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付錢的時候,未尋偏頭,笑看男子。
他身上只有銀票吧,這下他是要怎麽找開,還是又一並打賞了?
司北玄豈會不知她笑裡的意味,挑眉,“這下要讓你失望了,碎銀,我有。”
後面,關恆適時的上前,掏出銀子付帳。
“……”未尋默默,忘了這個男人身邊有人的時候,又怎麽會需要他親自付錢。
“客官,這……我這的碎錢不夠找……”拿著手上的碎銀,老婦人囁嚅。說是碎銀,這幾個客人掏出來的,在他們百姓眼裡也算是大錢了。
“差多少?”
“差二十文。”
“不……”
司北玄一個不字剛出口,便被未尋攥住了衣袖,轉而朝老婦人道,“差了多少,就用糖串補上吧,大嬸你家的糖便宜又好吃,我正好可以買了送人。”
“哎,好咧!”老婦人忙點頭,喜笑顏開。
司北玄靜靜看著女子,到走遠了些,才掃過她懷裡抱著的一大包糖串問,“你吃的了這麽多?”
“吃不了。”未尋笑嘻嘻的答。
“那何必買這麽多,幾十文,賞了便賞了。”
“這是一種尊重。”未尋笑顏不變,回答的語氣卻顯鄭重。
司北玄一怔,隨即,眉眼更柔。
那個老婦人雖然身處底層,卻眼神清和,並未沾染上普通商販的市儈,對於那樣的人來說,賞,只是一種施舍,而以物抵資,是承認了她的勞動果實,是對一個女子商販的尊重。
在西玄,拋頭露面做生意的,絕大數是男子,女子在這方面仍然承受著異樣的眼光。未尋的做法,顯然比他更為合適。
而這也不可避免的讓他想到從前,他的未尋,也曾經是其中的一員,以女子之身,與男子競爭,努力養活自己。
許是有了老婦人攬客的舉動在前,後面許多商販也有樣學樣,壓下初時的躊躇上前招呼,未尋都只是笑笑,沒再買任何東西。
街道拐角有不少孩童在玩耍,女子抱著糖串子上前,將東西分了出去。
司北玄站在後方,雙手負背,眼神須臾不離。
她就在不遠處,輕聲說著話,嘴角掛著恬淡的笑意,很輕,很柔和,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總能讓人不自覺的就想要靠近,而且,輕易便能降低人的心防。
如他,全身的冷硬,都會被她的柔和一一侵蝕化解。
糖串子分完了,她摸了摸身前一個孩童的小腦袋,轉身,笑著朝他走來。
只是這樣一個動作,他涼薄的唇瓣,便展了笑意,再次扣住她的十指,在孩童們嘻哈的笑聲中,走剩下的路途。
若沒有那些責任與煩擾,就這麽與她一直走下去,也很好。
沿路到底,空氣中隱隱飄來一陣淡淡清香,未尋眯眼,深吸了一口氣,轉頭朝男子眨眼,“四爺,餛飩。”
司北玄失笑,到現在,她最喜歡的食物,依舊是餛飩,只要聞到湯底飄來的香味,就會忍不住。
且兩人出來之前,並未用過午膳,想來,她也是餓了的,是他粗心了。
“嗯,餛飩。”
“吃嗎?”
“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