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更完畢)
“我的父親,聽說杜達耶夫他們對你開始有些不滿了?還在辦公室吵了起來?”艾哈邁德?卡德羅夫的兒子拉姆讚?卡德羅夫,也就是小卡德羅夫一進門,就看見父親沉悶無比的臉。他走到父親的對面,坐下來關切的詢問道。
盡管小卡德羅夫才十六歲,但高加索人爭強好鬥的凶狠性格在這時期就已經凸顯了出來,不但自己組織起一支武裝力量,還經常參與車臣獨立戰爭的背後遊擊,搞得蘇聯軍隊一臉灰。卡德羅夫非但不管束他,還鼓勵自己的兒子繼續發展壯大,對他來講,一個強硬的繼承人總比一個軟弱的子嗣要強得多,兒子不強硬,怎麽壓下軍隊中一幫趾高氣揚的前輩。別到時候自己百年歸西了,卡德羅夫領導的武裝力量立馬分崩離析。
“是啊。”卡德羅夫歎一口氣,他托著下巴向自己的兒子解釋道,“杜達耶夫繼續吸收外來的瓦-哈比勢力,企圖讓他們組建成一支強大的武裝力量,這對於車臣來講未必是一件好事啊,兒子。”
“準確點來講,對我們蘇菲教派更加不是一件好事,不是麽父親。”小卡德羅夫雖然年輕,但並不意味著他不懂事,對於父親與各大派系之間的爾虞我詐,小卡德羅夫從小就耳濡目染,對於政治,他的遠光磨練的比卡德羅夫更加的深遠。
“呵呵,我的孩子你長大了,終於能看出倪端了。”卡德羅夫欣慰的摸了摸自己兒子的頭髮,他繼續說道,“現在我要想方設法的阻止繼續收納瓦哈比教派的戰士,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中東的那些王室貨色心裡在打什麽主意,這裡是車臣,不是阿拉伯半島。”
“但是我的父親,你這樣做的話,無異於將自己推向刀尖。”小卡德羅夫歎了一口氣,他分析道,“你這麽做只會引起瓦哈比教派的不滿,這些喪心病狂的家夥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或許你跟杜達耶夫吵完架之後他就開始準備對你的刺殺也不一定。”
“刺殺?我的兒子你想多了。一旦身為精神領袖的我死了,你知道會在車臣引發多大的動蕩嗎?”卡德羅夫哈哈大笑,心想自己的兒子在政治上還有些稚嫩啊,應該多多跟在自己的身邊學一學,看一看如何斡旋在敵人和同盟之間。
“不,你不會死,父親。他們會軟禁你,然後利用蘇菲教派的軍隊去跟蘇聯軍隊互耗,等到蘇菲教派的人差不多死光的時候,他們瓦哈比就能在車臣內部壯大。這樣一來,你還會說杜達耶夫對你的軟禁沒有效果嗎?”小卡德羅夫反問道。
這一次卡德羅夫就笑不出來了,他閉上眼睛慢慢的思考了一下,自己兒子說的話並無道理,只要他們效忠的領袖被人控制,世俗化勢力就只能被人牽著鼻子走,退一萬步講自己真的選擇慷慨犧牲,只剩下十六歲的兒子也未必能壓住軍隊中的那些老油條,自己的部隊分崩離析被人逐個擊破,不也是同樣的結局麽?
計中計,局中局,卡德羅夫現在才發現自己想的太理所當然了,囚禁自己能獲得一個統一的戰線,他們為何不選擇鋌而走險呢?
手心握緊的茶漸漸的涼了,卡德羅夫將他放在一邊,擺出嚴肅的神情向自己的兒子請教這個嚴肅的問題,“那麽我的孩子,如果你是我的話,應該怎麽做?”
小卡德羅夫毫不猶豫的回答道,“辭去總參謀長的職務,然後離開這裡,越快越好,說不定他們已經著手準備襲擊了。我們可以撤回部隊駐守領地,然後發表中立聲明,至於支不支持車臣獨立我們盡量壓下不說,之後就可以坐山觀虎鬥。”
“一旦極端教義勢力的人死的差不多了,我們就跟蘇聯軍隊談判。他們需要一個代理人穩定局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莫斯科那邊因為經濟不景氣的緣故早就想著收手了,這樣我們就能在談判桌上獲得極大的主動權,對於我們派系,還有車臣的未來,蘇聯政府,都是一個共贏的局面,當然最終吃虧的就只有那些極端教義而已。”
“萬一最終車臣贏了,而蘇聯軍隊輸了呢?”卡德羅夫呵呵問道。
小卡德羅夫冷冷一笑,“從達吉斯坦被滅掉的兩千八百人就可以看出車臣在蘇聯面前毫無勝算,假如那幫烏合之眾真的贏得了獨立,那麽我們就投靠莫斯科,告訴蘇聯政府只要你們幫助我,我們就可以建立起一個親蘇政權,分裂車臣。車臣要獨立,但沒說要獨立成一個,還是兩個車臣。有這樣的好處,你相信蘇聯政府不會幫我們嗎?莫斯科的領導人巴不得看見一個整天內耗的車臣,他們做夢都會笑出聲吧。”
小卡德羅夫將杜達耶夫他們的每一步都算計在內,讓卡德羅夫第一次對自己兒子有一種刮目相看的想法,他習慣性的拍著兒子的頭,笑著說道,“我的孩子,將來你一定會成為一個比父親更加優秀的梟雄。”
卡德羅夫不知道還能不能看見自己兒子接過手中家業的那一天,不過小卡德羅夫在未來會獲得一個讓所有極端分子都忌憚的稱號,高加索強人。
“我這就下去吩咐警衛隊提高警惕,對了,父親,如果你許可的話,我想做一個局。”小卡德羅夫說道,“一個讓極端-教-派們徹底無話可說的局。”
“什麽局?”卡德羅夫有些警惕的問道,他有些擔心兒子不成熟會壞了大事。
小卡德羅夫捏了捏父親的肩膀,笑著說道,“別緊張,我的父親。我不是預測杜達耶夫會發動偷襲軟禁你嗎?那麽我們就讓武裝分子來偷襲我們好了,然後就一網打盡。真出了這事,杜達耶夫該怎麽像車臣人民解釋?總統要刺殺精神領袖?到時候的我們派系的反彈還會更加的激烈。如果說他沒來刺殺,就當我們玩了一個遊戲咯。”
“你這個家夥。”卡德羅夫無可奈何的說道,“你怎麽知道他們哪天回來襲擊我,莫非我要天天提心吊膽的埋伏過日子?”
“這種事情宜短不宜長。”小卡德羅夫伸了個懶腰,“最早會在今晚吧,最遲也不會超過十天。出其不意才能達到效果。”
“我問你,要是真的他們派人來襲擊我,你會對這些刺客怎麽做?”卡德羅夫這次想試探一下兒子的決心。
“警衛長。”小卡德羅夫朝著門口喊了一聲,跟隨自己父親多年的警衛長走了進來,恭敬的問道,“長官,請問有什麽可以效勞的。”
“吩咐下去,加強這幾天我父親宅邸的警戒,因為很可能會有人進行突襲。你將警衛力量集合起來,把我的父親秘密轉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小卡德羅夫說到這裡突然停頓了一下,“如果真的有人發動襲擊,除了留下幾個口舌其他全部擊斃,並且將腦袋砍下來送給杜達耶夫。吃了這個虧之後,想必杜達耶夫也沒有借口再次朝你下手了。這個買賣還是非常劃算的,父親。”
“還有,我要讓所有的人知道,蘇菲派是溫和,但不代表我們不敢殺人。”
“警衛長,我說的,你都聽明白了嗎?”小卡德羅夫偏過頭,平靜的問道,在他眼中吃飯和殺人就像生理-需求一樣平常。
“明白!”警衛長回復道。
卡德羅夫第一次用欣賞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兒子,他才十六歲,表現出來的強硬,智慧,敏銳的政治目光已經遠遠的超越了自己日漸老朽的身軀和腦袋,假如他真的成為了車臣的領導人,這個國家會怎麽樣?
卡德羅夫開始期待接下來的事態會朝著怎樣有趣的方向發展。
這一天,那頭隱忍已久的高加索之狼終於露出了猙獰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