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馬特洛克站在克裡姆林宮的某一間會議室裡,焦急不安的等待著亞納耶夫的出現。這是他為數不多的幾次踏進這個自由主義國家視之為異端的禁地,按照蘇聯接待規矩本來他是無權利直接面見亞納耶夫的,但是因為這次事件緊急隻好在美國總統授權下,越過所謂的規矩,直接面見亞納耶夫。
至於這位傳聞中的暴君是否像當初的斯大林一樣性格凶殘脾氣暴躁,馬特洛克可以說自己一無所知,八一九政變結束後到現在已經有兩個月了,他還未親自與亞納耶夫談過一句話。
請求遞交上去快有十五分鍾了亞納耶夫還未出現,馬特洛克隻好百無聊賴坐在會議室裡用手指敲打著桌子,一邊計算著等下要怎麽跟蘇聯總統交涉。
美國駐蘇聯大使簡而言之就是中情局那幫家夥行動不乾淨利落的時候出來擦屁股,解決外交問題的傳話筒,要不要救援對方,以什麽樣的方式,要跟蘇聯人談什麽條件都是設計好的,他只要按照華府提供的劇本和蘇聯討價還價就行,簡而言之這是就吃力不討好的活。
“對不起,馬特洛克大使,我讓你久等了。”低沉富有磁性的俄語從馬特洛克背後響起,他回過頭看見一臉微笑的亞納耶夫走進會議室,並吩咐警衛站在三步之外,不要驚擾到馬特洛克先生。
站在面前的是一位慈祥的微笑的中年男子,全身上下都找不到半點凶殘血腥的氣質,馬特洛克有些疑惑了,之前看亞納耶夫照片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個人應該是性侵溫和的人。所以他這真的是那位親手批準槍斃四百名******的暴君?被西方妖魔化的路西法政治領導人?
見馬特洛克站在自己面前有些發愣,亞納耶夫稍稍提高了音量,又問了一句,“馬特洛克大使,對不起我讓你久等了。”
“啊,對不起,我有些失態了,亞納耶夫總統。”馬特洛克連忙道歉,他微微鞠躬彎腰,並迅速瞥了一眼對方臉上的表情。見亞納耶夫還是一副不見喜怒的神情,才稍微松一口氣。
亞納耶夫瀟灑的揮揮手,說道,“沒事的,哈哈,不少你們西方記者看到我的樣子也會像你這樣微微走神,他們都以為我是一個蠻不講理的霸道的人。聽說你們的哥倫比亞廣播公司裡有一位叫邁克·華萊士的新聞主持人一直想采訪我,了解最真實的蘇聯統治者。以後有機會的話我想請他來莫斯科做一個專訪,哈哈,我想一定會是很精彩的一場關於民主自由的辯論。”
馬特洛克不知道怎麽接下亞納耶夫的話題,但是對方卻仿佛一點都不在意冷場的樣子,繼續自顧自的說道,“我聽說馬特洛克大使是為了關於一位美國公民被克格勃扣押的事件而來的?”
“是的。”見終於開門見山引出了話題,馬特洛克趕緊點點頭,“我想這一定是一個誤會,那位美國旅客有著乾淨清白的記錄,他不是犯罪嫌疑人,也不是什麽中情局的特工。我們美國不會放棄任何一位在國外遇到生命危機的公民。”
“哦?這是很有意思呢。”亞納耶夫故意拖著長長的語調說道,“可是就連克格勃那邊都沒有具體反饋抓到什麽人,他是哪個國家公民的資料,為什麽你們美國人就未卜先知了呢。”
面對亞納耶夫的諷刺,馬克洛克依舊腆著老臉開始重複慣用的外交用詞,“我想這之間一定有一些誤會,這位美國公民在被抓捕之前曾向外交領事館打過電話說自己被克格勃的人跟蹤了,話沒講完他就不知下落。所以我們才會猜測在貴國政府手中。”
亞納耶夫心中冷笑著,能再找一個好點的借口麽,什麽時候蘇聯的治安事件也要美國來插手了,往嚴重方面講,這是干涉內政了。亞納耶夫換了一個姿勢,繼續跟馬克洛克磨嘴皮,“那就奇怪了,之前收到你的請求的時候我還特地打電話問了一下克格勃領導人,他表示會關注此事件的動向,所以還請美國大使稍等片刻,幾天后我們會給您具體的回復。”
馬克洛克明白過來自己居然被編造的借口給繞進去了,而且布什給過他告誡,一刻都不能等待,無論使用什麽手段,都必須將裡歐·萬塔從蘇聯手中撈出來。畢竟他手中還掌握著布什和利益集團的小金庫。
換句話來講,萬塔就是小金庫的看守員,如果他松口了,資金完全就暴露在敵人的魔爪之下。雖然他們可以動用銀行的勢力將已知的帳戶資金全部凍結,但布什明白沒有一個看守員是安分守己的,他們可能還有自己獨立於利益集團金庫外的小金庫,都是幫總統贏取利潤時候的額外收成。而克格勃當然不可能動用凍結帳戶裡的資金,但是這些不記名小帳戶卻是他們鍾愛的肥肉。林林總總加起來,沒有一個億也有三四千萬的資金。
萬塔松口了,對布什來講就是噩夢。
“我們直接一點吧,亞納耶夫總統。”馬特洛克皺了皺眉頭,他打算跟面前依舊微笑的亞納耶夫開誠布公,“我們想要的就是被你們扣押在手中的裡歐·萬塔,假如貴方不願意返還的話,那麽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也不要怪我們沒有提醒。”
“我聽出來了,這算是要挾嗎?馬特洛克大使。”亞納耶夫雙手交叉托著下巴,假裝不在意的問道,“一個從美國大老遠跑過來的經濟詐騙犯跟我們蘇聯內部腐敗勢力相互結合,想要讓原本就走向複蘇的蘇聯經濟徹底壓垮,這樣的人不接受蘇維埃的審判,難道要還給你們這些作惡多端的金融家,繼續為壓榨世界人民的財富而效力嗎?”
馬特洛克大使正想要插嘴,亞納耶夫就打斷了他的講話,用一種老朋友之間娓娓而談的語氣細數美國人的罪行,“誠然,我們在經濟方面因為長期的計劃體制而不如華爾街那些運籌掌握的精英們,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們看不穿你們企圖以美元為霸權,建立倫敦—華爾街的邪惡軸心,利用債務來控制全世界人民,用百分之九十九的勞動力所創造的財富為你們百分之一的人服務。你們希望人類從奴隸主手中解放後,再度成為資本家的奴隸,而且社會主義國家就是你們最大的阻礙。”
“但是在這裡,我想告訴你,只要蘇聯沒有倒下去,你們華爾街的吸血鬼們就別想睡上一天的好覺。我們共產主義的目標就是要消滅資產階級,讓無產者從你們的資本敲詐枷鎖中徹底的解放出來!”
亞納耶夫的話一字一句敲打在馬特洛克大使的心中,不寒而栗。雖然對方依舊是保持微笑的表情,但是蘊含的殺機卻讓一向冷靜著稱的馬特洛克後背冷汗涔涔。
“所以回去告訴布什,他想什麽花樣可以盡管使出來,蘇聯以前沒有害怕過,現在沒有,將來一樣沒有。哦當然,還有一件事,真要裡歐·萬塔毫無損傷的回去,我希望美國政府能誠意的拿出一筆數量可觀的贖金。不然,呵呵,過不了幾天,全世界都會知曉美國在蘇聯的所作所為,到時候引發的轟動,可能不亞於水門事件吧。”
當亞納耶夫說出條件的時候,馬特洛克松了一口氣,他傳達命令的使命已經完成了,現在要做的就是將這些話原封不動丟給聚集在華府或者白宮的精英們,讓他們去頭疼。不過最後馬克洛克踏出克裡姆林宮之前,他克還是小聲的對身邊的亞納耶夫嘀咕了一句話,“阿納耶夫總統,剛才那一番話你讓我想起一位有著特別外號的牧首,他的外號叫仁慈的屠夫。而你,完美的詮釋了這一點。”
“我就當是承蒙讚譽好了。”亞納耶夫禮貌回復他。馬特洛克坐進黑色轎車之前,還不安的望了亞納耶夫一眼,不過對方的眼神沒落在自己身上,他也就稍稍松了口氣。
而亞納耶夫將馬特洛克送出克裡姆林宮,並目睹他坐上專車離開到視線之外後,才返身回去,心裡想著千裡之外的白宮,等下會比想象中還要熱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