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正的原因, 她現在又不好說出口。
皇室一脈對梔子花過敏, 代代相傳;而林家的家族病史上, 卻是從未有過關於“過敏”的記載。
倘若這些是真,那位“世子爺”的真實身份,只怕很有得聊……
慕雲月攥緊扶欄,有些不敢再往下想。
可無論是林家,還是皇室,她都知之甚少,也不好就這麽武斷地給人家定性。
況且過敏之類的病症,也不是生在有此類病史的人家,就一定會有;又或者說,家中從未有過此症狀,其後的子女,就一定不會染上。
萬一真有例外,叫她誤會了,那可就不只今日送錯羹湯這般尷尬了。
若是母親在身邊就好了……
她對兩邊都熟,跟她打聽一下,自然什麽都明白了,也不用像現在這麽抓瞎。
慕雲月無奈地歎了口氣,趴在美人靠上思忖。忽然,她靈光一現,抬頭問采葭:“我記得母親出發去通州之前,怕我獨自在家,會遇上什麽麻煩,就給我留了幾隻信鴿,方便聯絡。現在那些鴿子可還在?”
“自然都在,養得可肥了。”采葭道,“姑娘是現在就要?”
“對。”慕雲月點頭。
那些都是慕家精心栽培過的信鴿,有單獨的通訊渠道,往來帝京和通州之間,最多隻消四五日的功夫。
她只要寫一封信過去,事實真相究竟如何,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
四月的時節,晝長夜短。及至酉時末,天才完全暗下。
一隻信鴿奮力揮動翅膀,從汝陽侯府明亮的燈火中飛出,沒入黑暗。可還沒來得及出城,就被一支羽箭給射了下來。
林榆雁甩了甩挽弓的手,將弓/弩隨手丟給手下,自己俯身撿起地上的鴿子,摘了鴿爪上綁著的信箋,展開一看,哼聲笑道:“謔,還真叫你說著了。這丫頭也忒機靈,不服不行,僅憑梔子花這麽一點線索,愣是看出了端倪。”
說著,他揚了揚手裡的信箋,轉頭看向身後的人,“不過要說厲害,還得屬你。人家不過是聽到‘梔子過敏’之事,稍稍皺了點眉頭,你就覺察到不對勁,未免也太敏銳了些。”
“不過既然你這麽敏銳,怎的還能給她露出這麽大一個破綻?”
一串問題如連珠炮般砸下來,衛長庚卻始終一言不發,猶自仰頭望著巷子口的一株杏花樹,又似在透過杏花,在看另一個人。
高挺的身影鐫刻在夜色之中,淵渟嶽峙,即便不說話,也自有一股駭人氣場。
一直跟在林榆雁身邊的四個美人侍女,都禁不住哆嗦了下,你覷覷我,我瞅瞅你,沒有一個人敢靠得太近。
林榆雁知道自個兒今天是問不出什麽來了,其實就算不問,他也清楚這裡頭的答案。
他們兩個自幼一塊長大,衛長庚是什麽性子?沒人比他更清楚。
冷靜到近乎冷血,理智到快要麻木,若不是遇上了慕雲月,這家夥怕是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什麽叫做人應該有的七情六欲。
為何會給那丫頭漏這麽大一個破綻?
估摸著就只能去問那丫頭,當時究竟做了什麽,讓這麽個銅牆鐵壁般的人,都露了怯。
“其實我不明白。”
林榆雁對插著袖子,問他:“既然她都已經和那姓婁的分開,且現在也跟你相處得還算不錯,你為何不直接告訴她,你到底是誰?然後正大光明封她為後?非得拐彎抹角借我的皮。”
“紙是包不住火的,你就不怕哪天真被她知道了去,她大發雷霆,再不搭理你?”
“這個無須你操心。”衛長庚淡聲道,“等時機成熟,朕自會跟她坦白。”
“時機成熟?”林榆雁似聽見了什麽笑話,鄙夷地捺了下嘴角,“到底是時機還沒成熟,還是你自個兒心裡頭害怕,故意躲著?”
一記眼刀,帶足十二分罡風,徑直從杏花樹下斜刺而來。
林榆雁結結實實打了個寒顫,連忙豎起手掌,認慫道:“你當我什麽也沒說。”
本還想再揶揄幾句,可瞧見衛長庚凶悍的眉眼深處,隱隱湧動著的迷惘,林榆雁又愣住。
相識多少年了,他從沒在他這位殺伐果斷的帝王表兄臉上,看見這樣的表情。
林榆雁忍不住歎道:“作為朋友,我還是得奉勸你一句。欺騙女人是沒有好下場的,你要非走這條路,可得做好心理準備。兄弟我行走花叢這麽多年,這樣的慘案,我可見得太多太多……”
衛長庚哼笑,意味深長地看向他,“不騙女人?那廣雲台那位,你又要如何解釋?”
林榆雁整個人都僵了一僵,素來吊兒郎當的神色,也難得出現一絲焦躁和煩悶,“我不插手你的事,你也別來管我的事。”
衛長庚靜靜看著他,沉吟不語。
許久,他才收回目光,沉聲開口,卻是勸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她是什麽人,你比誰都清楚。無論是作為兄弟,還是朋友,抑或是君臣,朕都勸你,離她遠一些,長痛不如短痛。”
林榆雁不以為意地“謔”了聲,這會子還有閑心打趣:“看來在某些方面,咱們倆還真是一對難兄難弟。”
說罷,他也不給衛長庚開口再勸的機會,帶著四個美人就揚長而去。
衛長庚斜睨著他的背影,知道林榆雁並沒有把自己的話聽見去,但他也清楚,再勸也是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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