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谷悠並不自謙微笑道：“《魔法少女小圓》是對題材突破的一種嘗試，動畫就是這樣的東西，我比北川監督更加自由，可以將自己天馬行空的想象自由創作出來，這方面我的確比北川監督更加有優勢。您執導的《機動戰士007》劇情發展也是相當驚人，主角佐藤義無反顧衝進敵方高達小隊裡面的場景讓我感覺熱血沸騰，配合女主的歌聲那一段畫面就像是一部浪漫的太空歌劇。”

  神谷悠的稱讚沒有讓北川秀一感到高興，神色沮喪的搖了搖頭：“那一集花費的功夫是普通一集的數倍不止，拖延了不少製作進度，就算如此畫面表現力度沒有達到我預期的標準，音樂倒是勉勉強強合格。”

  神谷悠放下手裡的啤酒：“能做出那樣畫面，已經說明北川監督的能力有多麽出色。”

  一旁的藤原虎摸了摸自己後腦杓：“神谷你在自誇吧，《魔法少女小圓》的作畫質量才是驚人，經常被那些媒體稱為領先動畫業界十年以上。無論3D還是2D你都能輕松駕馭，搞不懂神谷你是怎麽做到的。”

  “那是製作技術上的差異，不能說明監督能力的問題。”神谷悠啞然。

  動畫監督的能力？北川秀一想起《魔法少女小圓》的各種劇情伏筆，各種人物刻畫以及場景特寫，那些畫面就是動畫監督能力最好的體驗，以北川秀一的標準來看這部分可都達到了優秀程度，他在分析《魔法少女小圓》時自認為找不到更好的出發點。

  北川秀一一臉鄭重沉聲道：“神谷監督能力的確比我出色無疑，不說《魔法少女小圓》作畫的問題，對動畫的總體把握和構建比我認識的大部分動畫監督都要好，那些東西可不是技術上可以彌補的，《魔法少女小圓》給我的感覺就是由一位擁有非常豐富經驗的動畫監督而不是一位新人監督執導的作品。”

  神谷悠頗感不好意思，剛想要說話就被藤原虎的聲音打斷。

  “停！你們兩個動畫監督的相互吹噓現在停止，這是酒會，就不要望工作方面深入。”藤原虎擺手打斷了這個話題，神谷悠和北川秀一相視一笑，的確繼續這個話題會讓不是動畫監督身份的藤原虎相當尷尬。

  ······

  二十分鍾沒到，話題又回到了動畫業界的討論上。

  藤原虎一口一口喝著啤酒無比感慨道：“現在這個業界絕對有問題。購買BD的人數越來越少，還不到觀看動畫人數的百分之一，而我們動畫製作公司就只能靠著BD銷量來盈利。實在是急死我了，深夜動畫越來越像賭博，人氣好的才能勉勉強強回本，以前動畫都是根據人氣決定的，電視台會將廣告的部分收入分給製作公司，現在只有黃金檔的幾部動畫能享受這樣的待遇。”

  “的確，《魔法少女奈葉》的銷量不錯，但是盈利沒有我想象中那麽多，運營商那邊分走了很大一部分，那些手辦和周邊的大頭全部在他們手裡，有時候我都在想是不是改變下運營模式，例如美國的完全網絡配信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神谷悠深表讚同的歎息道，一年多的時間讓他終於明白為什麽11區的動畫業界會那麽畸形，如果他單單是建立一家動畫製作公司那麽就絕不可能脫離業界的環境限制，可能就算他將上個世界所有優秀作品搬過來，作品本身盈利方面都不能支撐他維持【緣之空】動畫製作公司。

  現在神谷悠已經在考慮發展出屬於自己的一整個市場流水線從而脫離業界環境的束縛，用一個非常恰當的比喻就是動畫製作公司就相當於神谷悠以前的職業——苦逼寫手，除了稿費上的收入，相關版權收益基本等於0，就算製作出來的動畫人氣在高，動畫製作公司的收益不會有太高的漲幅。

  “說起來開拓海外市是個不錯的選擇，最近我們公司賣出了一批動畫的版權，好像是中華那邊的視頻網站打算引進正版，如果中華的市場成熟，單靠那邊我們製作公司都能有不少盈利。現在海外市場營業額是總營業額的十分之一不到，還有很大的擴展空間。”北川秀一笑著發表自己的意見，也只是說說的程度，因為他知道自己能製作動畫卻不可能左右市場。

  神谷悠不動聲色喝了口啤酒，不出意外那批動畫版權應該就是毒島紫買下來交給【BIUBIUBIU】彈幕視頻網站的，價格沒有傳聞中那麽昂貴，一部普通的十二集長度動畫播放權也就是幾百萬日元而已，人氣高一點的就一千多萬日元。

  “動畫已經過了巔峰期，這樣的業界市場崩潰只是遲早的問題。”藤原虎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繼續苦澀道：“《冒險王》作者獲得的版稅就已經超過了動畫製作公司的收益，以後乾脆【原畫部】、【動畫部】直接製作漫畫算了，還要什麽動畫？”說完又是一大杯啤酒“咕嚕咕嚕”的入肚。

  ······

  宴末

  三人面前的桌面滿是啤酒瓶，神谷悠自己都上了好幾次廁所，但又沒有感覺到醉意，久經酒會的藤原虎和北川秀一憋得滿臉通紅，說話語氣都帶著興奮的意思，醉意明顯。

  本來穩重的北川秀一舉著酒杯哈哈笑道：“雖然《魔法少女小圓》劇情非常有趣，《機動戰士007》也是剛到劇情的發力點，哈哈，我可不會就這麽輕易向你這位業界鬼才認輸！”

  藤原虎在一邊拍手讚道：“沒錯！沒錯！就是要這份豪氣，向神谷好好展示屬於業界前輩的魄力！”

  看到他們鬧騰的樣子神谷悠無奈搖了搖頭，掏出手機看下時間，這次酒會持續了四個多小時，他都感覺到陣陣倦意來襲。從製作動畫的經驗交流到對動畫業界環境大吐苦水，這番暢談讓神谷悠自己受益良多，不是製作動畫方面的，是北川秀一他們在業界這麽多年的各種經歷和業界規矩變遷。

  “藤原，我差不多要回去了，你們沒事吧？”

  藤原虎看了看手表豪爽擺手道：“沒事~沒事，你先走，我會叫出租車。”

  北川秀一對神谷悠笑了笑：“神谷監督，下一次見面很有可能就是在那家壽司店裡面，為了保住微薄的工資，我不努力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