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民居別院,三長一短的叩門聲後,門應聲開了一條縫隙。
裡面的人透過縫隙看清來人,忙恭敬的將人迎了進去。
這是間很普通的民居,就隱藏在京都諸多民房的一隅,從外看去,沒有什麽特別。但是進了門後,裡面的格局布置就顯出精致典雅來。二進小院,園中栽種著名貴的秋海棠,在這種時節裡,還能看到絢爛花期。
他知道她喜歡花,看到這些富有生命的色彩,他想她會高興些。
進了門,腳步不停,穿過前院的拱門直接往後院走,太子一邊解下身上被露水沾濕的披風,隨手丟給一旁的下人,一邊問,“她呢?”
“回主子,姑娘在廂房,一夜未睡。”
“可吃過東西?”
“奴才該死,奴才送過去的膳食一口未動。”
聞言太子皺了皺眉,“自去領罰。”
說罷身形一轉,本欲去大廳的腳步,改走向廂房。
還沒有走近,遠遠看到那房中透出來的燈光,就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生怕驚擾了房中的人。
房內,油燈如豆,暈黃的朦朧光輝,為桌旁安坐的女子打上了一層柔和,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獨特的神韻,似將時光凝滯,歲月靜好。
太子在門外,突然間竟然心生了怯意,不敢走進去。怕自己一旦闖入,就會打破這樣的美好。
事實便是如此。
他還在進與不進之間躊躇,房中人已經察覺到了他的存在,抬頭,乾淨的黑眸迸射出冷意。
那幅映在他心頭的畫面,如同石子擊打鏡面,轟然碎裂,也讓他收起了眼底那一絲恍惚。
“聽奴才說你尚未歇息,我過來看看。”若無其事的走進房中,太子眉眼盡是溫潤笑意,“紫嫣,你這樣可不好,怎能如此不愛惜自己。”
紫嫣冷笑,“太子殿下將我請來,可不見得是為了讓我愛惜自己。說這個就太矯情了。”
同樣笑意溫柔,這種溫柔在君未輕身上讓人覺得如沐春風,在太子身上卻教她厭惡至極。
“你誤會於我了。四弟出事,玄王府私下裡可不像你表面看到的那樣凝聚,我是擔心你在那種環境裡教人算計,見盡汙穢,是以才用了這個方法將你暫時帶走避禍。若是四弟無恙歸來,我自會親自將你送到他手上。絕對沒有旁的心思。”她的態度讓他眼神微暗,輕笑著解釋。
“這麽說來,我還要謝謝殿下好心了?”就沒見過這麽虛偽的人。
“好心壞心,因人而異,總之,我不會傷害你便是。”他笑語,神色半是敷衍半是認真。
“殿下,我在鄉下長大,為人喜歡直來直去,學不來你們這樣的言語機鋒。事實到底怎麽樣你我心知肚明,無謂裝模作樣,我隻想知道,阿玄如何了?”直視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強忍厭惡,紫嫣橫眉冷對。
活了這麽多年,她真的從來沒有如此討厭過一個人。
哪怕是當初在邊城面對二娘的諸多刁難與欺辱,她都沒有生出過這種恨不得將他弄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