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木簪還原?那一堆碎片?
柔妃氣息沉了下來。
君未尋。
她沒有想到,那個在郾城淘氣爛漫的女子,那個在宮中低調行事的女子,並不如她以為的那麽心軟。
平日裡,君未尋總是以低調為準則,默默的,不出彩,似乎什麽事情她都可以不在意,可是今日卻突然反了常態,便是殿外那一眾正在被處決的奴才,都沒能動搖她半分。
她是真的,不打算放過周采嬪,因為那隻木簪。
安河鎮,街邊小攤,君未輕親手替她戴上的木簪。
入了宮後,君未尋並沒有少受委屈,卻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一笑而過。唯獨這一次,她親口表了態。
原來,她的底線,不是她自己,是君未輕。
第一次無視尊卑與嬪妃爭執,反唇相譏,是為君未輕。
第一次不再息事寧人,態度強硬追究到底,也是為君未輕。
柔妃看向側頭凝視君未尋的男子,眼底升起悲涼的諷意。
司北玄,你真可憐。
而一眾面面相覷的嬪妃中間,周采嬪僵立在地,有一瞬間,甚至以為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若不是皇上在場,若不是殿外的一聲長嚎,她差點收不住脫口而出的呵斥。
做了太久的主子,何曾想過有朝一日,自己要在一個奴才手底下忍氣吞聲!
君未尋居然說,讓她將那隻破爛木簪還原?
這分明就是擺明了車馬,故意要為難她!
皇上隨口問一聲她的意見,她就真敢打蛇隨棍上了?
紅腫的臉因為表情扭曲再次抽痛。
如此公然的挑釁,她若忍下這口氣,以後她在這后宮將永遠抬不起頭!
“皇上,就算臣妾算不得君未尋的主子,也還是皇上的妃子,君未尋辱罵臣妾不說,還打了臣妾一個耳光,看在她是皇上的人,事情又是因了誤會而起,臣妾便不打算計較了,可是她這樣咄咄逼人,讓臣妾情何以堪!她這分明就是在故意為難臣妾!”
因為太過激動,女子的聲音顯得更加尖利,刺耳。
司北玄轉過頭,淡淡看了過來,周采嬪剛冒頭的氣焰咻地就滅了,連火星子都不剩。
又是那種眼神,看死物般的眼神。
“不是你先口出惡言,辱罵國師?”
周采嬪一哽,的確,整件事情是她先挑起來的,皇上這話她一時間竟然不知怎麽回答。
“身為朕的妃子,卻口出妄言,辱罵朝廷重臣,你知不知道此乃重罪?事情若傳到前堂,朕還有何面目面對那些克己奉公、鞠躬盡瘁的臣子?”
“不是,臣妾只是一時口快,再說,國師不是已經不在朝中了嗎……”周采嬪訥訥,不敢直言君未輕已經是個平民,破落戶。
“在不在朝,他都是我西玄王朝的國師,你一個毫無品階的嬪,卻膽敢辱罵一品重臣,若論以下犯上,那人也是你。只打你一個耳光,手段算是輕的了!”
皇上如此明言相護,且言辭間在情在理,周采嬪滿腹委屈怨怒竟無從說起,心虛害怕之余,更是不忿。
狠咬了一下牙關,手指君未尋怒道,“皇上,便是如此,她也不該那麽侮辱臣妾,說臣妾連給國師提鞋都不配!”
“你認為你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