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禦書房,外面天色已經很暗了。
抬頭仰望,司北易暗嘲,今晚的月亮都不怎麽明亮,星辰稀稀疏疏。
似乎連這片夜色,都為這宮中少了那個女子,感到不開心。
思及皇兄剛才的那句吩咐,仰望夜空的眼眸,沉蘊幽暗。
以皇兄冷心冷清的性子,何曾如此兄妹情深過。
不過是因了安陽危險的時候,未尋那一聲擔憂的驚呼。因了未尋在意安陽。
那種情況下無意展露的情緒,他都能發現,他都會記得。
她在意的所有,他都在乎。
皇兄,你愛她,究竟能愛到什麽程度。
隨即扶額,頭疼,要去跟安陽賠罪,想想都能知道她是什麽樣的反應。
他如今這副身體已經快要堪稱殘軀,怎麽可能是安陽的對手,她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回頭,往禦書房的方向沉鶩的瞪了一眼,磨牙。
難怪皇兄下手那麽重,一腳不夠又補上一腳,還都踹的同一個位置,根本就是故意的吧他!
禦書房裡,司北易前腳剛離開,後腳便有暗探上報,將未尋的逃跑路線呈了出來。
景湖的引水通道?
摩挲著手指,司北玄閉上眼睛,苦笑,那麽隱秘髒汙的地方,她便是從那裡出宮的。
若她執意要走,他根本狠不下心阻攔,她何必要走這種極端。
頭隱隱作痛,指尖按壓上太陽穴,腦海便浮現出她替他按摩的那一幕,心底的痛意化為歎息逸出口腔。
他狠不下心,可是,她並不知曉。
如何能怪她。
又是一記自嘲的苦笑,她傷得他再重再痛,仍是會為她找理由開脫。
房內暗探沒有即時離開,司北玄沉了下眉,“她離開途中發生了何事?”
暗探顫了下,忙道,“君小姐在洞內遭到伏擊,洞裡留下一具屍體。據探查,現場沒有打鬥痕跡,但是共有三人腳印,君小姐是同一個男子一起穿過了引水道。”
“沒查出死者身份?”
“是。屬下無能。”這也是他躊躇不敢說的原因,只是到底沒能瞞住皇上,也不敢瞞。
揮手,暗探退下。
苗敬悄眼看過去,皇上的臉漠無情緒,眼底跳躍的幽火,卻讓人一眼驚心。
皇上猜測的沒有錯,未尋小姐尚未離宮,便已經有人對她出手,這下離了皇宮,也等於離了皇上的庇護,又如何能保證定能安然無恙。
難怪皇上要將暗衛全部調遣過去。
“擺駕,鳳棲宮。”
沿河的一間小客棧裡,木槿剛洗漱完畢,便看小姐在對著那個香粉盒發呆。
那是皇上送的,小姐現在,在想著他嗎?
“小姐,我們接下來要往哪裡去?真要按照皇上所言,去東風鎮嗎?”
“嗯。”女子恍恍惚惚的應了聲。
他讓她去東風鎮,不會無緣無故,雖然他沒將原因說出口,莫名的,她就是信他。
視線又觸及香粉盒底部的那些血跡,已經幹了,成了褐色,遍布在紫色盒身上面,像是印上去的花紋,不好看,且讓她的心揪疼。
他那時候,定然也是痛極了吧。
這些斑斑血跡,是他留下來的,一點一點,都像是他對她的控訴。
他生她的氣了。
所以,他說不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