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因為清楚,他才更加緊張,呼出來的鼻息都像著了火。
但他畢竟是男人,這時候要是不站出來,難道還真要讓她一個姑娘主動嗎?
掌心在膝頭上搓了又搓,衛長庚率先開口,打破沉默,說的卻是:“這屋子……會不會太紅了些?”
慕雲月蹙了蹙眉,狐疑地瞥他,“新房不是你盯著人布置的嗎?”
這段時日,她雖然一直窩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可有蒼葭這麽個耳報神在,外間的事,她也是一樣不落,全都知曉。
尤其是跟大婚有關的事。
估摸著某人是兩輩子第一次成婚,太激動了,大到迎親禮儀,小到鳳輦上的紅綢要綁成什麽樣式,他都要親自過問。
稍有一點不滿意,他就打回去,讓人重新改,一直改到他滿意為止。
把欽天監和內廷司的人都叫他折騰得夠嗆,頭髮大把大把掉,現在出門,都不得不戴帽子。
這間新房,就是衛大皇帝的“傑作”。
不僅褥子是紅的,帳幔是紅,就連桌上擺著的茶具,也是清一色燦燦的紅。慕雲月剛進門的時候,隔著紈扇都被晃得睜不開眼,不禁都開始懷疑,衛長庚這人是不是審美有問題?
可轉念一想,倘若他真辨不清美醜,那自己被他看上,豈不是很冤?
那廂衛長庚被她問得噎了噎,頗有一種“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尷尬,忙咳嗽一聲做掩,轉移話題道:“那這香,你覺得如何?應當還合你心意吧?”
這大紅的新房,的確是他失誤了。
原本他也沒打算弄得這麽豔麗,隻想著他們熬了兩輩子,總算在終成眷屬,婚事總要辦得熱熱鬧鬧,喜慶一些,好衝一衝上輩子的晦氣。
哪承想用力過猛,反弄得不倫不類。
不過沒關系,這熏香她定然是喜歡的。
畢竟前世在廣築共處的那一年,她每逢心緒不佳之時,都會焚上一爐龍涎,來調養心神。
這會子她這般緊張,就需要這麽一爐龍涎,來安神定志。
為此,他還特特讓劉善多焚了一爐,就為了讓她能好好安一安心緒。
可慕雲月眉心卻擰得更緊了,“合心意倒是合心意,就是有些……太香了,衝得我鼻子難受。”
衛長庚:“……”
屋子裡徹底沉默下來了。
比剛才還要沉默,仿佛外間的冰雪都凝結到了喜床邊。
慕雲月打量著他的臉色,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是看出了她的緊張,想安撫她,這才主動尋她說話。
只是這要起的話頭……也委實讓人一言難盡。
慕雲月忍不住抿唇暗笑。
氣息衝蕩間,緊張的情緒倒還真平複不少。
到底是洞房花燭夜,這般枯坐一夜自然不妥。他既然不得其法,自己主動一些也無妨。
如此思定,慕雲月深吸一口氣,顫顫伸出手,去解衛長庚身上的大紅喜服。
可皇家的喜服,從繡紋到樣式都繁複異常,哪裡是那麽容易就解得開的?
慕雲月解了好一會兒,光潔的額頭起了一層薄汗,指尖都酸累到有些哆嗦了,卻是連外衣的環扣都沒解開。
不僅沒解開,還把它繞成了死結。
慕雲月:“……”
衛長庚:“……”
這大概是世間最尷尬的洞房花燭夜了。
新郎官總是說錯話,新娘子又把衣裳弄成了死扣,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的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桌上的龍鳳喜燭猛烈搖晃,似也在暗自竊笑。
慕雲月死死抿著紅唇,腳趾在繡鞋裡不住蜷縮,都快把鞋底戳出十個大洞。
衛長庚經她這一鬧,倒是放松不少,拳頭抵唇清了清嗓子,似笑非笑地問:“阿蕪這是想幫我脫,還是不想?”
慕雲月臉上燒得愈發厲害,狠狠剜他一眼,“陛下神通廣大,哪裡需要我伺候?我笨手笨腳的,還是莫要給您添麻煩了。”
說著便扭過頭去,再也不理他。
可她不搭理人家,人家卻要搭理她。
慕雲月頭才轉到一半,面前便罩落一片黑影。待她反應過來那是什麽,人已經躺在被褥之上。
薄紗帳幔翻飛如蝶,緩慢而輕飄地落下,籠住遠處的燭火,將屋子氤氳得朦朧繾綣。
眼前全是鮮亮的紅,男人清俊禁欲的面容,也不禁鍍上一層旖旎的色澤。
緊實修長的手臂撐在她面頰兩側,將她牢牢困住。
冷梅清香幽幽飄轉,蓋過外間熏人的龍涎香,直要順著鼻腔,灼燒到她心裡去。
慕雲月心尖蹦了蹦,下意識就要偏頭躲閃,啐一句:“孟浪。”
可想想現在兩人的身份,和當下的境況,不孟浪才叫奇怪,她便強自壓住那躲閃的心,扳回臉徑直與他對望。
素手一路往下,顫抖著緩緩勾住他腰帶,輕輕晃了晃。
衛長庚呼吸都滯了一瞬。
兩輩子了,他何曾見過她這般撩人的小模樣?
雖然動作還帶著幾分生澀,眼裡還帶著幾分羞澀,可越是如此,就越是能牽引出一種渾然天成的媚色,比外間那些刻意擠出來的媚態,更加叫人欲罷不能。
屋子裡的熏香,好像都因她這一眼,而濃鬱了許多。
衛長庚雙眸一時間都被刺激得微微起了一層紅,心底無聲喟歎,真是個妖精……咽了咽乾澀的喉結,卻還故作矜持地啞著聲,低低警告道:“阿蕪如今真是越發放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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