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紫嫣的手指還在那架古琴上亂撥,木棉眼底的嫉色更濃,下唇被咬得發白溢血。
那張古琴,平時主子連她都不讓碰,都是自己親自擦拭打理,從不假他人之手,可是現在,裴紫嫣在琴弦上胡亂的撥著琴弦,製造出一陣陣穿透人耳膜的噪音,用來壓製他的笑聲,他竟然不阻止。
她甚至在他的笑聲中,聽出了縱容。
為什麽,憑什麽。
明明已是他人婦,明明是個毫無是處的人,怎麽就能得到主子如此偏愛!
她曾經以為裴紫嫣對她不會再構成威脅的,事實證明,她錯了。
“君未輕,你夠了啊!是不是朋友!”一聲嬌喝,紫嫣雙手往琴弦上一拍,噪音停止,只是柳眉倒豎,色厲內荏又無可奈何的樣子,依舊教人忍俊不禁。
女子面容漲紅,牙齒隱約磨得霍霍響。君未輕知道,再笑下去,她真的要惱羞成怒了,遂調整了面部表情,在外人看來,至少是又恢復了風清雲淡高人情懷的模樣。
“既是朋友,笑一笑又有何妨,總歸不是旁人笑話你不是。”一本正經,若是眼角沒沾著那麽點笑出來的水漬,會更讓人信服。
紫嫣咬牙,陰測測,“我本是打算來發泄一腔苦楚的,高人,你要是再笑下去,我怕我會忍不住錘死你。”
君未輕恍然的點點頭,“原來如此,不知施主有何苦楚,可同本高人細細訴來,高人定為你做主。”
紫嫣眯眸,想要從男子臉上看出隱在面皮下的取笑,視線跟刀子似的來來回回搜索了數遍,愣是看不出破綻來,怎麽看怎麽正經。果然是高人,只要一斂了那種幾乎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的大笑,立馬變成仙人范。
雙肩一垮,將被自己禍害了一番的古琴推到男子懷裡,紫嫣抬頭望向竹林上空,伸手隨意指了指添上猶在驚逃的幾隻鳥,有氣無力,“君未輕,打兩隻鳥下來吃,我今天幾乎沒吃東西,前胸貼後背了,等有了力氣,再慢慢向你細稟。”
木棉在後頭臉一沉,看著紫嫣的目光尤為不善,她以為她是誰,居然指使主子給她打鳥!
不說主子別的身份,單是堂堂一國國師,又豈是她能隨意使喚的!
“大的小的,肥的瘦的?”可是,她聽到主子接下來的回答。
“烤著吃嘛,當然越肥越好,肥得流油那種。”紫嫣不假思索,這種問題需要問嗎。
也不見君未輕有什麽動作,展唇輕輕一笑,讓人如沐春風,接著便聽碰碰兩聲,天下當真砸下兩隻飛鳥來,正正落在紫嫣腳邊。
“好手藝。”她讚。
“過獎過獎。”他謙虛。
話畢,往後輕輕掠了一眼,木棉心頭一緊,顧不得再去瞪裴紫嫣,忙上前來,拎起兩隻半死不活的鳥兒離去。
這種將東西整理乾淨的粗活,自然是她來做,她是主子的丫鬟。放在以往,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她也甘之如飴,因為那是她的本分,可是現在她再去做這些,卻是為了伺候裴紫嫣,心裡怎麽也不能平衡,然而在主子面前,偏生不能表現出半點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