頎長的身影獨對新月,渾身散發著冷漠疏離。
一頭白絲被月光鍍上了銀色的光輝,在夜幕下,蒼涼又孤獨。
苗敬眼色複雜,靜立司北玄身後。
他是皇上貼身內侍,皇上在哪,他就在哪。
剛才雖未有近前,兩人的談話聲他也隱隱聽了個真切。
一直以為嫣妃的事情已成過去,皇上該是放下了的。
三年來,除了那場大火後的三天,之後皇上一切如常,連那個人的名字都不再提起。
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強大君王。
或寵或壓,平衡朝堂,製肘勢力,這個男人從來冷靜睿智得可怕。
相比歷代君主,他更是天生的帝王,遊刃有余的掌控著一切。
在他眼中,人隻分為兩種,可用,不可用。
再無其他。
而宮裡,有關嫣妃的一切都早已被眾人遺忘。
人死如燈滅,何況是在皇宮這種地方,新舊交替,比任何地方都來的無情。
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
帝王,沒有愛。
苗敬以為,這輩子不會再看到皇上失態。
可是剛才那一句,“我想見她……哪怕一面。”打破了他的自以為。
那句話充滿了所有那個男人不可能有的情緒,隱忍、惶恐,害怕,與極力壓抑的喜悅。
那麽強大的男人,事事無所畏懼的男人,竟然會害怕。
原來這個男人,連愛,都那麽隱忍。
東海有仙島,名蓬萊,仙島上有仙者大能,能探人前世今生,能助人死而複生。
腦海裡閃過這道近似於傳說的信息,苗敬躊躇良久,終是沒有上前打擾,悄悄退了下去,臨去前,不經意般掃了回廊陰影處一眼。
陶青煙臉色慘白,失魂落魄回到房內,連房門都沒關上,就沒了支撐的力氣,軟倒在地。
緩緩拉起左手衣袖,皓白如玉的粉臂上,一粒赤紅如血。
陶青煙低低的笑起來,似哭。
后宮盛寵,三年不衰,誰又能想到,寵冠六宮的柔妃,司北玄從未碰過?
處子寵妃,陶青煙單手掩面,苦澀的笑,有晶瑩不斷從指縫滑落。
不是不知道那個男人有多冷情,不是不知道那個男人有多心狠。
可他明明曾經將她放在心尖尖上,千依百順容不得任何人傷害,明明他也給過她溫柔,就連她皺眉他都會難過,為什麽最後會變成這樣?
她知道他身邊不會只有一個女人,但是她篤定他的心只會給她一個。
她一直以為,她才是他心尖尖上的那個人。
否則,他怎麽會為了保護她籌謀那一切。
奪嫡之爭,皇儲之戰,他曾經身陷無數次九死一生的險境,卻從來不曾讓她傷到一分一毫。
為什麽,到最後,他連他的心都不讓她觸碰了?
在陰冷的房裡,一個人笑著哭著。
良久,睜開微紅的眼,怨恨毫不遮掩的射出。
想見她麽司北玄?
可惜她已經死了,死了三年了!
什麽仙者什麽大能,也不可能逆天而行讓死人複生。
一個死人,憑什麽跟她爭!
裴紫嫣,你拿什麽來跟我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