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允許你跟他接近的？”

  老爺子劈頭蓋面的一句怒斥，讓蘇晗禁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

  盡管知道他不會當真做出傷害她的事情，但這一刻，面對著他殺氣騰騰的怒意，蘇晗心底還是不自覺泛過一絲害怕。

  “怎麽不說話了？”

  顧祁森迫人的視線盯著她，語氣愈發凌厲。

  蘇晗知道，他這是將對顧祁森所有不滿全部轉移在自己身上了。

  不過，她無所謂。

  思及此，蘇晗定了定神，昂起保養得宜的臉，假裝糊塗應聲道：“我跟輕輕一向投緣，為何不能跟她接近？難道連我交什麽樣的朋友，老爺子也要過問嗎？”

  “你……”

  顧長謙顯然沒料到一向在自己面前唯唯諾諾，十分溫順的蘇晗，今天會當面嗆自己，原本陰冷的臉色，不由得更加鐵青了，“你應該知道，我指的不是沈輕輕！”

  講到這，他不由得頓住，挑眉盯著她看一眼，然後才說，“你以後不要再來這了！”

  “這棟別墅，貌似記在輕輕名下吧？我來看她，難道也犯罪？”

  蘇晗難得拗起來，並不想配合。

  許是心裡蘊著太多的委屈，她說完那句話，眼眶竟控制不住，紅了一圈。

  顧長謙幽幽看著她，冷厲的神色漸漸緩和下來，語氣也夾雜著些許無奈，“你是個識大體，顧全局的好女人。阿森……不是你能夠接近的，你能離多遠，就多遠……”

  ————

  與顧長謙不歡而散後，蘇晗回到家，便將自己關在房間裡。

  顧正弘回來，聽傭人講起太太不吃不喝，他放心不下，立馬上了樓。

  打開房間的大門，只見身形瘦削的女人坐在床沿邊，手裡捧著一大本相冊，低頭，一頁一頁地翻著。

  知道她這是在思念往事了，他眸光閃了閃，不禁掠過一抹濃濃的心疼與愧疚。

  “晗晗——”

  顧正弘低聲喚著她的小名，步履穩健走過去。

  蘇晗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對於顧正弘的到來，置若罔聞。

  顧正弘心臟微微泛著疼，安靜地走到她旁邊坐下，往相冊一瞥，恰好見到一張26年前的舊照。

  他記憶猶新，那是顧祁森上幼兒園的第一天，他們在門口偷偷拍下來的。

  當時，三歲的小男孩哭喊著媽媽、媽媽，哭得肝腸寸斷，而他與蘇晗卻只能在背地裡看著他，悄悄拭淚。

  特別是蘇晗，明明知道他口中的媽媽，指的並不是自己，仍是傻乎乎地望著幼兒園門口，抽抽噎噎道：“媽媽在這，嗚嗚，媽媽在這……”

  都怪他不好，出生在那樣一個婚姻不能自主的家庭，又攤上一個背景比顧家還聲名顯赫、對自己又死心塌地的女人，所以，才會在已經跟蘇晗偷偷注冊結婚的情況下，甚至連他們法定的夫妻身份，都能被人強行抹去……

  他最心愛的女人，為了自己，受盡太多委屈，可他，卻無能為力……

  “晗晗，對不起！”

  顧正弘攬著蘇晗的肩膀，語氣無比沉重。

  蘇晗總算將視線從相冊上移開，故作輕松道：“我沒事，你別擔心。阿森現在跟輕輕在一起，又即將迎來屬於他們的愛情結晶，我們應該為他感到欣慰的。”

  她的貼心與懂事，讓顧正弘心裡更加愧疚。

  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接著情不自禁攬緊她，隨即轉移話題：“輕輕最近的身體狀況怎樣？”

  “還挺好的，也沒有害喜的現象，比我那時候幸運多了。”

  蘇晗將相冊合上，輕聲應了一句。

  顧正弘又道：“他們的小孩應該會很好看吧？”

  “是啊，爸爸媽媽都長那麽俊。都說隔代遺傳，指不定以後孩子會像你呢。”

  提起未來的孫子孫女，蘇晗的心情瞬時好了許多。

  “嗯。”

  顧正弘點點頭，“也許像你。”

  “是麽？”

  蘇晗輕笑，卻想到一個問題，嘴角的笑意倏然收起，“還是不要像我好了，免得到時候引起懷疑。”

  她的顧慮，顧正弘也聯想到了，索性沉了沉聲，好聲安慰她：“現在擔心也沒用，還是順其自然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嗯！”

  蘇晗頷首，心裡禁不住暗暗祈禱，希望未來的孫子孫女不要長得像她，可惜，有些事情，卻偏偏不遂人願……

  ————

  接下來的日子，顧長謙依然不待見沈輕輕，時不時去環山別墅刷刷存在感，可每次都似乎討不到好處，氣呼呼離開。

  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推移，很快就來到公歷8月18日，霍雋堯與宋淺影婚禮那天。

  來參加婚禮的賓客多不勝數，整個場面無比浩大，其中，不乏有顧祁森的熟人。

  第一次參加這麽盛大的宴會，沈輕輕說不緊張那是假的，然而，無論她走到哪，她家男人總是緊緊牽著她的手，這一份體貼與細心，讓她的心，不由自主冒起了甜甜的泡泡。

  宋淺影在新娘休息室化妝，顧祁森特地將沈輕輕送到門口。

  “你自己進去吧，我就不方便陪你了。”

  顧祁森摸摸她的頭，眉眼間瀲灩無限溫柔。

  沈輕輕“嗯”一聲，綻開一抹燦爛的笑：“老公你放心吧，我會自己照顧好自己的。”

  “好！小心肚子別碰到了。”

  顧祁森忍不住叮囑。

  這時，她已有四個多月的身孕，由於是雙胞胎，稍稍有些顯懷了。

  “安啦，會的。”

  沈輕輕朝他擺擺手，推開休息室的第一道門，走進去。

  到第二道門門口，她抬手敲了敲門。

  “請進！”

  甜美的女聲從裡邊傳來，像是染上了濃濃的蜜，甜到人家心坎裡。

  沈輕輕微微一笑，心情陡然變得十分雀躍。

  她擰著門把將門推開，款款走進去。

  “小影，恭喜喔！”

  伴隨著她的話音落下，背對著她的新娘猛地回頭，看到沈輕輕那張明媚的笑臉時，她也跟著漾出甜美的笑：“輕輕，好久不見了。”

  宋淺影的話剛說完，原本蹲在她前邊的小女娃立馬站起身，見到沈輕輕出現，滴溜溜的大眼睛倏地一亮，眉眼彎彎開始打招呼：“輕輕阿姨好，我是妮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