覺就像寒冬的暖風,令他追逐整個冬季。
就像第一次結婚時,孟承修也是這樣。
就在宿霧亂想著,他已經被拖入夢境。
青年笑的很漂亮,是屬於幸福的笑容,“當然。”
宿霧溫笑:“沈先生,我可以保護我自己的。”
而如今眼睜睜見暖風又要離去,沈從壹想要變成風箏隨他而去,而不是攥緊他。
宿霧想著,就看到另一個陌生男人牽著孟承修,對方是個長相清俊的青年,年紀不大,很漂亮,是孟承修喜歡的類型。
只不過,在真的做出這個決定後,宿霧晚上卻睡不著,躺在冰櫃裡,望著天花板。
所以當他昨天通過貓眼看到孟承修這行為, 就想到高中時期發生的事。
宿霧沒想到沈從壹如此倔強,在沈從壹那雙深沉的黑眸下,他還是答應了對方。
而到現在兩人鬧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再想到那夢境裡的對話,無一不是在提醒他,這一切都是人為設定好的,他愛上孟承修,也是被設定好的。
【像孟總這麽風流的人,哪裡有真心,我懷疑這個娶回來肯定不到一年就分手。】
可偏偏如此荒誕的一幕,他此刻正在經歷,但是宿霧內心很平靜,在自殺的那刻,他就已經將孟承修的愛,全部葬在那天。
討論的人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不過妻子死了一年,又再娶?果然孟總真風流。】
因為攥得太緊,線會斷。
於是, 他決定跟孟承修徹底說清楚,可沈從壹卻很擔心。
【聽說這個才是孟總的真愛,至於前妻也不過是商業聯姻。】
那是他真真切切感覺到失去的痛苦,他並不想再一次擁有這種感覺。
他的腦海裡閃現與孟承修的點點滴滴,從高中時期,到現在。
【沒想到孟總前妻死了不到一年,孟總就娶妻子。】
可就在司儀問到,“新郎官你們是真的真心相愛嗎?”
說起來,宿霧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參加孟承修的婚禮。
顯然這是用心布置的婚禮現場。
他怕孟承修根本不會讓他走, 但是想到宿霧的堅持, 他選擇退而求次, 對宿霧說,“讓我陪你去,我會保護你。”
也就在這刻,宿霧聽到身後傳來的對話。
可任誰都看出來,孟承修的臉色哪有害羞的模樣。
而司儀非常盡責的將結婚流程宣誓都說了一遍,當問到兩人願意成為夫夫關系時。
孟承修說了句,“我不願意。”
周圍瞬間鴉雀無聲,就連司儀都尷尬的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水。
青年的笑也僵硬在臉上。
而宿霧卻發現,孟承修的視線好像是落在自己身上。
是他看到自己嗎?
宿霧奇怪的想,而整場婚禮因為孟承修的不配合,導致混亂不堪,所有人也在私底下討論這件事情。
耳邊的吵雜聲讓宿霧想要去外面安靜一會。
於是他從賓客席離開,剛想要走到外面,可突然周圍情景轉換,變成漆黑一片,緊接著,宿霧就感覺身後傳來腳步聲。
不緊不慢,宿霧緩緩轉過身。
就看到穿著新郎裝的孟承修站在自己身後,沒有慵懶隨意的態度,只有滿身的戾氣還有那眼眶裡的紅血絲。
“你果然沒死。”
“你沒死。”
宿霧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只是看他如此失態的模樣,他歎了口氣。
可因為他歎息,一下子激怒到孟承修,他一個大步走來,緊緊攥緊他的衣領。
“你果然是在騙我,看到我結婚,你就忍不住出現。”孟承修咬牙切齒地說。
“不,我只是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裡。”宿霧解釋。
可孟承修不相信,他死死盯著宿霧,“我不信。”
“為什麽不信?孟先生。”
“你明明那麽愛我。”孟承修眼眶布滿紅血絲,像是尋找一絲希望。
但是宿霧根本不給他任何希望,讓他的幻想變成破碎的裂痕,密密麻麻。
“我已經不愛你了,孟先生。說實話我看到你結婚時,我在給你鼓掌,為你結婚感到開心。你說這樣的我,是真的愛你嗎?”
宿霧將他的手松開,然後看著眼前呆滯不敢相信的孟承修,他唇角淺笑,周圍變成黎明大道,無數梧桐樹在大道兩側徘徊,像一排排守衛。
而宿霧聲音輕柔,像冬日暖風,像黑暗裡的破曉,像破敗的窯洞裡唯一的燈火,帶著永不磨滅地笑容說:“孟先生,我不愛你。”
“曾經我愛過你,少年時期,一見鍾情,可再美好的愛,也經受不住時間的考驗,也經受不住愛人一遍遍將你推開。”
宿霧伸手,指著自己的心臟說,“這裡,痛了很多年,千瘡百孔。”
“你知道嗎?我以為我不愛你後,會恨你,但是當這一切都發生後,我並不恨你,因為孟先生是陌生人,”
“所以我才可以為陌生人鼓掌,祝他幸福。”
“我希望,孟先生,以後也要祝我幸福。”
一字一句,讓孟承修臉色蒼白起來,“為什麽,為什麽?你不是愛我的嗎?”
而宿霧平靜地說,“我的愛人,在少年時期會為了一個鋼筆,翻找垃圾桶;會因為我發高燒,想要複習功課,會守在我的床邊,別扭的給我朗讀複習資料;我的愛人,會在考上大學後,在漆黑的帳篷裡偷偷親吻我
宿霧說這話,是笑著,可眼尾卻不自覺的流出淚水。
“我的愛人是個小心眼,別扭,幼稚的小孩。”
“可他變成了曾經。”
“變成了我不喜歡的人。”
孟承修從來都不清楚自己做過這些小事,但是偏偏就是這些小事,宿霧卻永遠記得。
而自己的臉上早已經溼潤一片,他迷惘的伸出手,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的在落淚。
為什麽會落淚?
因為他說的是事實,你是個幼稚的小孩,你變壞了,你仗著他的愛,你在欺負你的愛人,你讓他哭,你讓他痛苦,你讓他再也不會一直陪著你。
你是個罪人,一個不合格,一個應該被送進監獄的罪犯。
而進監獄的罪名,是自私自利。
那一瞬間,孟承修再也承受不了的跪下來,而宿霧看著痛苦不堪的孟承修,心裡已經沒有任何感覺。
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痛苦的抱著自己的腦袋,嘴裡一遍又一遍的喊著自己的名字。
那聲音的痛苦,後悔。
一點都沒有觸動宿霧的心。
直到孟承修顫顫巍巍的抬起頭問他,“你願意原諒我嗎?”
宿霧搖搖頭,然後半蹲在他面前,那副樣子還是孟承修熟悉的溫柔模樣,可是在這刻他不敢再看宿霧。
因為他知道,宿霧的笑,他再也不敢看。
“雖然很奇怪,我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但是我想告訴你,人不會停留在這裡,我也不會。”
“以後遇到喜歡的人,一定要好好愛他。”
像是在跟不聽話的小孩說話,宿霧的聲音很輕柔,輕的讓孟承修心裡被無數針給刺的生疼。
而夢境漸漸消失,周圍場景褪去,宿霧也好像明白自己要離開,向他說了一句。
“再見。”
霎那間,夢境倒塌,宿霧也清醒了過來。
但下一秒,他猝不及防的的吐血。
原本雪白的冰櫃,瞬間被血濺染,包括他的睡衣。
宿霧迷惘的看向自己胸`前的血,然後指尖在唇角一抹,那殷紅的血跡,讓他瞬間不知所措。
“為什麽?”
宿霧神色迷惘,像個嬰兒一樣無助。
他無助裡的捂著一直在吐血的唇,希望能少流一點血。
這樣,明天沈先生就不會知道這件事情,也就不會難過。
另一邊,酒店裡。
孟承修突然驚醒,大口喘著粗氣,直到很久他才緩過神,發現自己剛剛做了一場夢。
剛從警局被人撈出來,沒想到做了一場噩夢。
可就在他準備起身喝杯水時,他就發現自己眼尾下的淚水。
他怔住,緊接著他打開燈光,坐在沙發上抽著煙,很快煙霧繚繞,將他的面容模糊掉。
而他的心緒卻不自覺的想到夢境,那麽真實,真實的讓他懷疑自己真的會娶另一個人嗎?
還有宿霧的那番話。
孟承修就想起那天他們去跟同學一起爬山露營,因為自己忘記帶帳篷,就強硬的鑽進宿霧的帳篷裡。
宿霧沒有拒絕,就這樣到了晚上露營的時候,他們兩就睡一個帳篷裡。
可是孟承修突然睡不著,聞著身邊的清冽的味道,他猛地坐起來問他,“你是不是噴香水。”
宿霧都快睡的迷迷糊糊,聽到後無奈地說,“沒有。”
可孟承修死活不相信,他覺得就是這個味道讓自己睡不著,於是他扒拉他的衣服,想要仔細地聞。
而宿霧給他這個舉動弄的臉紅耳赤,自己以為他是心虛,聞的更起勁。
宿霧推搡著他,“你別聞。”
狹小的帳篷裡,宿霧再怎麽推對方,都因為地方的局限,只能讓孟承修一直聞著他。
而孟承修卻喜歡宿霧推搡他,覺得很有趣,就故意逗弄他,“我就聞。”
“你一個大男人噴香水。”
“我如果真噴香水怎麽了?”
這話讓孟承修不假思索地說,“那我也噴。”
宿霧被他逗的想起來,宿霧很少這麽放肆的笑著,他永遠都是溫和的淺笑。
而孟承修這是第一次發現宿霧笑起來的聲音很好聽,兩人在帳篷裡打鬧了很久,最後宿霧忍不住睡意昏昏沉沉的睡下去。
可孟承修睡不著,最後透過月光灑落帳篷裡微弱的光。
他第一次發現宿霧好白,好乖,就躺在他身側。
於是,孟承修就輕輕地吻了下去,吻完後又覺得自己怎麽會吻宿霧,於是他趕緊躺下想讓自己睡著。
他可是令他沒想到的是,宿霧全程知道自己的小動作。
孟承修靠在沙發上,眼尾角有月影白點綴其間,可他毫無知覺。
直到察覺眼尾異樣,一摸淚珠化作水漬落入地板。
他這才回過神,想到宿霧說的那句話,“自殺”
只要想到這裡,他的胸腔就會被無數荊棘刺入。
就像浩浩蕩蕩的潮水,將他整個人拍入海底,動彈不得。
記憶裡想到他跟宿霧第二次的吻。
相比較第二次青澀的吻,第二次他是懷抱著羞辱的意味。
那是他們結婚的第二天,婚房布置的很溫馨,到處可見的“喜”,還有象征喜慶的紅色。
可孟承修他一夜未歸,回來就看到坐在床邊的宿霧。
與這一室喜慶,形成鮮明對比。
像紅色染上影白色,露出不該有的孤寂落寞。
那時候宿霧是什麽樣的,孟承修遵循著記憶,看到穿著新郎裝,一夜未歡下來,唇角蒼白的宿霧。
在察覺他的到來,擠出一抹溫笑。
但這份笑容,在聞到他身上的香水味戛然而止。
“你去哪裡了?”
“我去哪裡,不需要你管著。”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領,將自己的外套隨意扔在床上。
也在這時,孟承修注意他眼底的烏青,“怎麽你不會一晚上不睡。”
從來沒有發過脾氣的宿霧,在這次聽到他這番話,收起了唇角的笑容。
“你昨晚去哪裡?”
“你不會去查嗎?”孟承修毫無顧忌地說。
宿霧:“我想聽你說。”
孟承修沒想到這次的宿霧這麽倔強,他不耐煩地說:“酒吧,說起來裡面的男女都比你好看,懂風趣。”
他還沒有說完,宿霧就猛的打了他一巴掌,渾身顫栗,看起來是真的被氣到,眼眶都溼潤,但偏偏臉色非常鎮定地說:“滾。”
“滾什麽滾,姓宿的這樁婚姻是你求的,你有什麽資本跟我談,還有你不會是嫉妒他們懂風趣討好男人吧?要不我教教你。”
孟承修那時候也是火氣上頭,不管不顧的掐住他的脖子,直接吻了下去。
可是當他們唇瓣觸碰,宿霧極不情願,而孟承修卻感覺有什麽在自己臉頰流動,他這才注意到,宿霧在哭。
也因為他在哭,孟承修心煩起來,一下子就失去了觸碰他的欲望。
然後甩開宿霧說,“沒趣。”而後他就從新房離開。
一想到曾經的記憶,孟承修抽著煙的手不斷發顫,哪怕煙頭掉落在他手心,留下灼傷,他都毫無反應。
也是在這刻,孟承修將煙扔在地上,整個人將腦袋用手埋起來。
他已經無法想象,自己當時做的多麽惡劣。
他們明明有著最好的過往,可為什麽自己會一而再三的傷害他。
一想到記憶裡的宿霧,笑容越來越少,看向他的目光已經沒有純粹想愛意,有時會露出悲傷的笑。
那時候他不明白,為什麽宿霧會露出這種表情。
現在一想,他就知道是自己的問題,而自己注意到卻沒有在意過。
孟承修坐在沙發上,內心後悔不已。
可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讓他可以吃。
而他就這樣坐在沙發上坐到天明,直到保鏢來敲門。
他們發現裡面沒有應答,以為孟承修出事情,趕緊通知酒店安保打開門,結果一打開門,就看到房間內窗簾緊關。
而他們擔心的孟承修坐在沙發上,神情憔悴,完全看不出前幾天鎮定自若的樣子。
幾個保鏢相識一眼,後來一個膽子大的高個子保鏢問,“孟總,今天還要去公寓嗎?”
“去。”原本憔悴不安的孟承修抬起頭,眼裡是堅定的目光。
他要去找到宿霧,不管是人還是死的,他一定要找到宿霧。
然後,向他道歉。
——
洛城。
宿廉本來在公司日複一日的處理公務,可是突然醫院打來電話,說是他母親小產。
於是他當即趕過去,還沒有問清醫生到底怎麽回事,就看到宿恪坐在長椅上,整個人低垂著腦袋,落魄的很。
宿廉並沒有上去打招呼,就在此時,護士突然走出來讓他們家屬簽名字。
說是大人現在很危險,需要簽名,還有保大保小。
宿廉剛想說保大,身邊的宿恪暴躁地說:“這肯定是保大人。”
等到護士拿走簽署同意書後,宿廉才走向宿恪面前問,“父親,這一切是怎麽回事?”
“這還不是你母親想要想要見宿霧,我說找不到,也許死在外面,你母親就生氣的跟我吵起來,然後就暈倒進手術台。”
宿廉皺眉:“母親還懷著孩子,你就不要故意氣她嗎?”
“我氣她?宿廉你可真是我好兒子,跟宿霧一樣,白眼狼。”
宿廉並沒有理會他的言語,而宿白很快也趕了過來。
他們幾個人都在門口等,終於等到母親沒事,醒了過來,宿廉剛想要松口氣,很快護士走出來,卻叫住他說他母親在叫他,而且隻讓他一個人進去。
宿廉疑惑的走進去,就看到母親流著淚看他,然後緊緊握住宿廉的手。
“我看到小霧沒有死,但是他在吐血,小廉求求你將他回來,小霧好可憐,躺在一個很壓抑的地方,一直在吐血。”
薑棠想到自己暈倒後夢到的畫面,疼的讓他難受至極。
而這時候宿恪非要闖進來,一進來,就聽到她說這番話,以為她魔怔了,沉聲說:“你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話?”
“我沒有說亂七八糟的話。”薑棠的淚水滴落病床。
“父親,母親身體不好。”宿廉呵斥宿恪,這讓宿恪臉色不好。
而薑棠一直死握著宿廉的手不放,哀求的聲音讓人聞者落淚,“小廉,你一定要找到小霧。”
然後她轉頭看向宿恪,眼眶的淚水止不住流下來,“宿恪,我們離婚。”
“什麽?”宿恪錯愕的睜大眼睛。
“我想了很久,你既然對孩子不好,我們有這麽多分歧,還是早點分開。”
宿恪捏緊拳頭,“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薑棠堅定地說。
“我一見到你,就想到宿霧委屈自殺的那天。”薑棠繃不住情緒,宿廉趕緊安慰母親,在他的再三保證下,薑棠這次不哭了。
至於離婚,有沒有這個父親,他們早就無所謂。
只不過當聽到薑棠說,小霧吐血的那刻,宿廉的心被抽[dòng]了一下。
好不容易壓抑的痛苦情緒再度上漲。
而站在門外的宿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最後的結局也以宿恪摔門而結束。
在宿廉回公司前,他讓宿白過來照顧母親,等他離開的最後一刻,瞥向病房內,薑棠魂不守舍的模樣,還有宿白努力陪她說話的樣子。
這讓他想起之前有次母親住院,當時他很忙匆匆忙忙趕過來。
當時他就站在門口,宿霧站在現在宿白站的位置,守著母親一夜,陪她說了一天的話。
狼狽憔悴,可當宿廉走進去時,宿霧明明那麽累,卻還是朝他擠出笑容。
可如今。
宿廉仰頭,將控制不住的情緒收回去,然後回到公司後,開始這段時間機械般重複的上班。
可就在宿霧被陰霾籠罩的這段時間裡,他終於收到唯一一條好消息,只不過對方的條件是五十萬。
他毫不猶豫的將錢打過去。
當照片終於發過來後,宿廉終於維持不住表面的平靜,眼眸死死盯著照片裡宿霧的背影,不停摩挲著照片。
“終於,有你的消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