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平沿著西漢水逆流而上,一口氣偵察到武都道之後,這才向東前往大軍藏身的街亭,準備將這兩天來的偵察結果報告馬超。
讓慕容平沒有想到的是,當他騎馬進入街亭鎮之後,竟然找不到西涼軍的蹤跡,向鎮子裡的百姓打聽,也是無人知曉。正在慕容平茫然無措之時,忽然覺得後背上被人用石子打了一下,於是回頭看去,正好看到農夫打扮的段煨朝著自己擠眉弄眼,便不動聲色地跟著段煨出了街亭鎮,七拐八繞地到了一處密林之中,終於見到了軍長馬超和部隊。
慕容平將自己一路偵察到的情報盡數講了出來,只聽得田豫臉色越來越凝重。
“你是說圍困下辨城的主將帥旗不是司馬二字?”田豫問慕容平。
“千真萬確,那帥旗上只是一個張字,並未見到司馬氏。”慕容平非常肯定地說道。
“難道說是益州的張任出川了?”田豫有些自言自語地說道,“張任在下辨城下出現,那麽司馬懿又到哪裡去了?”
“圍困下辨城的敵軍有多少人馬?”馬超問道。
“從偵察的情況來看,至少有兩萬人馬。”慕容平回答道。
“孟起,這下我們有麻煩了。起先隻以為圍攻下辨城的乃是司馬懿率領的三萬人馬,如今看來,益州軍攻入武都的兵馬只怕不在少數,張任和司馬懿的部隊加起來,至少在五萬之數,而且司馬懿還不見蹤影,這仗只怕是難打了。”田豫經過分析之後,臉色有些難看地說道。
馬超看著地圖半天不出聲,最後將手指點在街亭鎮西邊的武都道,然後說道:“下辨城西面的上祿城目前尚未失陷,而下辨城被圍,那麽下辨東面的河池城要麽正在經受司馬懿軍的圍攻,要麽已經被其拿下,因此我們必須要卡在武都道上,避免司馬懿和張任對我軍形成包圍之勢。”
田豫看著武都道附近的地圖,點頭說道:“武都道扼守在西漢水的上遊,身後不遠便是隴西郡的氐道縣和漢陽郡的西縣,如果被益州軍奪去,則吾軍勢必陷入重圍之中,確實不容有失。但如今上祿城尚未失陷,亦不可拱手相讓,因此吾建議佔領武都道之後,大軍分為兩路,一路向南直撲上祿城,一路則留守武都道。”
馬超於是下令大軍開拔,率領一萬騎兵火速趕往武都道,留下段煨統率本師三千人駐守城池,自己則帶著剩余的七千主力繼續順著西漢水而下,前往上祿城。
也是巧了,司馬懿放慕容平過去之後,在設伏的峽谷苦等了兩天,竟然沒有等來韓巍救援下辨的大軍,司馬懿隻以為上祿城內的守將是個沉穩之輩,於是小心翼翼地率領一部人馬出了峽谷,向著上祿城靠攏,主力部隊則仍然被其留在峽谷之中。司馬懿這麽分兵,目的是想以自己為誘餌,引誘駐守在上祿城內的守軍出城追擊,然後在峽谷之中全殲韓巍的部隊。
司馬懿不知道上祿城內其實沒有正規部隊駐守,當他看到上祿城頭上稀稀落落的數百守軍時,還以為守城的主將在玩什麽欲擒故縱的把戲,所以先命陳式前去罵陣,想把守城的主將給罵出來。
陳式在上祿城下罵了半日,十分鬱悶地發現壓根沒人搭理他。城上的預備役部隊當然不會有人搭理他,這群兄弟正兩腿發軟地看著城下忽然多出來的數千大軍發懵呢。
上祿城內的縣令前兩日見過前來偵察的慕容平,已經得知下辨被圍的消息,他按照慕容平的建議,將城內原本負責治安的五百名預備役士兵集合起來,封鎖了四門,只等著西涼軍前來接收城池。
這名縣令有心投降,可是一想到晉國對於不戰而降官吏的處置手段,便死了這條心。他寧願選擇與城共存亡,死後好歹還能讓家人得到一筆不錯的撫恤;可他若是選擇不戰而降,今後就只能活在晉國無休止的追殺之中。
就在司馬懿準備佯攻上祿城的東門時,馬超率領著七千西涼騎兵,從西漢水的上遊趕到了上祿城的北門之外。騎兵行軍,塵土鋪天蓋地,隔著數裡地之外便能看見,自然難以掩人耳目,所以司馬懿不等馬超抄到自己身後時,便率領大軍向東緊急撤退,避開了馬超的鋒芒。
司馬懿在心裡頭暗想:“還好自己沒有貿然進攻上祿城,否則這邊正打得熱鬧的時候,突然冒出來的這支騎兵抄了本軍後路,那可真就危險了。”
司馬懿的軍隊擺在上祿城外不遠處,自然也沒有逃過西涼軍的偵察,馬超聽從了田豫的建議,以佔領上祿城為主,並沒有追著司馬懿向東而去,正好躲過了被司馬懿在無名峽谷中伏擊的可能。
退回峽谷的司馬懿立即派人前去上祿城外進行偵察,這才得知今日遠遠看見的騎兵竟然是晉國騎兵,而統率此軍的主將便是馬騰長子馬超,而直到這個時候,司馬懿還是不知道韓巍究竟在什麽地方。
司馬懿退守峽谷一帶,馬超便派出慕容平前去偵察。沒過多久,慕容平一頭大汗地返回上祿城,將自己的驚人發現報告了馬超。
上次慕容平著急前往上祿城,所以只是覺得峽谷一帶地形險峻,這一次他是親眼看著司馬懿帶領部隊進了峽谷,然後便沒有了蹤影。慕容平不是傻蛋,自然曉得這其中的厲害,他估計上一次之所以沒有偵察到司馬懿的蹤跡,只怕人家已經藏身在了峽谷之中,若是這次西涼軍不知道深淺,一頭扎進去,那可真是死無葬身之處。
馬超聽了慕容平的報告,也是暗暗心驚,慶幸自己剛才聽從了田豫的建議,沒有貿然派兵追擊司馬懿。
司馬懿和馬超兩軍尚未交手,但卻已經鬥智鬥勇數個回合。現在西涼軍進駐了上祿城,算是暫時遏製住了益州軍隊向西向北進軍的步伐;而益州軍只要守住峽谷,便可以放心圍攻下辨守軍,不再擔憂上祿城內的晉國軍隊前來救援。
一時之間,武都的形勢陷入了膠著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