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警。”

  搖搖驚問：“報警？”

  她覺得警察比小偷還可怕，因為警察能發現很多常人發現不了的東西。

  “對，”曲南休說，“既然我們現在有心公開實驗室的秘密，不如就大張旗鼓地公布，最好能上報紙頭條，爭取一鳴驚人。”

  程詩萬點點頭：“對，這樣配合我們公司的成立和後悔藥的上市，更容易造成轟動的效果，等於做了一次天價的廣告。”

  對程詩萬和邵武這兩個投資人來說，利潤也是他們所追求的其中一個要素。

  他們這麽多年，投了那麽多錢，還沒高尚到可以純粹為人類科研做貢獻而不取分文的地步。

  不過，那樣高尚的人也還是有的，比如有著“衣衫襤褸的慈善家”稱號的美國富豪查克?費尼，戴15美元的手表，租住一居室，卻匿名捐出560億美金善款！

  言歸正傳。

  搖搖這才明白報警的作用。

  不過對於曲南休這種與生俱來同情心泛濫、對什麽人都好的人來說，那兩個小偷就顯得有些可憐了，啥也沒撈著還有可能進局子，所以小曲其實暗暗希望警察趕到之前，他們趕緊走。

  不過他也很清楚，因為什麽贓物也撈不到，所以即便警察來了，也不會有什麽嚴重後果，頂多批評教育一下就放人了，這也是他比較放心報警的前提。

  這邊單元房裡，兩個被監控的竊賊商量來商量去，決定由專業的那個先下去看看，大磊幫忙放風。

  專業扒手用手電筒照著亮往裡走了幾步，發現是挺長一條路，深遠幽黑，他有點不不敢往前走了。

  本來隻想偷倆值錢東西走人，可沒有興趣探險啊。於是他又原路返回了。

  翹首盼望的大磊不高興了：“你怎麽回來了？下邊有什麽呀？”

  專業小偷答：“看不到有什麽可拿的，算了算了，我兒子一個人發燒在家，我還是趕緊走吧，下回咱們再合作。”

  “你兒子一個人發燒在家？”

  “是啊，我離婚好多年了，工資不夠養活兒子的，不然誰tm出來冒險乾這個？”

  說完一個漂亮的翻身，消失在窗口。

  大磊看到那人走了，心裡有些忐忑也有些害怕，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

  可是想一想，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也許很快能見到的各種值錢的寶貝，於是就跟阿裡巴巴和四十大盜似的勇往直前了。

  他慢慢下到密道裡去。

  這是一條鋼筋水泥板下面的狹窄通道，陰森安靜得有些可怕，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裡面不會是殺人藏屍的地方啊？

  大磊顫巍巍走了一半想撤，但又想到自己的蝸居和心心向往的人上人生活，就鼓勵自己，不敢冒險哪有出頭之日？

  這麽看來，大磊無法出人頭地並不是因為不努力，只是努力的姿勢不對而已。

  就這樣，他竟然摸索著來到了密道的盡頭，碰到了一扇奇異的門！

  他舉著手機上上下下照了半天，驚訝得不得了。

  根據反光程度看，應該是道玻璃門，但這門摸上去涼涼的，手感卻又柔中帶韌，非常之古怪。

  活了四十多年的人，竟然死活分辨不出它是什麽質地做的！

  推它，不開，敲它，不發出一丁點兒聲音。

  大磊急得連“芝麻開門”都喊出來了，結果當然是毫無反應。

  童話都是騙人的好不好？哪有什麽咒語開門，哪有什麽王子和公主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其實後來，王子和公主都得為芝麻綠豆大的瑣事鬧矛盾或冷戰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有一位資深刑警曾經說過，在昏暗的地方，摸到柔軟而涼的東西最容易讓人產生恐懼的感覺，因為很可能是人類的屍體。

  有時盡管知道不是，但那手感配上環境，還是讓人發怵。

  大磊不敢再碰那門，他想不如回去吧，改天再來試好了。

  不知不覺已經汗透衣背，主要是嚇的。

  可是，當他好不容易爬出密道口，就發現自己被包圍了！

  “幹嘛的？！”

  大磊嚇得一個機靈，好半天才敢緩緩抬頭，看見一堆穿製服持槍的警員虎視眈眈盯著自己，剛才已經嚇得只剩下半條命了，這會兒差點兒魂飛魄散。

  此刻心裡別提多羨慕剛才那哥們兒了，人家怎麽那麽有遠見呢？走的怎麽那麽是時候呢？

  自己怎麽就那麽倒霉呢？這輩子就做這一次江洋大盜就栽了！

  他被幾個警察拽著胳臂拎了出來，還死活不承認是來偷東西的，非說自己是為了好玩、刺激，來探險的。

  “想探險，出小區往右三百米坐公交車999路，十八站地到遊樂場探險去，記得買門票！”

  警察還想再多盤問幾句，心裡已經怕得不行的大磊卻忽然雙膝一軟，跪在地下哭了起來。

  將自己如何在工廠上班，如何被機器截斷手指下崗，生活如何艱辛，如何在人前抬不起頭來，一股腦全說了，聽得警察蜀黎們面面相覷。

  接著，大磊為了將功贖罪，又主動說出密道盡頭有扇詭異的門。

  警員們也對一個居民房裡弄了這麽個奇怪的密道產生了懷疑，其中一個縱身跳下，但同樣是在那扇門前無功而返，隻拍了照片。

  領頭的問另一個警察：“誰報的案？”

  “一個叫曲南休的，留了手機號。”

  “他人呢？”

  “不住這兒。”

  “叫他明天到所裡去一趟，另外查一下這戶戶主是誰，讓他明天一起過去。”

  “是。”

  這時天已經快亮了，早起晨練的居民們看到這棟樓外停著兩輛亮著警燈的警車，紛紛圍觀，發現警察們都在101室呆著呢。

  這個神秘的101室，一會兒出來絕世美女，一會兒又出來小偷和警察，看來裡面不那麽簡單啊！那老張人呢？

  大磊也將被帶回派出所，他哭喪著臉哀求說：“警察同志，你們能答應我兩件事嗎？”

  “你還敢提要求？說！”

  “第一是一會兒出去的時候，拿件衣服把我臉蒙上，我不想讓鄰居們看見；第二是允許我給我老婆打個電話。”

  警察倒是都答應了。

  大磊在給家裡的電話中沒敢說實話，隻說有點事情要過一天回去。

  第二天早上在派出所，警方問曲南休：“你是101的住戶嗎？”

  “不是，我是戶主的朋友。”

  “戶主是誰？”

  “戶主名叫羅人雁，現在重病住院中。”

  “你既然不住在那裡，為什麽你會第一時間得知遭竊？那個密道怎麽回事？那扇門裡面又有什麽？”

  藏在小曲心中好幾年的秘密，今天是時候公開了，他一一據實相告。

  一開始，問他話的只有兩個警察，後來整個派出所的警察全圍過來聽了，因為他講得簡直比田連元的評書還吸引人，不過他們並不相信。

  “不相信沒關系，我可以帶你們進裡面看看。”

  “好，現在就去！”

  在派出所，曲南休見到了被拘留的大磊和他缺手指的那隻手，一下子想起了同樣斷指的洪爺。

  因為第一代後悔藥的藥效過於短暫，對洪爺的思念如滔滔江水般湧來，一個大男人竟然鼻子酸了。

  聽了大磊在工廠的遭遇，小曲心想，也是個苦命人，何況又沒丟什麽東西，於是替他求情。

  念在情節不嚴重，又是初犯，拘的時間也差不多了，大磊被放走了。

  小曲領著幾個警察進入密道，這裡面他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一個警察碰觸著又像玻璃又柔韌的門問：“這是用什麽做的？”

  曲南休說了一個複雜的化學名稱，警察表示聽不懂。

  “聽不懂很正常，全世界也就幾個人能懂。”

  小曲遙控打開了門，昏暗的四下突然明亮起來，頓時別有洞天！

  所有的警務人員都沉浸在地上落後時代十幾年、地下領先時代幾十年的巨大落差裡，目瞪口呆望著眼前的一切！

  看起來是深色玻璃、實為無邊框超薄液晶屏的牆壁上，不斷閃爍變幻著各種複雜高深的數據；正中的白色流線型操作台上，各種聞所未聞的儀器和零件正在自己發聲甚至移動飛行；還有些奇妙的雕塑，好像活的一樣，自己就這邊少一點，那邊多一點，正在慢慢地變形......

  專門負責這一片兒、辦了這麽多年案子的老警察，也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大家都懷疑是不是穿越到了未來世界或者是科幻大片裡！

  其實小曲當年第一次進來時，也是這種感覺。

  當時他的吃驚程度還要再大些，因為那時搖搖還在這裡。

  見識過搖搖從一個圓球形普通概念上的機器人，變身為唇紅齒白、難辨真偽的性感美女之後，世上所有的魔術和整容術都再也不值一提，隻想讓人把膝蓋虔誠地獻給羅教授。

  警方不敢輕易挪動那些設備，隻拍了大量照片和視頻，準備向上級匯報。

  於是，除曲南休、羅人雁和搖搖外，從未有其它人見識過的秘密實驗室，就跟新出土文物似的，一夜之間公布於眾，一鳴驚人、揚名立萬、聲名遠播......（以下省略表示出名的成語二百五十個。）

  警方問，當初那些東西，特別是大件，是怎麽運到地下去的？

  小曲告訴他們，其實當初還有別的通道直接通往地面，只不過運送完以後把它們封死了

  而且羅教授非常厲害，他發明的所有儀器都跟宜家的家具一樣，是可以大幅拆卸組裝的，很容易運輸，將來運出去也不成問題。

  那些羅人雁曾經愛如眼珠、愛如生命的設備，他現在再也無力保護了，已經全權交由曲南休處理。

  好在所有物件應當會挪至腦雲天公司，繼續發揮它們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