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衛臻被徹底灌醉之前,他曾經十分灑脫地將這次前來晉國談判的底牌一張一張地向自己的對手掀開,而且屬於那種到了後來拉都拉不住的情形。
除了自報家門之外,衛臻還在一些紙章上十分瀟灑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順便使勁兒地在名字上摁上了自己的手印。
整個過程,筵席上其他的人沒有一個強迫過衛臻,他們不過是說了一些讓衛臻聽著十分舒心貼己的話而已。
喝得酩酊大醉的衛臻,被趙府的護衛細心地送回了迎賓苑,然後酒桌上眾人借著尚未吃上幾口的酒菜,一邊細嚼慢咽,一邊分析著剛才衛臻透露出來的海量信息。
趙興先開口說道:“我們果然還是小覷了曹黑子啊!此次我花了大半年時間,在玉門關內外布下如此之大的一個局,他竟然極為明智地沒有跳進來,害得子龍和奉孝等人在青州無事可做!”
陳珪端起自己的酒杯,美滋滋地呷乾之後,有些悠然地說:“南陽許劭曾言曹操為“清平之奸賊,亂世之英雄”,此人確實有丞相之才,雖然多疑好色,但的確也算得上國昌的勁敵。”
李儒跟著說道:“我們一直懷疑曹操忍而不發,是有重大圖謀,如今從衛臻口中透露的一些訊息可以判斷,曹操今後對我們仍然會以隱忍和委曲求全為主,但他暗中卻會不斷積蓄力量,等到豫州劉焉和揚州袁術被我們拖得虛弱不堪時,趁勢而出,來個鳩佔鵲巢,迅速擴大自己的地盤和勢力。”
劉繼禮不太過問軍事,但剛才衛臻也曾提到曹操想從晉國換一批手藝精湛的工匠回去,所以他開口說道:“如果能夠想辦法將晉國的農兵商金行滲透進入兗州,我們不妨給曹操提供一批不涉及重要行業的工匠過去。”
趙興聽劉繼禮這麽說,於是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從經濟上對兗州進行滲透和控制?”
劉繼禮點頭,回答說:“雖然見效沒有幾場正面決戰來的快,但影響會持久深遠,等到曹操發現不對勁的時候,或許他都無力改變大勢已去的局面。”
趙興想起當初諸葛亮針對晉國設計的擠兌風暴,覺得暗中跟曹操玩一場經濟戰也不是沒有可能,於是點頭說:“此計可行,便由你們兩位大總管暗中操作。”
趙興轉頭又問李儒:“文憂以為此次與衛臻暗中簽署的這些協議,能對其有多大的製約?”
李儒思考片刻,然後回答說:“我們趁衛臻醉酒之時慫恿其簽下的協議,看似對於衛家和曹操沒有任何影響,但卻死死地套著衛臻本人,只要他還抱有當家主的念頭,就無法也無力拒絕我們開出的優厚條件!”
陳珪在一旁點頭,表示同意李儒的話。
趙興一臉壞笑地環顧四人,然後說:“咱們幾人合起來忽悠這倒霉孩子,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眾人聽了趙興這話,紛紛夾菜喝酒,沒有一人應對。
美滋滋地喝酒地陳珪心裡想的是:你這十幾年,不地道的事情又不是頭回做,現在倒裝的跟良心發現,鬼才信!
埋頭吃菜的李儒心裡想的是:我還是什麽話都不要接的好,不然肯定會被趙興說出一句“咱們其實是一樣的人!”,還不尷尬的要命?
裝出一副什麽也沒有聽明白的秦誼祿,十分熱情地給趙興夾菜,一邊夾嘴裡一邊還說:“國昌,聽說醉仙樓最近推出了一種新式火鍋,不如過幾日咱們一起去嘗嘗鮮?”
劉繼禮最老實,喝了一杯酒之後,實在忍不住地說了一句:“國昌,其實咱們完全沒有必要喝二十五度的雅香長河,就是跟衛臻一起喝六十五度的頂級長河,他也會被灌醉的。”
靠,四個人灌人家衛臻一個,還要喝偽裝過的低度酒,這就是趙興乾出來的事情!
沉沉地在迎賓苑二十五號的房內昏睡了兩天之後,衛臻終於醒了過來。
送衛臻回來時,趙府的親衛便特意向衛臻的隨從和護衛交待過,說衛公子不過是心情舒暢,同贏了幾杯太傅府中的頂級長河大曲,身體並未任何不適,只要多睡些時候,便可以自然轉醒過來。所以,在等候衛臻醒酒的兩日內,二十五號別院內的人們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擔憂和焦急。畢竟臥虎商展會的召開還有七八天的時間呢。
在護衛的服侍下,衛臻洗漱清潔一番之後,終於再次煥發了精神頭,於是他喊來跟隨自己的師爺,問道:“我記得自己在趙府赴宴,結果最後因為不勝酒力,當場醉倒。不知酒醉之後都發生了什麽事情?”
師爺回答:“公子,你醉酒過後今日已是第三天,當日夜裡你是被趙府的親衛護送而回,這裡還有一個木匣,乃是趙太傅親自贈予你的禮物。”
衛臻實在記不得趙興什麽時候還回贈了自己禮物,於是當著師爺的面打開了輕薄的木匣,直接裡面是一疊拜訪整齊的紙張。
衛臻拿起這一疊紙張仔細看那上面的字跡,結果越看臉色越精彩,到了最後一雙手不由自主地抖動起來。
衛臻很想將這一疊紙片撕個粉碎,但當他看到那紅紅的指印時,便沒有了一絲反抗的氣力。紙張上的一句話很清楚:本文書一式三份,陳留衛臻手持一份、臥虎檔案館留存一份、臥虎城主保留一份!
紙上到底簽署了什麽內容呢?其實也挺簡單,不過是一份條件優厚的聘用文書和戶籍證明等等罷了。
“農兵商金行兗州分行特聘陳留衛臻為本行駐兗州境內執行掌櫃,本聘用文書自簽署之日起生效。”
“臥虎城授予陳留衛臻為本城榮譽居民,今後衛茲本人及其家人可以在臥虎城內購置房產,長期定居。本戶籍證明自開具之日起便已生效。”
“太行書院經濟管理專業錄取陳留衛臻為本院榮譽教習,今後可來往於晉國和兗州之間遊歷講學,本院將視衛臻本人對學院的貢獻,不定期地提高薪酬待遇!”
這些文書合同果然如李儒所言,沒有一處提及陳留衛家和曹黑子,可卻如同一根根無形的繩索,從此將衛臻幸福外加痛苦地套上了正在高速飛馳的晉國戰車之上,就算今後他想要跳車,都因為擔心被摔得粉身碎骨而打消了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