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走到帷幔盡頭,掀開最後一重幔簾,月袍男子盤膝而坐,面如金紙,胸前是大片的血跡。
那一身刺目的紅,司北玄恍若不見,隻冷冷的陳述,“你騙了朕。”
君未輕握緊了手中的緞黃卷軸,將口中最後一口鮮血吐盡,笑,“你要見她,我已做到,皇上,君無戲言。”
渙散的眼慢慢聚焦,他看向他,“君未輕,你想用你的命保她?”
“是。”
司北玄的唇角緩緩勾起,臉上的笑在斑駁的光影下顯得詭異。
“朕不要她的命,朕要她為你償還欠了朕的三年!”
君未輕瞳孔緊縮,每呼吸一下都是痛。
“君未輕,紫嫣送給朕的唯一一條發帶,是玄色。你是真的算錯了,還是故意讓朕發現這破綻?”司北玄眼底的笑越來越淒厲,聲音越來越輕柔,俯身從他手中輕輕抽走那張緞黃卷軸,“心愛的人陪在別的男人身邊,這滋味朕要你好好感受。三年後,這東西自會交到君未尋手裡,君無戲言。”
他痛,他也要讓別人痛,這樣他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眼看著明黃的身影遠離,沉重的雙眼慢慢合上,君未輕嘴角的笑意透著淡淡的滿足與釋然。
尋兒,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了。
司北玄離去後片刻,禁衛軍趕往那座沉冷的宮殿,只是等他們進入殿內,地上只有一灘赤紅的血跡,空無一人。
接到關恆回報,司北玄臉色平靜的看著窗外,“傳令下去,國師罪犯欺君,其家眷一律抓起來,打入天牢,待朕親審。”
京城小院,君未尋緩緩張開眼睛,怔怔的望著床頂,然後起身,枕畔的信簽滑落。
陡然心慌。
“小姐,你要去哪!”看著衝出房門的君未尋,木槿大驚。
君未尋恍若未聞,發了瘋似的衝到右邊廂房,推開房門,沒有,客廳,沒有,廚房,沒有。
整個院落,再找不到那個熟悉的影子。
心裡仿佛空了一個巨大的黑洞,臉上血色盡失。
渾渾噩噩的,踉蹌著朝大門走去。
啞叔無措的跟在君未尋身後,一邊焦急的朝木槿比劃,嘴裡發出啊啊的聲音。
木槿眼中沉痛一閃而逝,上前抓住君未尋,“小姐,你要去哪裡?”
她怎會不知道小姐要去哪裡,她已經慌得連衣衫不整都顧不上。
君未尋隻著了白色綢緞中衣,披頭散發,拚命的想要掙開木槿的阻攔,口中不斷呢喃,“哥哥走了,木槿,哥哥走了,他不告訴我,他自己走了……”
仿佛魔症。
“小姐……”木槿輕輕的摟著君未尋,跟著紅了眼眶。
任由木槿摟著她,可是她的安撫驅不散她心裡的苦澀與難過。
眼睛灼熱,臉頰冰涼。
他就這麽走了,這算什麽,不辭而別?
她都已經說好了就在這裡等他回來,不是麽?
她又不會攔著他,她也不會耍賴跟著他,為什麽臨近了,卻連個告別都不給她!
“木棉也一起走了是嗎?”他不見了,他帶走了木棉。
咬著唇,她不知道她的臉色此時有多蒼白。
木槿一頓,輕聲道,“主子把木棉辭了。”
辭了?君未尋一顫,腦中有什麽東西閃過,將明未明,卻無力深想。此時門外一陣喧嘩,然後,響起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