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月輕折眉心, “蜀王妃生病了?”
什麽時候病的?怎麽外頭一點風聲也沒有?
衛明燁似看穿了她心底的疑惑,含笑解釋道:“不過是風寒引得家母體內陳年的寒症複發,每年入冬都會有這麽一遭,只要多加調養便好,並無大礙。家母不常入京,娘娘不知道這些也實屬正常。”
既然是陳年的病灶, 那也就不奇怪了。
慕雲月點點頭, 客套地回了他一句:“還望王妃多加保重。”
“多謝皇后娘娘關心。”
衛明燁再次躬身行禮,態度畢恭畢敬。說完這句話,他也沒著急直起身, 猶自保持執禮的姿勢,等他們的馬車先過去。
慕雲月微訝, 很快也就明白了。
上回蜀王府夜宴鬧出那樣的事, 衛明燁自恃聰明, 拿薛明嫵做文章, 想給自個兒博取名聲,結果反倒叫衛長庚將了一軍。不僅名聲毀盡,對西南軍方的節製權,也造了不小的損失。
如今北頤的確太平,但邊境之患仍舊不由小覷。
西南一帶又因為毗鄰西秦、南縉,尤其是先帝爺還在世那幾年,戰事幾乎不間斷。為了避免程序煩瑣,先帝便特許西南邊境鹽稅不貢,以方便戰事突發時,自行采買朝廷來不及調度的軍資。
於當時的境況而言,這的確是及時雨般的特赦,對西南的穩定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可有些權利,賞賜下去容易,收回來可就難了,從長遠來看,這也埋下了不小的隱患——
獨立的軍隊,獨立的經濟大權,蜀王儼然就是西南那邊的土皇帝,也難怪敢跟衛長庚叫板。
衛長庚這些年一直沒法動西南那片地方,很大原因也在這裡。直到上次蜀王府夜宴,衛明燁親手給他遞了一把刀,他才終於尋到機會,將這不貢鹽稅的特權給收了回來。
乍看之下,局勢似乎沒什麽變化,十萬大軍仍舊聽蜀王差遣。
可這世間萬事想要順利進行,都離不開錢。沒了鹽稅,就沒了軍餉,也就沒了安身立命的根本,那十萬大軍又能聽話多久呢?
也難怪現在衛明燁這般乖順。
可衛長庚仍舊沒打算放過他,轉著拇指上的虎骨扳指,悠著聲兒道:“想不到西南那邊的冬天,也這麽冷。王妃這樣一個在苗地土生土長的人,都能凍出舊疾來?”
衛明燁額角蹦了蹦,微抬眸,意味深長地向上看了眼。
慕雲月也愣了下,品著他話裡的意思,蜀王妃這病似還有其他隱情……
衛長庚卻沒再往下說,隻笑著道:“蜀王妃舊病複發,世子擔心母親身體,著急回去,也是應當的,朕也不會因為這個為難你。只不過……”
他笑了笑,聲音沁出冷意:“令妹似乎對朕的皇后,還有什麽意見?”
大家都愣了愣。
慕雲月從思緒中抽離回來,扭頭便猝不及防對上孟蘭姝的目光。
較之衛明燁的恭敬,她明顯懶散許多,不僅沒有同衛明燁一塊過來行禮,還惡狠狠地睨著他們馬車車窗,像荒原上的猛獸盯上領土的入侵者,“滋滋”露出獠牙,敵意呼之欲出。
衛長庚冷笑,拖腔拖調地感歎道:“令妹這禮數,還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衛明燁眉梢狠狠抽了抽,手在袖底攥緊,還是厲聲朝旁邊怒喝:“還不過來賠禮!”
“表兄!”
衛明燁怒眸一瞪,目光更厲。
孟蘭姝心肝都哆嗦了下。
她承認,自己過去在苗疆野慣了,來帝京快兩個月,也始終瞧不上這裡的臭規矩,也實在不懂,為何這裡人人都戴著面具?明明恨毒了對方,還要裝作一副沒事人的模樣,繼續跟對方談笑風生。
這位皇帝陛下是這樣,表兄也是這樣。
累不累啊?直白一些不好嗎?
可表兄的話,孟蘭姝也不敢不聽。即便再不情願,她也只能跺跺腳,扭扭捏捏過去,朝馬車上的人囫圇彎了彎膝蓋。
衛明燁又乜斜她,眼裡滿是警告。
孟蘭姝咬咬牙,直起身板,回憶著前兩日嬤嬤教授的東西,重新規規矩矩行了個端正的萬福禮,甕聲甕氣道:“臣女適才無狀,給皇帝陛下,還有皇后娘娘賠禮。”
雖然還比不上帝京那些名門貴女,但至少是有了點模樣。
可衛長庚卻並沒打算就這麽饒過她,“你們兄妹二人雖然同朕有親緣,但畢竟君臣有別。今日之事即便是無意為之,也不該如此敷衍了事。面見君王,該如何行禮?還需朕教你們嗎?”
衛明燁眼底閃過一絲戾色。
孟蘭姝更是磨起槽牙。
君臣有別?呵,別以為她不知道,他在慕家人面前是什麽模樣?那還是外姓之家呢,怎的那個時候,他就不知道什麽“君臣有別”,反倒來跟他們這些真正血脈相連的衛家人扯這個了?
來帝京之前,土司們都在誇衛長庚如何公允,他就是這般公允的?!
衛長庚似也瞧出她心底的計較,渾然不當一回事,隻意味深長道:“看來孟姑娘是忘了,上回鴻禧酒樓挨罰的事。”
孟蘭姝臉色登時大變。
有什麽不甚美好的回憶被驟然勾起,她整張臉宛如被人擰在手裡的濕抹布,血色被一點點擠壓殆盡,五官也隨之皺在一塊,痛苦異常。
也不等劉善過去,強行“教導”她該如何面聖,她就先“噗通”跪倒在地,不住叩首道:“臣女知錯!臣女知錯!還望陛下饒過臣女這一次,臣女一定改,一定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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