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將水壺中的熱粥倒出來，看著陳之傑一口一口喝著，潘曉蓉心中就覺得很滿足。

  其實她明白，自己誆騙之傑的事要是被他知道，肯定會暴怒。

  甚至有可能直接借著高考離開村莊，將她拋棄。

  但那都不重要了。

  只要他們把結婚證扯了，就是合法夫妻，陳之傑沒有理由拋棄她，就算他獨自離開，她也會找上門。

  如果陳家的人不認她這個兒媳，她也會想盡辦法留下來。

  潘曉蓉從陳之傑的口中了解到，陳家都是一群注重顏面的人，肯定不會希望她鬧得所有人都知曉。

  這樣她就能留下來，就算陳家為此更不喜歡她也沒關系，只要一起生活下去，她相信遲早會改變陳家人對她的看法。

  一碗肉粥喝完，潘曉蓉溫柔的問道：“怎麽樣，味道好不好？”

  瞧著媽的臉色有變，她趕緊道：“就當是我借家裡的錢，等以後我雙、三倍還給家裡。”

  潘曉蓉嬌羞的靠在他懷中，“我信你。”

  她想走出去，走進大城市。

  一個晚上的時間，足夠他們將面前這人的來歷打聽清楚，尤其是他姐夫還是廠裡的工人，想打聽些事不難。

  陳之傑這麽一聽，眼神立馬溫和下來。

  她看得清明，算得也清楚。

  潘曉蓉擔心家裡人壞了她的事，跟著安撫，“這些就當是我欠您的，等以後我過上好日子，絕對不會忘了娘家人，該幫襯一定會幫襯，以後侄兒要是想去大城市讀書，都可以寄宿在我家。”

  拿了錢，潘曉蓉沒去蘇家，她是真的不想和蘇家任何人打交道，隻讓媽帶著錢走一趟，最好是當著其他人把東西還回去。

  劉文發和副廠長相視一眼。

  借著陳之傑的力量，去大城市安家。

  潘婆子瞬間笑了起來，拉著女兒的手好一陣誇，她不在乎女兒到底嫁給誰，但要是真能過上好日子，肯定會拉扯娘家一把。

  潘婆子臉色稍微好看了些，“這可是你說的。”

  “來了，走走，我們進去再說。”劉文發見到人先是松了一口氣，緊跟著就將人帶進廠子，像是生怕人從身邊溜走。

  蘇霖沒掏兜，而是開口道：“我需要一個職位。”

  兩人說了些話，潘曉蓉就拎著水壺回了家。

  “媽，我不是和你說了嗎？”潘曉蓉有些無奈，她再一次解釋道：“我現在只有對陳之傑好一點，他才會記著我的情，等他考上大學不但不用學費還能拿一筆錢，大學畢業後更是能在城市分配工作，到時候我還怕過不上好日子？”

  她也相信自己，一定會把日子過得很好。

  潘曉蓉想想也是，沒再多問，而是裝了一壺溫水，打算給陳之傑送過去。

  直截了當，把他的來意說了出來。

  潘婆子瞧見，心疼的撇嘴，“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家裡都吃不飽你還養著個男人。”

  不然幹嘛費心思去討好一個男人？
  因為只要這樣，她未來就不會和爸媽一樣，一輩子生活在小小的村莊，每天乾得累死累活，也不一定讓一家人填飽肚子。

  沒一會兒，兩人就到了辦公室。

  她先去了灶房，打算把米泡著。

  潘婆子回到家，連水都沒喝上一口，就被潘曉蓉追問，“怎麽樣？蘇霖怎麽說？”

  “媽，欠蘇家的東西你能不能幫我先還了？”趁著媽高興，潘曉蓉順勢將這件事提了出來，“你也知道蘇霖這人混帳，如果不把東西還回去，到時候鬧得我名聲不好，陳之傑知道後肯定會生氣。”

  “這就是蘇同志吧？”副廠長站起，他笑著：“昨天老劉大晚上跑到我家，說什麽找到能挽回廠子的玩具，我是好奇了一個晚上，就想看看到底是什麽玩具。”

  一把將她抱在懷裡，張嘴就說出了誓言，“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對你好。”

  他本以為要進了廠子才見到人，沒想到在廠門口就看到等著的劉文發。

  “媽，我是你的女兒，都是一家人還怕我騙你？”

  雖然被逼著結婚讓他很不高興，但不得不說曉蓉對他真的太好了，好到讓他忍不住心動。

  “對對，玩具帶來了嗎？”劉文發問著。

  此時的蘇霖，正走出二姐夫的家門，朝著玩具廠而去。

  潘曉蓉臉上的笑意更深，“你喜歡就好，這之後你又得乾活又得複習學習，肯定得費不少精力，我沒什麽能為你做的，以後就只能給你弄點吃食，吃好了才有精力。”

  一去一回，用了大概半個小時。

  怎麽可能不好，肉香讓他差點把舌頭都吞下去。

  “那小子沒在家，也不知道去鎮上幹嘛了。”潘婆子道：“反正錢已經還了，你也別記掛著蘇家的人，好好哄著陳之傑才是。”

  潘婆子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沒抵擋住三倍的誘惑力。

  裡面還坐著一個副廠長，顯然也是等著的。

  陳之傑點著頭，“挺不錯。”

  可自己又沒這個能力，唯一能攀附的就是陳之傑。

  泡軟了再煮，會更糯一些，配上肉糜熬上一個小時，口感特別好。

  從打聽來的事中，他們知曉蘇霖是一個小混混，平日裡沒什麽事就到處晃蕩，沒上過工、沒乾過活。

  而且，也沒足夠的文憑。

  他們廠子裡還真沒招過這類工人，畢竟這種品性的工人就算放在哪個部門，都不會讓同事和領導喜歡。

  只不過他們也商量過，如果對方真的提出想要進廠的要求，也不是不能提供一個工作名額。

  找個輕松又清閑的工作，只要不犯大錯就行。

  劉文發正要回答，蘇霖又開了口，“同時，該廠也需要一個部門，我自認還是蠻適合這個部門。”

  “部門？”

  “研發部。”蘇霖將帶來的玩具掏出來，他一邊將飛機轉上天空，一邊道：“這種玩具看著稀奇，小朋友們應該會喜歡，上了市場後銷路應該不難，只不過太容易被複製。”

  現在看著新奇，但這種玩具只要拆開研究，短時間內就能研究出來，製作的方法也不難，給其他廠子一定的時間也就能生產出類似的玩具。

  “一旦市面上流通這類玩具，我們的優勢瞬間就會被壓下去。”

  劉文發臉上沉重，這番話不是沒道理。

  他可以肯定，只要這個玩具流通在市場，過不了多久其他同行絕對會弄出類似的玩具。
    如果其他同行的花樣更多，或者成本更低，那他們的優勢也就徹底沒了。

  “你的意思是你還有其他的玩具？”副廠長問。

  蘇霖搖頭，“一個廠子不可能完全靠一個人支撐起來，我的意思是建立一個新的部門，專門研發新玩具，有新玩具的出現，我們永遠都能走到最前線，哪怕有其他廠子跟風也不懼。”

  這番話說到劉文發的心坎上。

  只要有足夠的點子，外人跟風就跟風，這樣足夠表明被跟風的他們才是最頂尖的那個。

  想想就有些呼吸急促。

  不過，真要做到這種程度太難了。

  可不是光想就能成。

  “新成立一個部門可不是一件小事。”副廠長有些擔憂，他看到蘇霖手中的直升飛機，確實和老劉說的一樣，有這個新玩具在，他們廠子或許真能起死回生。

  但蘇霖的條件……

  讓他覺得有些發愁，招人進來好說，哪裡有坑就放在哪裡。

  可要是成立一個新的部門，不僅僅是他們兩個正副廠長能做主，還得由其他部門批準才行。

  要不要為了一個蘇霖新開一個部門？副廠長覺得還不夠，單單一個直升飛機的玩具，真的不夠他們費事費力成立一個新部門。

  這可不是一點的麻煩，想成立困難，成立後如果沒辦好，最後所有的責任也會壓在廠長身上，是個挺複雜的事。

  “一年的時間。”蘇霖伸出一根手指頭，他跟著道：“只需要一年的時間，我會證明這個部門存在的必要，如果不行，可隨時將我與部門其他人開除。”

  話音落下，另外兩人並沒有開口。

  蘇霖等了一會，他又將直升飛機放在桌面，“當然，不管你們答不答應，這個玩具就當是我送你們的。”

  副廠長有些詫異：“白送？”

  蘇霖微笑點頭，“不需要任何代價。”

  副廠長更驚訝了，就算他們不同意新部門的事，但靠著這個玩具從廠子裡得到一些好處還是很容易的。

  可這個年輕人居然白送給他們，這讓他不由高看幾眼。

  “如果我們不答應，你有什麽其他打算？”劉文發開了口。

  蘇霖聳了聳肩膀，“玩具廠並不是只有你們一家。”

  這家不行，那就下家，他不相信沒人會在意，之所以會選擇鎮上的鐵皮玩具廠，也是因為離得近。

  實在不行，那就選擇距離遠一點，也不算什麽大事。

  劉文發盯著他看了幾秒，咬著牙道：“行，我答應你！”

  “什麽？！”

  “兒啊，你說真的？”

  院子裡幾人瞪大著眼，被蘇霖的一個消息炸的傻了眼。

  蘇霖輕笑點頭，“廠裡給了我三天時間收拾，三天后我就要去報道上班了。”

  “真的？”蘇大國還是不相信。

  他哪裡敢相信，村裡這麽多人，能去鎮上當工人的屈手可數，能去的都是有本事的人，他怎麽都沒想到自己兒子會是其中一個。

  “什麽真不真，兒子說的當然不會假！”李燕接受良好，其實她心裡也特驚訝，但是這是她小兒子！

  小兒子肯定不會騙她，不管說什麽都是真的。

  眼睛突然有些發澀，以前在外面，都說她家小兒子是個不中用的小混混，以後那是要拖垮家裡人。

  那個時候不管她怎麽反駁，所有人看她的眼神中都帶著同情。

  別提有多扎心了。

  可現在不同了！

  她家蘇霖從現在開始那可是鎮上的工人，是要去玩具長上班的工人，能拿一輩子鐵飯碗的工人。

  什麽話都不說，李燕轉身站起，直接走出了房門。

  蘇大哥奇怪，“馬上都要到飯點，媽這是幹嘛去了？要不我把她叫回來吧？”

  “別。”蘇大國攔著，“你還不了解你媽，她那是跟人家顯擺去了。”

  說著，他站起來拍了拍屁股，朝著門外走去，“我去吧，我把你媽叫回來。”

  蘇霖笑出聲。

  這就是原身所期待的事吧，讓父母為他驕傲，哪怕他現在隻做了一點點，就足夠他們驕傲了。

  在老兩口的心裡，他們不需要兒子多麽強大、多麽能乾，只要和普通人一樣，能稍稍為這個家出一點點力，就足夠他們高興，恨不得在整個村子宣告一翻。

  借著兩口子顯擺，一天的功夫，整個村子都知道蘇霖要去玩具廠上班的事了，而且還是正式工，工資福利待遇特別好。

  “真的假的？蘇霖有這個本事？”

  “李燕臉上都笑開花了，說不準是真的。”

  “哎喲，早知道蘇霖有這個能耐，當初我就該把娘家侄女嫁給他。”

  周邊的人聽著就笑了，“怎麽，現在不怕他是小混混了？”

  “怕什麽怕，這男人一結婚就能改好，更別說他現在也不混了啊，都去了大廠裡上班，你瞧瞧這個村子裡誰有蘇霖這麽有出息？”胖嬸子說完，瞧了左側一眼，揚聲說著：“也不知道潘家姑娘會不會後悔，放著一個鐵飯碗不要，寧願嫁給一個知青。”

  “你還不知道吧，聽說過不久就能高考，陳知青以後怕是會讀大學。”

  “考上了人家去讀書，萬一不回來怎麽辦？這要是沒考上，以後不還得留在村裡？”胖嬸子撇嘴，“再說了，誰能保證他能考上？”

  說話的時候，音量非但沒放輕，反而揚聲大喊，生怕坐在另外一側的某個人聽不到。

  如胖嬸子所願，潘曉蓉還真聽到了，要不是知道周邊有人盯著她，這會兒保證繃不住面上的神色。

  蘇霖居然進了大廠？

  這件事是她怎麽都想不到的，早知道……

  算了，沒什麽早知道，她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抓緊陳之傑，必須讓自己過上好日子，還得比蘇家好才行。

  這樣所有人的才知道她的選擇沒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