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華人第一？”

  聽到三個青年的話，顧行微微一怔，旋即若有所思。

  在來美國時，顧行曾向楊淺憶打聽過美國這邊的奇異，其中便有岑君生這號人物。

  這個岑君生是香港人，在清朝末年，香港開始出現販賣所謂“豬仔”來美國舊金山當奴隸時，岑君生的弟弟岑未生便不小心被人販子賣了過來。

  那時候通訊不發達，不像如今這樣網絡普及，信息爆炸，那時候岑君生在當時的人們眼中也只是個功夫了得的人罷了，國內關於奇異的概念還很少，雖然知道真相的人都知道岑君生很厲害，但無論他們如何說出“真相”，在香港那些武人裡也隻當是誇大吹捧。

  一直到岑君生的弟弟岑未生被人販子當“豬仔”販賣到了美國，岑君生一怒之下，殺了大批人販以及購買人販的美國奴隸主，力抗當時將不少武師打死的洋槍洋炮時，這才讓人們見識到了他的厲害！

  可惜，最終岑君生還是沒有來得及救下弟弟岑未生，載著岑未生的船早已遠渡重洋，去了美國舊金山。

  跟弟弟感情非常好的岑君生，不肯放棄救自己弟弟，想方設法隻身一人也去到了大洋彼岸的美國舊金山，但因那時候的通訊不發達，尋人手段落後，再加上他一人隻身在美國，初時根本不懂英語，交流困難，在幾經輾轉，歷時十來年才最終找到自己弟弟的下落。

  那時候的岑未生早已在美國安家落戶，取了一個美國女人，還生了孩子，早已沒了回香港的想法。

  並且，那時候美國爆發經濟危機，白人大批失業，但華人仍然在做著之前白人不肯乾的礦場、農場、木材廠等工作，遭到白人嫉恨指責，美國通過《排華法案》，被排擠的華人遷移到了東海岸，進入了紐約曼哈頓下城，開始形成華國城（Chinatown），也就是最初的唐人街原型。

  但那時候仍然常常被美國本地白人欺壓，尤其是擁有奇異的勢力和家族，華人根本難以反抗。

  岑君生見到此情此景，再加上弟弟岑未生的勸道，最終也沒有回香港，而是留下來為美國當地華人盡一份力。

  在岑君生的幫助下，曼哈頓下城東南區的華國城才逐漸成型，最終形成了唐人街。

  而出於感恩岑君生，唐人街的華人們都尊稱岑君生為“岑先生”，當時在美國華人圈中，岑君生的名氣一時無兩！

  隨著歲月流逝，美國變成一個以移民為主的國家，越來越多華人移民來到美國，不再局限在唐人街這一畝三分地，許多唐人街的華人也離開去了其他州，岑君生的名氣逐漸流逝變得不為人知。

  但在美國的紐約，提起當初的美國第一華人，年輕一輩華人或許會覺得搞笑，但老一輩的華人裡，很多都還是知道岑君生的。

  當聽到面前三個青年說他們的老大是岑君生時，顧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在這紐約的唐人街，也就只有岑君生的德高望重才能夠讓整個唐人街的人不移動，站在原地便順帶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了。

  不過，顧行很奇怪，他跟岑君生沒有什麽來往，對方派人監視自己做什麽？

  難道真像這三個青年說的，只是想看看自己想幹什麽？

  至於岑君生這個人起碼上百歲的年齡……顧行並不是很在意。

  連活了四百多年的左狂他都見過了，岑君生這一百多歲又算得了什麽？

  心有疑惑，顧行目光四望，說道：“你們幾個才多大？岑君生會派你們來跟蹤我？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真是老糊塗了！你們幾個普通人敢跟蹤我，就不怕我一句話不問就動手殺了你們？！”

  說著話，顧行森然一笑，眼中寒光四溢。

  對面的三個青年原本在聽到顧行的話後，心裡想說你自己比我們還小時，卻被顧行閃爍寒光的眼神盯得心裡直發毛，牙關打結，根本說不出話來。

  看著他們這般模樣，顧行臉上獰笑一聲，一步踏前，欲做動手。

  那三個青年頓時被嚇得倒在了地上，一臉惶恐和緊張。

  “小友你想讓我出來就直說，沒有必要嚇唬他們。”

  一個慈祥的聲音突然在顧行耳邊響起。

  顧行動手之勢當即停下，循聲望去。

  只見在街道旁的一家賣茶葉的店裡，一位頭髮花白，背負雙手的老人慢慢踱步而出。

  這個老人雖然頭髮花白一片，臉上的皮膚皺紋也堆疊了起來，但並沒有出現老人斑，精神頭也非常好，走路的身形沒有絲毫佝僂，堂堂皇皇，挺拔直立，一股德高望重的氣場撲面而來。

  從外表看起來，這個老人頂多只有六十來歲的樣子。

  在這個老人從茶莊走出後，沿途看到他的人都臉上堆笑的喊了一聲“岑先生”，直到走到顧行面前，都還有人絡繹不絕的過來打招呼。

  顧行就這麽淡然的看著。

  走到他面前的岑君生當先開口道：“小友肯定想知道為什麽我叫人跟蹤你吧？如果不介意，我們一邊喝茶一邊談怎麽樣？”

  說著，岑君生讓開身形，抬手引向剛才走出來的茶莊。

  顧行看了對方一眼，微微一笑，說道：“好啊。”

  他倒要看看對方葫蘆裡賣的什麽藥。

  而且從周圍物體散發的信息來看，那茶莊裡並沒有什麽異常。

  “你們各自回家吧。”

  在顧行答應後，岑君生轉身對剛才嚇倒地的那三個青年揮了揮手，然後便目光再次回望向顧行，笑著抬手引道：“請！”

  如果客氣一下的話，這時候應該也學著對方的動作抬手牽引，說一個“請”字，這才算禮貌。

  但顧行不習慣這套流傳於粵省香港等地的禮數，而且對方派人跟蹤他，他實在沒有跟對方客氣的理由。

  當即，顧行一句話不說的率先邁步走進了茶莊。

  在顧行邁步後，岑君生也笑著跟了上來。

  兩人走進茶莊後，岑君生叫人安排了一個茶室，叫了一壺碧螺春後，兩人落座。

  很快，一個穿著旗袍的漂亮女茶藝師抬著茶具和茶進來，岑君生叫對方放下茶具茶葉後，便讓對方出了去，順帶把茶室周圍的人也叫離開。

  當周圍人都走開，茶室只剩下顧行和岑君生時，岑君生端起茶壺，一邊泡茶，一邊說道：“我叫人跟蹤你沒有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你來唐人街想幹什麽。你在國內的事跡我略有耳聞，來美國後做的事我也都知道，作為華人，我很欣賞你，因為你讓華人在奇異這個群體裡讓人有了忌憚，但作為一個在美國的華人，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牽扯。”

  “哦？”

  對方開門見山的話語讓顧行有些意外，他眼睛微眯道：“你不想跟我牽扯上任何關系是因為撒耶跟我會面了，如果你跟我牽扯上關系的話，唐人街這塊你好不容易堅守下來的美國華人陣地，很可能因為這件事而被美國的其他奇異勢力圍攻？”

  “是的。”

  岑君生歎息一聲，說道：“其實作為一個華人，尤其是在美國這樣都是異族的地方，你我作為少數不多的華人奇異，應該互相幫扶才是正道。但你跟撒耶的會面實在是個錯誤，不管你們談了什麽，美國這邊無論政府還是奇異勢力都不會相信你，他們只會看到他們認為的可能。這就是美國人。我們華人在美國已經寸步難行了，希望你能理解。如果你有什麽需要的話可以跟我說，我會盡量幫你，但如果有一天你在美國成為眾矢之的，還請不要牽連到唐人街的華人們。”

  說完，岑君生緩緩放下茶壺，站起身來，向著顧行深深鞠了一躬。

  看著鞠躬的岑君生，顧行臉上的神情毫無波動。

  他本身就沒想過要在美國唐人街這邊尋求什麽幫助，他只是來尋找新的功夫的。

  不過既然岑君生把話說的這麽清楚了，他自然也要給對方一個態度。

  “可以。”

  顧行淡然說道：“就算死我也不會來唐人街牽連你們，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謝謝！”

  岑君生鄭重道謝一聲，緩緩直起身，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你有什麽需要的話可以跟我說，在別的地方不好說，但在這紐約的唐人街，我說話還算是管用的。”

  “確實有一件事，相信你既然叫人跟蹤我了，應該也知道一些。”

  顧行想了想後，淡然開口道：“我想要學一些功夫，不用技擊打法，只需要練法就行。希望你能聯系一下美國這邊的師傅們，讓他們教我。放心，我知道現在美國武館的行情很差，很多師傅都改了行當，我並不白要，他們教我練法功夫，我會給他們一筆滿意的報酬。”

  “這樣麽。”

  岑君生聽了顧行的話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原來你來唐人街的目的是這個……我可以盡量幫你聯系，但教不教就看各位師傅了。我們華人的師傅裡不少師傅還是很有骨氣的，不會為五鬥米折腰。”

  對於華人武館的狀況，他其實也略微知道一些。

  這件事對那些武館師傅也是好事，他自然樂得成全。

  “可以。”

  顧行點頭，神情淡然。

  能搜集一份是一份，他也沒有指望靠功夫能夠將全身的身體細胞活性激發到100%，這不過是血清研究出來的過渡期罷了。

  “那好，等我回去後就著手聯系。”

  商量完畢，顧行給的答覆還有提出的要求岑君生都很滿意，這時候茶也泡好了，他不禁笑著斟茶兩杯，兩手端起，一手遞向顧行，笑道：“小友，喝茶。”

  顧行沒有接茶，而是站起了身，一邊向茶莊外走去，一邊淡淡道：“茶就不喝了，徒增牽扯。”

  關系既然已經撇清，還喝什麽茶？

  華人，尤其老一輩，都不喜歡撕破臉皮，講究做人留一線。

  但顧行沒有這種說法。

  既然岑君生把話說得這麽明白，那麽以後大家就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以後在敵對的人中發現有岑君生的身影的話，顧行可不會心慈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