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荊鵬最早是在為燕令儀服務, 燕令儀過世前做了遺產分割,那時候的燕霈已經能獨當一面,於是他順理成章地開始為燕以曦打理財產, 服務至今。
瀾聲林邸的那套大平層是他當初建議燕令儀投資的, 十來年間房價已經翻番, 市值早已經過億。
燕以曦同他聯系, 問在她的名下,有沒有離S大不遠, 同時離她自己就讀的戲劇學院也路程尚可的房產。荊鵬查了查,給了她兩處地方,瀾聲林邸是其中一處。
“麻煩荊總和林律師聯系,幫我擬房產贈與合同。”
荊鵬聽到這裡差點一口氣上不來,燕以曦的口吻很平常,好像說的不是這個價值的房產, 而是一件隨手可丟的玩具。
他委婉地提議燕以曦,或許可以再考慮考慮另外那處,瀾聲林邸沿江,往後就算升值空間不如之前那麽大,也絕對是保值的。
“荊總, 不用考慮了, 還是瀾聲林邸, 請近期準備好資料。另外, 我明晚會入住。”
荊鵬不好再多建議。
瀾聲林邸的房子購置至今都沒有住過人,燕以曦甚至都沒去過,不過打理維護得相當不錯, 即使燕以曦轉天就要入住,也完全難不倒荊鵬。
“下周。”燕以曦給自己倒了杯牛奶。
沈心芳:“倒沒聽她說苦。莎莎這孩子,別人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她從小就不愛哭,好的不好的,都自己受著。”
薄外套搭在臂彎,燕以曦穿黑白格紋抹胸,黑色微闊長褲,露一截細腰。臉上有薄妝,身上戴耳飾,香息隨著走動散開,沈心芳下意識探頭瞥一眼電梯樓層指示:“阿綽,你這是從樓上下來,還是從樓下上來?”
燕以曦:“想點餐還是自己做?”
燕以曦邊走邊道:“才回來。”
他把裝著贈與合同初稿的牛皮紙資料袋放在客廳的茶幾上,又往茶幾上的零食盤裡裝了燕以曦指定要的小零食。
燕霈:“上周升溫,這天氣在室外可要受罪了。”
燕以曦單手往外取用,擱在一旁的料理台上。
燕以曦:“應該有。”
燕以曦搭好薄外套,洗過手坐下吃早餐。燕霈留意到手邊報紙的日期,想起來問她:“阿綽,你也要開學了吧?”
暫時還不知道受贈人是誰,不過以後會見到吧。
虞莎莎緩緩眨動眼睫,這一聲讓她的心跳變得好輕盈。認識到現在,這是她第一次從燕以曦嘴裡聽見自己的名字。
荊鵬又四處看了看,全屋除過塵,水電都沒問題,冰箱裡塞滿了,鮮花綠植都在合適的地方點綴著。可能缺一些小家電,但問題不大。
燕以曦輕挑了挑眉,自顧喝牛奶。
她們摟摟抱抱,一頓飯很晚才吃上。等到回主臥,已經夜深了。
她偶爾是會玩得夜不歸宿,沈心芳也沒往心裡去,燕霈聽見燕以曦聲音,招招手:“阿綽,過來吃早餐。”
沈心芳:“挺好的呀,我昨天還給她發信息,說軍訓呢。”
現在正是燕霈的早餐時間,電梯停在一層,燕以曦從轎廂出來,剛好碰見沈心芳。
“這裡面有不吃的麽?”燕以曦看她。
外面雨勢漸大,天已經黑了。客廳的花枝吊燈華麗璀璨,她就坐在燈火下,乖乖等燕以曦。
漆黑的夜色中,燕以曦抓住虞莎莎纖細的腳踝,將她禁錮在手掌中。
虞莎莎臉上全是失控的淚水,“我想、我想……”她一時說不出完整的句子,“……我想再聽你喊、喊我的名字,可以嗎?”
燕以曦往廚房去,虞莎莎從後方跟上來,手很自然去牽她。
虞莎莎沒怎麽反應過來:“我都——”
虞莎莎的眼睛才被淚水洗過,眸色水潤,閃著雀躍的微光。兩粒小小的梨渦隱在頰邊,她嘴唇微肉,笑起時唇形更漂亮:“我——”
虞莎莎:“要……要。”
話音才起,燕以曦就低頭去親她的嘴唇,一觸即退。
S城上午還是大晴天, 過午之後太陽躲入了雲層。荊鵬天沒亮就來盯過工,股市收盤後來驗收,看了一圈,終於安下心。
燕以曦用潮潤的嘴唇碰了碰虞莎莎的耳朵,“莎莎,”輕啞的聲息鑽入耳蝸裡,“還要不要繼續?”
“莎莎。”她合上冰箱的時候忽然開口。
周末一過,虞莎莎請的假也到期了。燕以曦送完虞莎莎去學校,自己駕車回了拾光館。
燕以曦沒說什麽,兩人拖著手到了廚房,燕以曦打開冰箱。裡面一格一格收納得很整齊,菜量不大,但種類繁多,葷素都有。
虞莎莎笑著踮起腳,往燕以曦懷裡撲,黏糊糊撒嬌:“不要走好不好?多親親我。”
他滿意地關門離開,下樓時給燕以曦發信息,一條是這裡的樓棟樓層,一條是入戶門密碼。
提到開學,燕霈不免想起虞莎莎,她看向沈心芳:“芳姨,莎莎在學校過得怎麽樣?”
外面停了雨,遼闊的江面上,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輪船笛響。
虞莎莎:“這裡有菜嗎?”
燕以曦把資料袋裡的文件一目十行過了遍,還有需要修正的地方,她重新塞進去,聽著雨聲和虞莎莎說話:“餓不餓?”
她一說話,燕以曦又親上去。
虞莎莎移開果凍:“餓的。”
虞莎莎擰開燕以曦給的吸食果凍,一口一口慢慢吸。
不愛哭?
燕以曦不以為然地放下牛奶杯,取了吐司吃。虞莎莎不是在沈心芳身邊長大,沈心芳根本不了解她。
燕霈聽沈心芳這麽說,心頭閃過疼惜:“那她軍訓要多久?什麽時候能從學校出來?”
沈心芳:“軍訓是還有一周,就不知道放不放周末呢。”
燕霈:“芳姨,那你問問她,要是周末有假,就讓她回來。千萬別跟我們客氣。”
沈心芳才應下,燕以曦冷不丁開口:“開學後我會搬出去住。”
燕霈和沈心芳:“……”
前一句還在說讓虞莎莎回來,後一句燕以曦就要搬出去住,很難不猜她是不是對虞莎莎有什麽意見。
沈心芳尷尬:“穠穠,這……”
燕霈給她遞了個眼神,讓她不必介意,轉而柔聲問燕以曦:“你從國外回來這些年一直住姐姐這裡,怎麽突然會做這樣的決定?”
燕以曦:“我要私人空間。”
燕霈不假思索:“你戀愛了?”
燕以曦一時無語,像是被問住了。
燕霈理解地拍拍她的手背:“沒事,沒事,戀愛也可以。”
“沒有。”燕以曦抽回自己的手。
沈心芳“噗”一聲,餐桌上這笑聲來得突兀,她忙忙捂住嘴,誰知燕霈也沒忍住,跟在她後頭“噗嗤”一笑。
燕以曦皺了皺眉。
“好了,姐姐開玩笑的,”燕霈很快調整了面部表情,“阿綽,你準備搬去哪?”
燕以曦別扭道:“瀾聲林邸。”
“那邊離你學校也近,蠻好的。”燕霈嘴上這麽說,心裡到底不舍得。連住哪兒都定了,看來不僅僅是有想法,已經付諸行動了。
她轉頭和曲蔓傾訴,曲蔓寬慰她:“阿綽總有長大獨立的一天,你早晚是要放手的。”
燕霈:“道理我懂,也接受,就是心情有點低落嘛。”
曲蔓站在凌斯美辦公室的窗前,耳邊是好友沒精打采的聲音,她定格在窗外的視線收了收,說:“穠穠,你今晚有其他安排嗎?不然我給你組個局,陪你打幾圈換換心情?”
燕霈閑時的娛樂方式不多,搓麻將是其中之一。
“行吧……”燕霈歎了聲,話題又繞回去,“你說她不會真的是戀愛了吧?”
曲蔓帶著笑音:“戀愛有什麽不好?”
燕霈:“……”
燕霈:“算了,我們到時聯系。”
曲蔓擱下手機,凌斯美扶了扶眼鏡:“晚上又有其他安排了?不是特地上門來約我一起喝兩杯的嘛?”
曲蔓正要解釋,凌斯美笑著擺擺手:“好啦,知道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說著看牆上的掛鍾:“聽到哨響了沒?這個點你再不去,就遇不上了。”
行政樓外軍訓的方陣在聽見哨響後原地解散。段小柔腳步虛浮,佯裝要摔倒,一左一右抓住了虞莎莎和方繪的胳膊:“我不行了……救救我……救救我……”
薛藝:“能別在太陽底下救嗎?我們靠邊走樹蔭行不行?”
四人都笑起來,手挽著手跑到樹蔭下,撿起草坪上的水杯。
段小柔:“我要先回去衝個涼水澡再說!軍訓服也得洗了,我聞著這味兒都要餿了。”
薛藝吐槽她:“也就你,忍得住,我們的軍訓服都是每天洗的。”
段小柔:“你那是洗嗎,拜托,你就是衝衝水好不好!”
薛藝:“那也總比餿了強吧?”
段小柔:“……”
虞莎莎聽她們說話,忍不住一直笑。她摘了帽子,解了領扣,仰頭把杯子裡所剩無幾的涼白開喝完。
“莎莎。”
虞莎莎擦了擦唇角的水漬,轉過身,眼眸裡印出曲蔓越走越近的綽約身影:“小蔓姐?”
室友們對曲蔓有印象,都“姐姐”“姐姐”地喚她,曲蔓也笑著和她們打招呼。
“那我們先回寢室,”方繪體貼地接走虞莎莎的水杯,“莎莎,我給你帶回去,你和你姐姐多聊會兒。”
女孩子們嘻嘻哈哈離開了,虞莎莎往樹蔭裡又走幾步,讓曲蔓也進來遮陽。
“小蔓姐,你來找凌教授的嗎?”這裡是行政樓外,曲蔓在這裡出現,虞莎莎很容易就聯想到這個。
曲蔓:“是呀,她告訴我你在這個方隊,所以我下來看看你。”
虞莎莎:“那你看見我們軍訓了?”
曲蔓眨眨眼:“有觀察你們偷沒偷懶。”
虞莎莎轉頭輕笑,她一轉動,白皙的脖子從打開的領口擦過,露出上面一點紅痕。
“嗯?脖子怎麽了?”轉瞬即逝,曲蔓沒看清,“是不是被蚊蟲叮了?”
她把虞莎莎從樹下往外拉了拉:“樹邊也容易有蚊蟲。”
虞莎莎抬手摸住那片皮膚,不痛不癢,觸感上也沒有明顯的凸起。
曲蔓:“晚上要訓練的話,最好噴上驅蚊水之類的。”
虞莎莎順從地應和:“有的。”
曲蔓目光柔柔地看著她,過了會兒,含笑問:“穠穠說你這周回拾光館?”
虞莎莎:“回去的。”
曲蔓指了指行政樓:“我還有事,要上去了,莎莎,那我們周末再見哦。”
虞莎莎回寢室後,對著鏡子,微側過身用余光查看脖子,才發現曲蔓說的是一個吻痕。
她拿起手機拍了下來。
燕以曦看見虞莎莎的信息已經是幾個小時後。
班裡的同學陸續回了S城,有人牽頭,約了去看系裡老師新上的話劇,之後一群人又浩浩蕩蕩轉場宵夜,到散場她才想起來掃一眼手機。
照片拍的是脖子,細膩如雪的肌膚上印著一枚比拇指蓋略大的紅色吻痕。
不知道是哪一次,結束後也沒留心。
燕以曦夾著煙,站在車邊回信息。
【下次還回來】
過了凌晨,她以為虞莎莎睡了,誰知幾乎秒回。
燕以曦看著她發來的害羞蒙臉的表情包,彎了彎唇。
【燕以曦:可以睡了?】
【虞莎莎:睡啦[月亮.jpg]】
——
作者有話要說:
知道燕以曦的戀愛對象是虞莎莎之前,曲蔓:戀愛有什麽不好?
知道燕以曦的戀愛對象是虞莎莎之後,曲蔓:戀愛有什麽好QAQ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