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說：“福布斯富豪榜，1917年創立，專門編制各種排行榜，1982年首次推出富豪榜，在全球產生巨大影響。中國淨資產超過10億美元的富豪，已多達300位......”

  看樣子，要是不打斷她，搖搖很可能打算把最近一年的榜單背一遍。

  “搖搖，”羅人雁說，“過猶不及，你查查這個詞的意思。”

  “好。”電腦就是電腦，搖搖反應相當快，“過猶不及，現代常用成語。過：過分；猶：像，如同；不及：達不到。意思是事情做得過頭，就跟做得不夠一樣，都是不合適的，出自《論語·先進》......”

  羅人雁跟曲南休面面相覷，忍不住笑出來。

  “不行不行搖搖，回頭我得改改你的程序，這樣下去會把我耳朵磨出繭子來的。”

  “嗷，那我不說了，我到一邊涼快會去。”

  搖搖果真閉了嘴，乖乖往牆邊一立，她那沮喪的樣子還真讓人看著有點於心不忍呢。

  “誒小曲，你會不會騎馬？”

  曲南休自嘲：“不怕您笑話，我都不知道到時候，是我騎馬還是馬騎我。”

  羅教授一點也沒笑他：“你想不想學？”

  “說真的，挺喜歡馬這種動物的，但是騎馬，估計我沒有這個細胞。”

  “騎馬其實有很多好處。騎十分鍾就相當於按摩一萬次，騎馬半小時就相當慢跑2.5公裡，還能培養性情、增強協調性、愉悅身心、提高身體柔韌度，總之大有益處。費用你不用考慮，哪天我帶你去騎一次好不好？”

  “羅教授，那真不是我玩兒的運動......”

  “我就相中你了，怎麽著？”羅教授吹胡子瞪眼了一番之後，語氣又軟了些，像小孩子耍賴要玩具那樣，“你就當陪我玩嘛，好不好？”

  平時他想找個人和他一起並駕齊驅，還真不好找呢。

  曲南休欲言又止，怎麽羅教授的小孩子脾氣上來，攔都攔不住呢？有那閑工夫，去陪陪你女兒不好嗎？省得到時候又挨你老婆罵......

  不過羅教授畢竟是長輩，這話他可不敢說出口。

  搖搖跳著腳喊：“下次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羅教授說：“好，搖搖，到時候你負責牽馬。”

  曲南休覺得荒唐：“羅教授，您上次不是說，讓她出去，僅那一次下不為例嗎？怎麽還想讓她去馬場？”

  “別緊張，我已經越來越有信心，權當測試了。不過，有搖搖在，咱們就不能坐飛機了，安檢一掃準露餡，呵呵。”

  搖搖歎了口氣說：“從現在開始，我就有兩個最大的願望了，第一是變成真正的女人，第二是坐一次飛機。”

  羅人雁說：“坐飛機你就甭想了。哪天有空，還是讓我造台機器，給你模仿一下坐飛機的感受得了。不扯那些了，來了半天正事還沒說。小曲，我這次叫你來，是氣泡的事情有了一點新進展。”

  曲南休不自覺地開始緊張，剛才那些說笑，似乎都是為此刻做的鋪墊。

  “我的新發現，解釋起來有點複雜，簡單地說，就是測出這些氣泡的平均大小，為0.2×1.0μm×75nm，每一個氣泡外面，都包裹有2納米厚的蛋白質薄膜。更神奇的是，這些薄膜表面看起來五顏六色的。我用特殊技術複製了個別氣泡的表面紋路，放大之後，發現竟然是較為清晰的圖像！”

  “圖像？”

  多麽不可思議！自己的腦神經上布滿詭異的氣泡，氣泡上竟然還畫了東西！這些氣泡究竟是怎樣衝破腦殼進到裡面的？

  曲南休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墨色長袍的屠天的形象。說不出是激動還是擔心，或者兩者都有。

  “是的。讀取這些氣泡上的圖案很困難，目前我隻隨機抽取了五枚氣泡，設法把上面印的東西複製了下來。它們每一張都很生動，情節跟你描述給我的，完全吻合。你自己看看。”

  曲南休忐忑地接過五張照片，色彩竟然相當光鮮。

  第一張：屠天和粉裙妙曼的李湯霓飄蕩在水中；

  第二張：屠天將垂死的、手裡攥著一根白色植物的棱花摟在懷裡，悲痛欲絕；

  第三張：屠天和小缺一起，春風得意地禦馬馳騁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

  第四張：屠天在一處古巷裡對人拳腳相加，羅錦年面帶懼色站在一旁；

  第五張：屠天與白袍越雲澤沉默相對，怒目而視！

  以前都是在幻境中親身經歷，這還是第一次把幻境中所見，轉化為圖片，實實在在地拿在手上！

  古今交匯，虛實難辨，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氣息，在實驗室裡無聲地蔓延。

  羅教授說：“看，也許你內心深處是想嘗試騎馬的。”

  搖搖對第五張照片愛不釋手，主要是因為上面的白袍人實在太英俊了，看得她目眩神迷，氣都要喘不上來了（雖然她不用喘氣）：“我的天呐！這白衣服的人是誰呀？這輩子我只要能摸一摸他的衣角，就心滿意足了！”

  羅人雁笑道：“你不是喜歡小曲嗎？整天帥哥長帥哥短地喊著，怎麽這麽快就變心了？”

  “我這怎麽是變心呢？您忘了，您壓根還沒給我裝心臟呢！”

  一旁沉默了好久的曲南休問：“教授，為什麽我腦子裡會有這些東西？”

  “我能想到的有幾種可能：一是你承載了別人的記憶；二是你的腦部構造，本來就異於常人。”

  曲南休沉默片刻，忽然故作輕松地笑道：“我知道了，不就穿越嘛！我穿越到這個屠天身上去了，或者他穿越到我身上了。可能是豆腐渣工程，穿越得不是太成功，一會兒有一會兒沒有的，哈哈哈。”

  “小夥子，你電視劇看多了。”羅教授說，“雖然我是搞科學研究的，不過我也承認，有些東西是科學尚且無法解釋的，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科技的發展，很多看似神秘的東西，都會一樣一樣揭開真相的。”

  “羅教授，如果把所有氣泡裡的東西一一打印出來，會不會成為一個情節連貫的故事呢？”

  “呵呵，有可能啊，這是個很有意思的想法，說不定能寫成一部小說。將來萬一得了文學大獎，人家問起創作靈感哪裡來的，你可以自豪地說，靈感天生就在腦子裡，誰也搶不走。”

  曲南休被這個想法逗樂了。

  “只要這些氣泡對你的健康沒有影響，也不必太在意它，以後你每一兩周來一趟，我會繼續關注這件事的。”

  “好，”曲南休點點頭，“小錦最近怎麽樣了？”

  “哦對，我忘了告訴你了，醫生說她恢復的很好，最近簡直有如神助，已經可以自己走好幾步了，下月準備出院。”

  “太好了！那我到時候......”

  曲南休想了想，還是把要去接她出院的話咽了回去。羅母肯定不願意見到自己，再讓李湯霓誤會就更不好了。

  後來，羅人雁又試圖約曲南休去騎馬，都被曲南休婉拒了。看來教授對此是真愛啊！

  不過曲南休深知，自己欠著羅教授一份厚厚的人情。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教授的這份恩情怎麽報答呢？

  眼看快到年底了，曲南休想要給家裡多匯點錢，但是平時打工掙下的實在有限。他想來想去，又聯系了王三一。

  這回豁出去了，搭上了幾個周末，替某品牌的男士服裝，狠狠地拍了幾套片子。因為趕時間，幾頓飯都顧不上吃，有時連水都沒時間喝。

  燈光背後，兩腿發軟；然而一走到鏡頭前面，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容光煥發。

  拍攝的過程，曲南休說啥也不讓李湯霓去看，說不想讓她見到自己最囧的樣子。

  一般人去應聘兼職模特的工作，各種風波曲折，常遇到騙子公司。運氣好一點兒的，當不成正規平面或T台模特，被送去當禮儀小姐；運氣差的，神不知鬼不覺就被送到夜店去混了；或者乾脆被騙了報名費後，對方公司銷聲匿跡，從此再無瓜葛。

  有人會質疑——兼職當正規平面模特，花的時間相對不多，收入可觀，說出去又風光，曲南休既然有這個條件，又有這麽過硬可靠的關系，為什麽不常常去撈點外快呢，這不比其它打工方式強多了嗎？

  明明是風光無限好，為毛覺得囧呢？

  前文說過，上課、聽講座，曲同學都喜歡貓在最後一排角落裡，生性就是個不喜歡引人注目的人，熱衷於當綠葉，稱紅花，可能是源於兒時的自卑和缺少安全感吧。

  因此，在閃亮的聚光燈下，一站就是那麽久，讓所有人直勾勾地審視著自己，全身上下無一寸秘密——對享受這種感覺的人來說，這是大展身手，是俊逸風光，是美夢成真；而對曲南休來說，卻是一種極大的痛苦和折磨！

  所以他不到萬不得已，是不願意去麻煩王三一的，盡管王三一隔三差五就來問他一聲。（閑著也是閑著，請數一數這句話裡有幾個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