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燒了一壺熱水過來的時候,正好就看到兩人相對坐著在聊天。
張銘橋面上的笑容很高興,一貫冷淡的碧落姑娘面上也揚著一絲淡淡的笑意,顯然兩人相處得十分愉快。
寒生本來要高聲喊公子的,看到這一幕不知為何下意識的將聲音壓了下來。
他輕手輕腳的提著壺走到桌子前,和兩人打了一聲招呼:“公子,碧落姑娘。”
鍾情點點頭,面上的笑容重新收斂起來,變成那一副清冷的模樣。
“我有點事情出去一趟,你二人切莫走出這院子。”她對著兩人囑咐一聲,便起身離開。
張銘橋望著離開的佳人,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寒生覺得自家公子這模樣有些奇怪,不過他到底也是十八年從未嘗過男女滋味的少年郎,根本沒能發現自家公子的心思。
鍾情走出院子,外面的情景霎時間有了變化。
在院子裡看到的郎朗晴空悠悠白雲全都不見了,那本來就是她使用術法變幻出來,讓張銘橋主仆二人安心的模樣。
實際上,整個陰山依舊昏暗,頭頂被密密麻麻的枝丫擋著,根本看不清天上的情形。
而原本就昏暗的地方,此刻更是被絲絲縷縷的灰白色濃霧纏繞著,更顯不祥。
鍾情的肩膀還在隱隱作痛,她這次出門,是要去找個熟人。
說是熟人,不過是相對而言,在這個陰山之中,和鍾情打過交道的一個妖怪而已。
和這陰山之中多是生靈化形的妖怪不一樣,鍾情要找的這個妖怪,是一枚平安扣化形的。
據她自己所言,她的主人,曾經是千年前天下最負盛名的才子,受主人才氣蘊養,她才得了機緣,得以化作人形。
直到她主人離世,她作為主人生前最喜愛的物件之一,輾轉經歷了多人之手,最後被一小賊盜竊了出來,卻不慎遺落在了陰山之中。
她索性就在此地定居了起來。
鍾情腳步微動,看著不急不緩,速度卻快得很。
她走到了一處地方。
前方是一處荒蕪的空地,枯黃的草無人清理,一顆老樹葉子已經快要掉光,連鳥兒都看不上。
很難想象這裡會有生靈居住。
鍾情直直的朝著那棵老樹走過去,眼看著就要撞上去,腳步卻絲毫不曾停歇。
不過障眼法而已。
眼前場景瞬間一變。
老書不見了,荒草沒有了,蕭條的景象全部不見了。
取而代之,出現在鍾情眼前的,是一座極為精致的小閣樓,閣樓四面臨水,周圍還修建著亭子,湖中水清見底,幾叢蓮花在微風裡輕輕搖曳。
“月流螢,我來了。”她淡聲開口。
這平安扣喜好也都學著她那第一任主人,風雅得緊。
至於這名字,據傳聞,是當年那位名滿天下的才子最傾慕的天下第一名妓的名字。
無人應答,鍾情目光微微一閃,身形一晃,已經出現在了那水榭之上,被層層紗幔擋住的亭子之中。
那亭子裡臥著一方軟塌,軟塌之上,躺著一個美人。
美人明眸皓齒,尤其一雙眼睛,仿佛天地間的靈氣,都盡數灌注在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