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拍在桌上的手,安陽深吸了口氣,再抬頭已是笑意盎然,“母后,兒臣只是突然想起,先前你們談論什麽傾城顏色,母后還沒給兒臣解惑呢。”
君未尋乍舌,這變臉的速度真夠快的,剛才還乍青乍白呢。
席上眾人則面面相覷,眼底光芒湧動。
安陽公主對國師的心思在場的哪個不心知肚明,以前安陽不顧身份屢次糾纏國師卻被視若無物的傳聞至今還有人津津樂道。
想不到時隔三年,她居然還是屢挫不餒,要不她能一來就選了跟國師同席?現如今又抓著之前的話題不放,不知又會有什麽笑料發生。
至於之前的那些小爭執,被安陽這話一說,眾人反倒不疑有他。
“一個姑娘家家,怎的好奇心那麽重,”太后面色不變,笑叱,“不過是哀家看著國師至今單身一人,想著給他做個媒,沒成想國師原來心中有人了,哀家反而是枉做了回好人。”
安陽的小心思她豈能不知,但是堂堂一位公主,在宮宴上拍著桌子大呼小叫,即便皇上寵著不怪罪她君前失儀,也等於又送了個話柄給他人談論,但是她又不能當庭斥責,平給人看皇家笑話。
“哦?國師心中有人了?”安陽垂下眸子,嘴角掛著似嘲似諷的笑,“難怪母后會說傾城顏色,隻不知國師大人心裡那個人能否擔得起傾城之色的名頭?”
君未輕的手一直放在君未尋肩上未動,也因此感覺到了她一瞬間的僵硬,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理都未理安陽。
氣氛變得凝滯,有圓滑的大臣開始別有深意的打哈哈推動氛圍。
“連城中名門千金都比不上,這能入得了國師眼睛的女子,必定是出類拔萃的,哈哈。”
“國師皎潔如皓月,能配得上國師的又怎麽會是平凡女子。”
“對對,定然傾國傾城,傾國傾城……”
這番說話讓安陽的眼睛越來越陰冷,卻硬生生忍住沒爆發,讓不少人詫異。
眼看更多人蠢蠢欲動,太后的臉微微一沉。
清冷的聲音輕輕的響起,帶著兩分揶揄,在一瞬間就讓那些人閉了口。
“朕也很是好奇,這個問題,恐怕只有國師才知。”司北玄身體微微前傾,看著君未輕,眼底幽深如黑潭。
見皇上開了口,那些有心人也不敢再造次,新帝年輕,卻心思深沉,手段狠辣,再怎麽自持身份得到倚重,也不敢當面撩虎須。
安陽微微平複下來,看著君未輕冷笑,“國師大人可願為我等解惑?”
君未尋隻覺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兩分,眾人想得到解答,她又何嘗不想知。
並非她不願意哥哥得到幸福,只是心中卻不由自主的惶恐,她終有一天會連眼前的幸福都失去。
除了哥哥,她一無所有。
君未輕眼底浮現淡淡的笑意,抬眸環視周圍,一字一句,落地有聲,“我情之所往,即我心之傾城。”
安陽嘴角的笑慢慢僵了下來,得我所愛的人,即是我心中的傾城無雙,你是這個意思嗎,君未輕?
“原來無欲無求,天性淡泊的國師大人,竟然也會愛人?安陽還以為,國師大人天生寡情。”
君未輕低頭,看向懷中怔怔望著自己的女子,濃密的眼睫縫隙,流瀉出屢屢溫柔繾綣,“非我傾城,怎知我情深。”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在靜謐的宴席上格外清晰,司北玄手中白玉杯裂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