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一儒使勁地點點頭,道,“說也奇怪,我把車子開到這裡的時候,本是看到地上躺著一位穿著一身黑色衣服的老人。我為了避開她,才稍微的轉動了一下方向盤,哪裡知道,扭動方向盤的時候,竟然不知道為什麽,衝到懸崖上去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還長長地歎氣一口,無奈的搖搖頭,道,“真是奇怪啊?當時我明明感覺身後有一股子我無法控制的力量似是在逼迫著我朝懸崖那個方向開,我是不受控制的。”他轉頭看了一眼鬼大山,繼續道,“等你一來,車子歸到原位的時候,我竟然發現這裡根本沒有躺著的老人。你說奇怪吧?”
鬼大山聽到這裡的時候,只是微微的眨巴了一下眼睛,半響沒有說話。他的心中也在盤算著什麽,但是沒有說出來。
“難道是我的眼睛花了嗎?”薑一儒說了一句,但是聲音很小。即使是如此,鬼大山也聽得清清楚楚。他淡淡的掃了一眼四周,哪裡有著老太太的影子呢?
鬼大山心中是有想法的,只是他什麽也沒有說。
車子繼續朝前走,兩人依然在不鹹不淡的說著話語,都是無關緊要的。只是在快到半山腰的時候,薑一儒轉頭看著他道,“你去遊玩嗎?若是遊玩,我停下車子以後你走上去就可以了,沿途可以看到很美的風景。此時正是花開爛漫、滿園翠綠的季節。”
鬼大山只是淡淡的轉過頭,平穩的聲音道,“我只是上去上一炷香就回來。”
薑一儒聽到這裡的時候,似是極為的吃驚,而後環視了一下天色,道,“上香要趁早的。因為要排隊,很多來上香的人都是天不亮就出發了,這個時候正好到達山頂。拿個號,排隊就可以。”
鬼大山怔了一下,不解地道,“還需要排隊?”
薑一儒也怔了一下,似是在思考,道,“如果不用找大師排憂解難的話,說不定還快一點,若是見大師問事,可能還要慢。如果去的早,排在前面,就不一樣了。”
鬼大山只是微微的轉動了一下眼球,像是思考了片刻,點點頭,道,“明白了。”
等到車子到了半山腰,薑一儒還沒有停穩車子,鬼大山便推開車門下車了。
薑一儒停穩了車子,剛想要一個聯系方式,可是他已經不見了蹤影。
薑一儒走下車子,把車子鎖好,環視著這個蒼茫的靈山,怎麽也看不到那位年輕人的影子。他並不感到驚奇,這一輩子一直在穆家生活,長期的跟著穆家的掌門人,見怪了奇奇妙妙的事情,什麽樣的事情他都能明白,也不會詫異的。只是可惜沒有留下他的聯系方式。
薑一儒來靈山做什麽?尋找張媽。
薑一儒早已經離開了穆家,其實是從世紀家園集團裡退休了,當然這是個對主子極為忠誠的人物,即使是退休了,若是集團裡有什麽事情,他依然也過去。
他是個懷舊的人,他忘不了穆家,忘不了穆家的那些老人。當然若說穆家的老人也就剩下張媽了,他有事沒事的總是往靈山的靈姻寺跑,名義上是來上香,但是每次來總是帶著很多的日常用品。
靈姻寺裡很多的生活用品,基本上都是薑一儒送來的。這一次他又大包小包的帶來了很多。當他鎖好車以後,沒有發現鬼大山,他自己拎著個大包就上來了。
每一次來靈山,既是放松自己,也是心靈的淨化過程。每次下山的時候,他都渾身輕松,像是在清泉中痛痛快快的沐浴了一次,而後乾乾淨淨的回家一樣。他感覺自己在塵世的汙垢全部的被洗滌了。
所以,他感覺這是他心靈的天堂,每來一次這裡,他的靈魂便升華一次。
就這樣,他幸福的拎著包朝著靈姻寺走來。
鬼大山聽說去靈姻寺上香還要排隊,如果去晚了,排不上隊,沒有拿到號,這一天就白去了。
鬼大山感覺自己在人世的日子其實並不多了,他不想浪費光陰。他要早一點見到秋水,今天哪裡可以無功而返呢?所以他在薑一儒還沒有停穩車子以後便身子一閃,下車了。而後是別人幾乎感覺不到的速度,只是一個瞬間便到達了山頂。
薑一儒哪裡可以看到啊?
當他在寺廟林立,林林總總的廟宇之中終於找到那個菩提苑的時候,他站住了。
他知道秋水大師就住在這裡,只是一般的香客根本沒有資格來這裡,一般的香客一般的道士就可以對付了。只有極為特殊的人,才可以來到這裡,才可以來到秋水大師的院子裡。當然,即使是來到這裡,也不一定可以見到秋水大師,有時候就是張媽處理了這裡所有的事情。
鬼大山站在這個極為僻靜而雅致的院子門口,聞著裡面的淡淡的檀香味,看著這華蓋一般的菩提樹。這裡即使沒有塵世的高樓大廈、火樹銀花,也真的如同天堂一樣。
不知道為什麽,站在這裡的時候,你的心便是忍不住的寧靜。那種滲透到骨子裡的靜,仿佛置身於另一個世界裡。
他渴望進去,但是又害怕。如果秋水不在裡面,他會失望;若是秋水在裡面,他要如何的面對呢?
畢竟在花思雨的時代,他可是給她不停地送血,她不停地威脅他。兩個人即使是沒有感情,畢竟還有很多的糾葛。當然現在的秋水大師早已經不是花思雨了。
可是,她身體裡的一部分畢竟是花思雨的,不知道她是否可以記得啊?
鬼大山在門外站了很久之後,才緩緩地邁著步子小心翼翼的進了大門。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輕輕地邁步,像是怕驚醒了誰。
當他站在這極為靜寂,幾乎是沒有任何聲響的院子裡,他感覺自己不是站在這裡的,卻像是在院子裡飄著的。難道這個院子不是一般人來的地方?
可是他不是一般的人啊?確切的說,他就不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