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這麽喃喃著，牛正旺聽了，卻又哈哈大笑。

  “寶爺啊，你看我現在都這麽大方了，我們打個商量，以後別叫我那啥牛什麽的了，行不行？”

  牛正旺是在開玩笑，眾人都聽得出來。

  也聽得出其實他真不怎麽在意這個綽號。

  越是這樣，邊上的十七局中高層，聽得也越是驚心。

  這還是他們心目中的牛魔王麽？

  還是那個在國內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雷厲風行、鋼鐵手腕的國安十七局局長？

  當然，他們也同樣更好奇於這個牛禿子的綽號來由。

  陳靈兮眨著可愛的大眼睛，瞅瞅牛禿子，又瞅瞅李尋和小寶，終於還是壓抑不住內心的好奇，笑著問：“牛叔叔，小寶哥哥為什麽要叫你牛……那個啊……我看你一點都不禿呢。”

  邊說，她還看著牛正旺的頭髮，一臉的疑惑。

  尷尬。

  這就尷尬了。

  妹子啊，別問得這麽直接好不好？

  眾人，尤其是十七局的幾個中高層們，憋得可苦了，個個表情很精彩。

  想笑，不敢笑。

  李尋和寶爺敢這麽叫牛禿子，他們可不敢。

  笑都不敢笑。

  其實，在這麽多人中，或許也就毫無心機的陳靈兮，才敢這麽問。

  面對陳靈兮的詢問，牛正旺也很尷尬，他哈哈地笑了一笑，沒開口解釋，或許是在想著該怎麽解釋的好聽點。

  陳靈兮又看向小寶。

  小寶忍不住嘀咕道：“這也要問，你的好奇心可真強。”

  “說說看嘛，小寶哥哥。”陳靈兮不依不饒。

  “好吧好吧，我給你說活，我給老牛取這個綽號，其實也是老牛自找的。”小寶無奈了。

  邊上的牛正旺笑著插嘴解釋：“寶爺啊，那時候和現在不一樣嘛。”

  “有啥不一樣，反正人的本性難移。”

  小寶老氣橫秋地說著，他又看向陳靈兮：“98年長江的時候，牛禿子還是四大家的聯系人，負責聯系國安十七局和四大家獵人的溝通工作，喏，就像現在許倩雲做的事。”

  眾人都來了興趣。

  牛局長的往事，在十七局可是個機密，之前很少有人知道。

  卻沒想，其實他也是從四大家的聯系人做起的。

  不過由此倒是可以看得出來，四大家聯系人的這個位置的重要性。

  幾名十七局的中高層，到了這個時候，再看看許倩雲，目光就有些不一樣了。

  他們自然是知道，牛局長之前一直很重視許倩雲的培養工作，簡直是不遺余力。

  原來卻沒想，中間還有這層關系。

  看起來，許倩雲這女人，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呢。

  不說眾人心中這麽想著，小寶繼續說道：“不過，那時候的牛禿子，可小氣得很，和我們四大家合作，總是大談理想，大談人生觀，大談奉獻精神，就是不怎麽談報酬的問題，就算是有報酬，也是少得可憐。

  說起這一點，可不像現在的許倩雲，許倩雲至少有時候是挺大方的，所以那時候，我一怒之下，就給他取了個綽號，牛禿子！”

  許倩雲尷尬地笑著：“寶爺，您這是說哪兒的話呢？我現在能這麽大方，其實也是牛局長背後拍板支持的，他現在可對你們很大方呢，上次狗城之後，我申請了五千萬獎勵，牛局長也是毫不猶豫地就拍板同意了。”

  牛正旺也笑著說：“對啊，寶爺，我當聯系人的那時候，咱們國家不還窮麽，就連我們國家的軍費也是捉襟見肘，包括我們十七局的活動經費也很窘困。

  尤其是八十年代那會兒，我剛當四大家聯系人，那真是叫窮啊……最關鍵的是，我那時候也還只是一個聯系人而已，什麽事都要領導批準，所以能盡量為你們爭取的好處，我也是爭取的，爭取不到，那也沒辦法。

  至於現在，那可不一樣了，別的不說，咱們國家也是富裕強大了，所以我們在經費的調撥方面，也就會多向你們這些奮鬥在一線的同志們傾斜。”

  牛正旺說得也是有些道理。

  上個世紀的時候，國家還真不富裕，至少沒像現在這麽富裕，這方面，也怪不得牛正旺。

  許倩雲聽到這話，心中卻也更清楚了。

  其實她第一次聽到“牛禿子”三個字，是在上次請李尋出手對付秦嶺狼群的時候。

  因為原先以為只是普通的狼群，也只是普通的狼王，並不知背後有老狽作祟，所以那時候牛正旺拍板，答應支付三百萬酬勞費。

  本來是當一件很小的小事去做的。

  那時候李尋卻討價還價，要牛正旺支付在龍城的三枚箭的損失，被牛正旺找借口給賴掉了。

  所以李尋那時候一生氣，“牛禿子”三個字不由就脫口而出。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原來那時候李尋就在嘲諷牛局長小氣呢。

  不過，陳靈兮卻還是有些不解，她好奇地問：“小寶哥哥，牛叔叔雖然那時候是吝嗇了一點，可和你取這個綽號，又有什麽關系呢？”

  小寶拿著鄙夷的眼神瞄了一眼牛正旺，說：“本來我想給他取個綽號，叫鐵公雞，可我一想，這鐵公雞啊，雖然是一毛不拔，可它總還有毛，咱這位牛局長，當年窮得可真是連毛也拔不出來，簡直就是個禿子的腦袋——一溜精光，所以，我就給他取綽號，叫他牛禿子了。”

  原來如此，眾人恍然大悟。

  卻都強行憋著笑。

  不敢笑，真是好難受。

  牛正旺也笑得很尷尬。

  李尋看了看小寶，淡淡地笑著說：“好了，寶啊，以後就別叫老牛這個綽號了，至少他現在對我們已經算不錯了。”

  小寶有些不滿地嘀咕：“尋哥，這怎麽行？我就喜歡給人取取綽號，結果，你看我現在叫老薛，也不叫薛老假了，叫老牛也不能叫牛禿子，那我的鳥生樂趣，可要少了好多啊。”

  “那就找些其他的樂趣嘛。”李尋笑著摸摸小寶的頭。

  小寶也終於歎了口氣：“得得得，以後就不叫你牛禿子了，但是你要是敢再小氣，我給你取個更難聽的綽號，嗯，我得先想想，有什麽更難聽的綽號。”

  眾人憋到現在，都憋得很苦，再加小寶這麽幽怨的腔調說話，讓大夥兒終於都忍不住了，辦公室裡頓時笑開了鍋。

  都真顧不上牛局長的權威了。

  個個捧著肚子在那裡笑。

  眾人都笑開了鍋，唯獨許倩雲，雖然在笑，眼中卻有一些奇異的神情。

  別看“牛禿子”三個字，只是牛正旺的綽號而已。

  許倩雲卻從這個綽號中，讀到了一種非常獨特的味兒。

  這代表了一個年代，也代表了一種傳奇。

  或者可以更直接地說，它代表了一種傳奇在不同時代的延續。

  “牛禿子”這個綽號，也只是華夏民族某個特定的歷史時代，對這個傳奇的見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