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四周萬籟俱靜,天幕上綴著的星子稀稀落落,極少。
床上安眠的男子驀然睜開了眼睛,殺意在眼底一閃而逝,再細看那雙眸子,溫潤依舊。
兩個縱身,自窗戶飛躍而出,上了房頂。
這裡的打鬥,剛剛開始,兩撥黑衣人馬悄無聲息的纏鬥。
君未輕眯了眼睛,身形驟動。
月下,白色身影如踏雪行雲,一招一式沒有半點拖遝停頓,所過之處,倒下一個個黑影。
五指虛空一抓,捏碎了最後一顆頭顱,旋身落地,月白衫袍纖塵不染,衣袂飄飄。
對面留下的,還有一隊黑衣人,只不過腰間綁縛的腰帶有些特別,繡製了獨特的花紋。
“龍一見過國師。”當先一人朝白衣男子低了下頭,沉聲道。
君未輕面無表情,從懷中掏出一個物件,朝龍一扔了過去。
黑影當面襲來,龍一沉穩的抬手接住,入手柔軟,掌心卻發著麻。
攤開手心,借著月光依稀能看出來,那是一條發帶。
“回去告訴司北玄,多謝他月余沿途護送,而今尋兒自有我護著,無需他再插手,還有這條發帶,尋兒應承的事情,我替她還。至於契約,他日君未輕必當與他當面清算,究竟,是誰欠了誰。”返身躍下房頂,語音仍留在眾人耳畔,“把那些肮髒東西清理乾淨。”
房門前,站著一襲雪色輕紗,看樣子似乎停留已久,靜靜的看著他,不言不語。
“若初,夜深了,早點休息。”
“你還要插手他們之間的事情?”
他不答,反手掩了房門。
他們之間,早就已經糾纏不清,談何插不插手。
真要談,也只是看誰放不放手。
“少君,她陪不了你終老,她只是普通人。”
“我可以陪她終老。”
隔著門板,男子隻留下這一句淺淡的話語,再無聲息。
門外,女子黯然的看著那扇房門,直至月色投射出來的影子漸漸轉淺,才離開。
他們的生命不一樣,當君未尋白發蒼蒼那日,他仍然會是容顏不改。
之後他的余生,便唯剩孤獨。
倘若永遠無情無愛,他便不會嘗到那種痛苦。
可是他偏要,且執迷不悔。
不追求她陪他一世,只求曾經擁有她的一生麽?
緩緩移動著腳步,若初苦笑。
同是局中之人,若是勸勸便能清醒,而今她也不會,比他更早嘗到那種錐心疼痛。
另一邊的兩個廂房,一直毫無動靜,對於房頂發生的一切,無知無覺。
那個叫做君未尋的女子真的很幸運,她如今該是沉睡在夢中吧。
渾然不知她的夢境之外,還有兩個男子為了她,雲淡風輕的血腥殺戮。
收回目光,走進自己的房間,若初的眼眸在黑暗中,閃過幽亮。
可是君未尋,你真的不適合少君。
時間彈指,小院中,未尋還在努力的循著記憶中所有能記起的小事情,拉著白衣男子一件件重演,一封飛鴿傳書,已經翩然傳至千裡之外。
皇宮。
看完密信上的內容,隨手翻看那條玄色發帶,銀發男子臉上漠無表情。
而後,在苗敬微訝的注視下,就著燭火,那條玄色發帶被瞬間點燃,燒成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