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湖邊的偶遇,未尋腦中便浮現出那雙淡然的眼睛,以及眼睛裡隱隱約約的憐憫。
不自覺抿緊了唇。
她若有所思的表情讓司北玄鳳眸微斂,再次看向苗敬。
“皇上,羅才人的隨行侍婢,是……木棉。”
木棉?君未輕的侍女木棉!
司北玄的眼,陡然暗沉,深不見底。
前堂的角力尚且勝負未分,太后又增伏筆,還真是心急。
木棉趁著這個時候入宮,動機不可能單純,他不怕她搞什麽小動作,他唯一怕的,是未尋。
怕她將剛剛朝他踏出的那一小步,再次收回去。
木棉的出現,不管是為了什麽,背後都有君未輕的影子在。
抬眸看向仍兀自沉思的女子,司北玄鳳眸裡,暗光閃爍,手掌慢慢緊握成拳。
未尋對君未輕,有著不同尋常的眷戀,這一點,她自己尚未察覺,他卻無法視而不見。
周圍只要有君未輕在,哪怕只是與之有關聯的東西,都能吸引未尋全副心神,而他便只能看著,卻分不到一星半點!
比如那隻木簪,比如那隻老鼠,如今,還多了個木棉。
垂下鳳眸,斂住眼中的暗色,再不甘,司北玄也心知,比之君未輕,這次,他輸了一個起點。
“先用膳吧,晚膳後讓苗敬帶你過去。”
未尋驚訝的抬頭,她都未曾開口,他便猜到了她的想法?
避開她的視線,司北玄淡淡道,“既然曾為主仆,總還有些情分在,去探一下也無不可。”
“謝謝皇上!”女子的聲音,帶了雀躍。
若無其事的點點頭,不看她。
他可以維持表面的雲淡風輕,可是眼底的嫉妒,太重太濃。
那麽醜陋,怎能讓她看清。
晚膳不算冷清,女子絮絮叨叨的,說著曾經與木棉相處的點滴。明知木棉此行不單純,她口中說出來的,卻全是木棉的好。
她便是如此,對曾經認可過的人,不願度以惡意。
司北玄靜靜的聽著,間或給她布菜,表現一如平常。
膳後,她的急切便開始明顯,細心的喂食過那隻白老鼠之後,眼睛頻頻的掃向他。
在他揮手示意之下,她跟著苗敬出了殿門。
他看得出來,她欣喜急切之余,隱藏著的不安。可是現在,他沒辦法安慰,給不出安慰。
眸光掃過矮幾上的木籠子,裡面未尋剛喂食過的小白鼠,比起剛入宮的時候,肥了不止一圈。
小東西察覺到他的目光,立即警惕的看了過來,身子開始往後縮。
冷笑,打開籠子,將白老鼠提了出來,圈在掌心。
“你是君未輕的東西。”司北玄輕喃,眸光冰冷,五指漸漸收緊,引來小白鼠拚命的掙扎。
漆黑的冷眸裡,猩紅一閃而過,直到手中的掙扎漸漸轉弱,收緊的五指又慢慢松開,將小白鼠丟進籠子裡,看著它如避瘟疫般往角落縮去,嘴角勾出難言的苦澀。
“可是,未尋喜歡你。”他淡淡道。
所有跟君未輕有關的,他都想要抹殺掉,可是她喜歡,他便不可以。
自嘲一笑,扭頭看向窗外。
外面,華燈初上,夜色漸濃,遠處一盞盞宮燈點綴出皇宮的富麗堂皇,他卻覺得心裡,很空,空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