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李尋這些上半夜值班的人，都撤到了水庫的辦公樓裡。

  水庫有幾間工作人員值班休息的臥室，但顯然不夠多，李尋等人索性都把地鋪打在了辦公樓的會議室，集中起來，也方便萬一發生什麽事，可以迅速集結隊員，快速做出反應。

  李尋回到辦公樓後，挑了一個位置，就在地上鋪起睡袋。

  陳靈兮笑嘻嘻的，把睡袋鋪在了李尋睡袋的邊上。

  “李尋哥哥，我就睡你邊上，這樣我能安心。”

  李尋笑著揉了揉陳靈兮小腦袋，沒說話。

  李尋沒說話，主要是因為談起睡覺的問題，突然讓李尋想起了那一晚，陳靈兮在他的床上，脫得光溜溜地睡覺的事兒。

  陳靈兮那白嫩嫩的嬌軀，那可愛的卡通內衣，仿佛就在李尋身前晃啊晃啊。

  李尋其實一直想要忘了那一夜。

  可是人都有些強迫症，越是想要忘記的東西，就越能出現在人的大腦裡。

  而且越想忘，那細節就記得越清晰。

  簡直就像是電影鏡頭在回放。

  最關鍵的是，李尋還真沒法斷定，小妞兒是不是心中清楚那天晚上的事，所以李尋有些心虛，不怎麽敢在睡覺的問題上去搭理小妞兒。

  陳靈兮轉頭看看水心語，“水姐姐，那你睡哪裡？”

  水心語正捧著她的睡袋，有些不知所措呢。

  特工們有男有女，譚雅等幾名女特工都睡在會議室的一個角落裡。

  理論上，水心語要麽和陳靈兮睡一起，要麽和女特工們睡一起。

  但李尋挑的這個位置，有些不尷不尬，有點靠近牆邊，牆邊還有些空隙，已經被陳靈兮佔據了，水心語顯然無法和陳靈兮擠在一起。

  她有些為難地看看女特工們的方向。

  不知怎麽的，水心語心裡有些懸乎，感覺離開李尋的身邊太遠，就有些不踏實。

  很奇怪，這感覺是怎麽來的？

  水心語不解。

  眼看水心語有些猶豫，陳靈兮甜甜地笑了：“水姐姐，要不你和我們睡在一起吧，你睡李尋哥哥的那一頭好了，反正也只是睡個覺而已，又不脫衣服的。”

  李尋暗自苦笑了一下。

  妞兒啊，你真是多事……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轉頭對水心語說：“心語，要不你還是睡我們邊上吧，萬一有事情，也方便互相照顧。”

  水心語更為難了。

  她咬咬牙，算了，就像陳靈兮說的，只是睡個覺而已，別太矯情了。

  心中這麽安慰著自己，水心語也沒回答李尋，只是朝著陳靈兮笑笑：“好吧，我也睡在這裡。”

  然後她在李尋的睡袋略遠處，開始布置自己的睡袋。

  她一邊布置，一邊安慰並麻醉自己。

  睡覺而已，睡覺而已……

  李尋鋪好睡袋，鑽了進去。

  他閉上了眼睛，卻怎麽也睡不著。

  李尋有個本事，不管何時何地，不管何種情況，他都是倒頭能睡，卻又睡得很有警覺性，不會睡得太死。

  但今晚，李尋的這個本事失效了。

  李尋想想睡在自己右邊靠牆壁的小妞兒，就總覺得有個白嫩嫩的，光溜溜的嬌軀在他眼前晃悠晃悠。

  李尋再想想睡在他左邊稍微遠一些的水心語，心裡就更複雜了。

  想起水心語，總會讓李尋想起和她在一起的美好和快樂，也想起她死去給他帶來的痛苦和悲傷，心裡真是五味陳雜。

  這麽想著，李尋雖是閉著眼睛，卻怎麽也睡不著。

  但突然間，李尋似乎心有感應，他睜開眼，轉頭看了一下水心語的方向。

  水心語閉著眼睛在睡覺，似乎沒什麽異常。

  但李尋借著會議室外走廊的微弱燈光看到，水心語的眼瞼在微微跳動著。

  水心語沒睡覺，剛才她在偷看他？

  李尋有些奇怪了。

  水心語為什麽偷看他？

  不解。

  卻也懶得去想。

  他又閉起了眼睛，轉過頭。

  算了，還是強迫自己睡覺吧。

  李尋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李尋並沒注意到，他轉頭閉眼之後，良久，水心語的眼睛又慢慢地睜開。

  她悄無聲息地，定定地看著李尋，目光中有些疑惑和不解。

  ……

  或許是因為睡覺沒怎麽睡好的原因，李尋破天荒地睡得有些沉，直到辦公樓的樓梯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李尋才睜開眼睛。

  此時，天色已經放亮。

  其實也不能怪李尋，整個會議室，所有的人都在睡覺，沒一個醒來的，昨晚，大家又怕又累，都睡死了。

  尤其是小妞兒，她睡得甜著呢，小嘴兒還吧嗒吧嗒地，仿佛在夢中吃著什麽美食，真是可愛極了。

  李尋再看看水心語。

  水心語也正好對著他，睡得很香。

  李尋卻不由得又暗歎。

  唉……

  太像了……

  曾經多少個清晨，李尋這麽從睡夢中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躺在身側的她。

  恬靜。

  淡雅。

  卻又絕美。

  李尋以為，過了八年，她在自己的記憶中，形象應該已經變得非常模糊。

  可當他看到水心語，才知道，八年裡，自己從來就沒有忘記她。

  這讓李尋的心中又浮起一股淡淡的哀傷。

  恰好此時，水心語似乎也聽到樓梯傳來的急促腳步聲，她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睜開眼的一刹那，她和李尋的目光又來了一個對視。

  她再次看到了李尋目光中的那股哀傷。

  但出乎意料的是，不知是不是水心語還迷迷糊糊著，反正這一次，水心語的目光中，再沒有像以前那幾次，對李尋心中流露出掩飾得很好的厭惡。

  沒有絲毫的厭惡，只是有些吃驚。

  李尋回過神，苦澀地笑了笑：“該起床了。”

  李尋的苦澀笑容，分明是想掩飾什麽，水心語的目光中，驚疑的味兒變得更重。

  但很快地，會議室的門被推開。

  許倩雲、宋君行、楊正輝等人急匆匆地進入會議室。

  李尋從睡袋中鑽出。

  反正因為男女混睡的原因，他們也基本沒脫衣服。

  他問：“發生什麽事了？”

  許倩雲臉色凝重地說：“它已經跑了。”

  “什麽？”李尋頓時一個激靈。

  “水猴王已經到下遊了，它進入了大渡河的乾流，並在今天早上，連續在大渡河邊，製造了兩起血案。”許倩雲咬牙切齒地說。

  “不可能吧？它在陸地的實力並不強，活動能力非常普通，甚至比一般的野獸要弱，它是怎麽逃過我們特工獵人的監視，潛伏過水庫的？難道它是繞遠路，小寶有沒有發現它繞遠路潛伏過水庫的蹤跡？”李尋甩出一連串的問題。

  許倩雲沉重地搖頭。

  其實李尋的疑問，就是許倩雲等人的疑問。

  王如意舊話重提：“師父，會不會真有兩個水猴王，比如說雌雄水猴王，一個還被我們困在水庫的上遊，一個卻在下遊繼續作惡。”

  這次，眾人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了。

  一個水猴王，就已經夠恐怖了，真要有什麽雌雄水猴王的，那還讓人怎麽活？

  但李尋仔細思索後，卻又突然皺起了眉頭。

  “難不成，關於水猴的某些傳說，還是真的……不過，這也太恐怖了吧……”

  李尋喃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