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一走了。
司北玄也沒多做停留,返身往竹樓走去。
秋水苑,自他入住之後,便是楊府的家丁,也無一人能出入,整座院子裡,隻留自己人。
木槿。苗敬,莫言。
再無其他。
他不擔心隔牆有耳,楊賢之還沒那個膽量。
不過,能將明面上的宗卷做得完美無瑕,不留一絲痕跡,這個人,確實聰明,也心狠。
就連他派出了龍一,都查不到線索,所有可作為疑點證據的東西,盡數湮滅乾淨。
在常人看來,這人是為大患,可在他看來,若是使用得當,也未必不能成為好幫手。
此次南下,目的有二。
修築水利建築水壩,防洪澇。
另,查清這兩年撥下來的千萬兩白銀,究竟去了哪裡,借此,將一乾蛀蟲連根拔起。
千萬兩銀子。司北玄冷笑,居然築不起一道無堅能摧的堤壩!汛期一到,大水一衝,新築的水壩便決堤。
殃及萬民性命,毀滅萬座家園。
在進入廂房之前,回頭,清冷鳳眸凝著府中某個方向,薄唇冷冷勾了勾。
今夜,那處怕是有人難以成眠。
楊賢之的書房,燭火亮了徹夜。
直至天明,才由書房中走出來,臉上疲色倦怠蒼老了年方四十的臉。
昨日府衙,皇上例行巡查般,將衙中重要卷宗一一瀏覽了個遍,似看的隨意,耗時也不算長,他卻總覺得,這個天子一目十行,將所有卷宗文字全記在了腦子裡般。
卷宗完美的程度,他心知肚明。
卻也明白一個道理,太過完美,即是破綻。
只是皇上突然出現在望州城,令他措手不及,之前準備得太過完美的東西,想要再行修改留下一兩個瑕疵來,卻已是來不及。
這樣的破綻,他懂,能衝破重圍坐穩天子之位的皇上,不可能不懂。
然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宛若深潭的眼,任由他怎麽打探,始終都是淡淡的,平靜的。
讓他所有的打探後繼無力,一時間,竟有失措之感。
步驟被打亂。
回府之後,徹夜難眠。
只是棋局已開,他卻不得不走下去。
竭力忽略掉心底生出來的小小不安,楊賢之深呼吸,轉道回房,午時還需帶皇上勘察河提,他需要補眠,才能維持最好的狀態,來應對天子或許是隨意的一言一行。
再不能出錯。
午後,司北玄攜了莫言一道,與楊賢之前往汛潮衝毀的河壩,實地勘察。
留下了苗敬。
對此木槿頗有微詞。
“女子的聚會,爺幹嘛非要留苗敬下來,分明是對我不信任!”
紫嫣與苗敬的表情如出一撤,眼觀鼻,鼻觀心。
可不就是對木槿不放心麽……
“主子,你也不相信我!”兩人一致的默認,木槿哀怨了。
紫嫣摸摸鼻子,訕笑,“絕對沒有。”
她提了讓苗敬跟著阿玄,被否決,理由的確就是,木槿辦事不牢靠。
當然,這話絕對不能轉述與木槿。
“那你讓苗敬去侍候爺去,屆時我們一幫女子談天論地,他一男的杵在那裡不是太過突兀了麽。”
“我是太監。”苗敬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