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氛圍總是有些感傷,安陽用這種方式打破那種愁緒,至於稱謂,既然皇后已經交還後冠鳳印,自是不能再稱之為皇后或娘娘了。
而皇后嫁於四哥之前,她記得,她是曾喚過這個女子月柔姐的。
如今再從口中說出這個稱呼,陌生,卻也比“皇后”多了幾分親近。
“公主好意民女心領了,這轎子恰好附和我的身份。”脫離了那些華麗的光環,回歸低調樸實,她反而覺得,那個高高在上的男子,這是第一次,對她有心。
安陽撇撇嘴,沒有多加堅持。她也知道,皇后退出浮華,所求定然是平淡安穩,若是真由她親自將人送去國寺,反違背了皇后本意。
一旁跟在皇后身後一同出來的禮事太監,垂眉斂目聽著幾人交談,面上不敢多顯,心裡卻是急得不行。
他這是接了任務要準時辰將人送到國寺,若是因為事情耽擱,回來不定要被上頭的大太監怎麽罰呢。
可是眼前這幾人,又著實是哪一個都得罪不得啊!
忍了又忍,半響,才上前兩步,對著交談的幾人躬身,擠出幾個字來,“太后,貴妃娘娘,公主,皇上定下時辰將人送至國寺,若是再耽擱,怕是、怕是……”
“你這狗奴才,什麽眼色!信不信本公主……”安陽柳眉一豎,開口便責叱。
“公主,他也是奉命行事,時辰不早,我的確該啟程了。”幸得皇后及時止住安陽,太監全身緊繃起的皮才慢慢松了下來,暗噓一口氣。
怪不得大太監自己不來領這差事,反推給他,定是早知道這差事不討好吧!催,得罪人,不催,一樣得罪人。
送行,終有一別,紫嫣最後,也隻同皇后道了句保重。
馬車載著女子,在空蕩的官道上漸行漸遠,踢踏的馬蹄聲回蕩上空,透露出蒼涼、寂寥。
終是走了,那個曾經榮繞尊崇的女子,放棄一切,遠離喧囂繁華,選擇青燈古佛寄意下半生。
而這世上,榮華富貴本就迷人眼,又有幾人能有這樣的心性,說放,便能放。
房月柔,亦令人欽佩。
“回去吧。”官道上,馬車已無蹤影,只剩斜陽之下,映照出的幾道細長身影,紫嫣轉身。
離去的人,未必可憐,留下的人,未必有幸。
皇宮的某處轉角,陰影裡,一男一女相依而立,女子一身素白,望著官道盡頭,眼眶微紅。
“走吧。”男子攬著女子肩頭,低聲勸解。
“柔兒她,日後會過得更好吧?”喃喃的,輕問,等男子一聲肯定,來撫平心底的擔憂與不舍。
男子朝盡頭望了一眼,“會的。”
“你說,我們如此狠心,柔兒心底可會怨我們?”
“你的女兒你還不知,由來是個明白人,只要她稍加思索,就會明白你我一片苦心。”
狠下心腸,斷絕了所有來往,日後,房月柔是房月柔,房相是房相。
再無瓜葛。
那麽柔兒日後所做,則不會再受房氏一族的牽製,真正的,恢復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