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更)
亞納耶夫的話就像一個重磅炸彈,引爆了克裡姆林宮大會堂的沉默氛圍。尤其是念出最後一句 “他為你們留下了一個強大的祖國”,抑製不住內心激動的代表們站起身,朝著亞納耶夫報以熱烈的掌聲。原本寂靜的會堂瞬間被雷鳴的轟動給淹沒。
當然同樣有人帶著不屑的表情望向亞納耶夫,在他們眼中,所謂的重新確立斯大林在蘇聯歷史上的重要地位也不過是為了拉攏黨內那一撮對斯大林抱著敬意的政治派系,以及確立亞納耶夫自己在蘇聯歷史上的領導地位。歷史上新上任的蘇維埃主席召開蘇共代表大會的第一件事,不就是這個嗎?
不過亞納耶夫顯然止口不提關於確立自己政治地位的事情,他只是在背後的牆壁上展現一副灰白顏色的照片,手持托卡列夫手槍的政委正在招呼自己的戰友前進,這也是蘇聯在二戰中最偉大的幾幅作品之一,《葉廖緬科》。
“葉廖緬科,這幅作品拍攝於1942年夏天的斯大林格勒,照片中的主人公是當時蘇聯紅軍第4步兵師220連指導員,在拍下這張照片不久之後,葉廖緬科陣亡在戰場上,當時他是唯一一個跟隨著士兵一起衝鋒的政委。”
所有人都不知道亞納耶夫想要表達什麽,只聽見亞納耶夫說完這句話短暫的停頓了一下,才慢慢說道,“他走向敵人的機槍是為了祖國,而你們所做的一切又為了什麽?”
都是一群被資本主義的金錢迷住了眼睛的可憐蟲啊。亞納耶夫心中暗自歎息。
“為了享受特權階級的利益,比如那些特供物資?為了在體制內慢慢的往上爬,成為一名優秀的社會主義官僚,可以肆意的挖空國家的金脈?為了走到權力的巔峰,成為一言左右整個國家走向的野心家。我們之中很多同志都不再是當年為了,記住你們的黨員身份,我們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索取,而是隨時準備為偉大的祖國犧牲!連這個覺悟都沒有人,你摘下你胸前的徽章,因為你不配稱之為共產黨員!”
“重新確立斯大林的領導地位同樣不是為了推崇個人崇拜,我是非常反對這樣做的。但是我也覺不允許因為一個黑點而抹消掉一個人的所有功績。所有人都會犯錯,我會,你們會,大家都會。”
“所以我認為斯大林同志的確有過錯,包括帶著歷史局限性的個人大清洗還有一些戰略上的錯誤,但是有錯,我們要承認,要改正,不能藏著掖著,更不能堅持錯誤,堅持錯誤的後果是可怕的。但是有做得對的地方,我們同樣也要表揚,不能因為他的錯誤而抹消掉了全部的功勞,一張白紙也有黑點,一張墨紙同樣也有潔淨的地方。”
“所以我認為斯大林應該三分過錯,七分功勞。確認斯大林同志在歷史上所作出的貢獻同時,也要謹記斯大林同志犯下的過錯。”亞納耶夫的發言幾乎是一錘定音,決定了從今往後斯大林在蘇聯歷史上的政治地位。
接下來亞納耶夫則進入了會議的主題,關於具有蘇聯特色的社會主義民主政治。不是放棄蘇共的執政地位,而是在保證蘇共的領導地位神聖不可侵犯的前提下,進一步的放寬其他黨派的監督權利。
亞納耶夫提出的理論是建立在健全和完善的法律機構監督機制之下的,司法與行政互相監督與製衡,蘇聯培養出一個龐大的官僚體系原因就在於蘇聯體制掌握了絕對的特權,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侵吞國家的財產而不會受到任何的指責,而且幾乎還是合法化的。
如果說重新審視斯大林的歷史地位不過是亞納耶夫的前奏好戲,那麽接下來這個則是一道開胃菜,狠狠的砸在所有人的頭上。他們沒想到這次的會議不是蘇共要完蛋了,而是自己要完蛋了。
試想一下無論做什麽背後都有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自己,不會心虛才是心裡有鬼。這樣一來,他們就要掂量一下所獲取的利潤是否值得自己這麽做了。
亞納耶夫進一步的完善司法體系,將監督權和審判權籠罩在整個政府體系之上,簡而言之,現在的克格勃和內務部不再是凌駕於體制框架之上的超級部門,他們的行為也同樣受到了司法部門的製約,當然僅限於人員的自身問題,如果是某些特別行動的話,亞納耶夫還是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然亞納耶夫也不會讓司法部門一家獨大,他準備從克格勃和內務部抽調人手組建新的監督部門,專門監督司法部門人員的檢查組,而紀律委員會的成員也同樣有權管轄司法部和檢查組的人員,就這樣做到三權分立互相製約的狀態。
人民再也不會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罪名而被抓去審訊,克格勃的行動也要按照基本法律來實行,這對民眾來講,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這是亞納耶夫首次嘗試真正的民主化和法制化改革,他要從根源上杜絕蘇聯的特權階級,用法制武器來保證人民的利益不會被某些別有用心的蛀蟲損害。
在政治路線上,亞納耶夫提出了蘇聯特色社會主義的民主改革表明了他準備用一種法制化的手段來管住民眾的嘴巴,你有胡說八道的權利,但是你需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什麽?你說散布刺殺國家領導人是上帝賦予你的權利?不好意思你已經觸犯了蘇聯法律,請跟我們走一趟再說。
而美國也正是因為擁有著完善的法律機制,才能做到哪怕民眾平時吵吵嚷嚷要反對政府,也沒人真的敢動手。因為一言一行我們都可以在事無巨細的字行距間找到他的出處,然後在百口莫辯的情況之下丟進監獄。
人人心中都住著一個製約自己行為的克格勃,這就是美利堅法律最大的優勢之一。
這份綱領雖然保障了絕大多數民眾的利益,但是卻損害了蘇聯特權階級的利益。而恰好蘇共二十九屆代表大會中百分之七十多的人都有著特權階級的毛病,那就是對利益的斤斤計較。他們享受舒服的人生實在是太久了,以至於利益變動之時,帶給他們的只有憤怒和恐慌。
吃過甜頭的人哪裡還願意將手中的蛋糕送給最需要的人,他們自然不可能讓亞納耶夫通過這份綱領。就在他們打算反對之時,亞納耶夫幽幽的說了一句話,“你們知道將蘇聯所有幹部都更新換代需要多長時間嗎?”
“一天,就需要一天而已。”亞納耶夫警告那些蠢蠢欲動的家夥們,“我甚至可以將投反對票數的人全部丟進監獄中,什麽?你說我這是獨裁統治?沒錯啊,反正綱領沒通過的話,我的確是整個蘇維埃最有權力的一個人,我擁有著一支百萬人數的鋼鐵軍隊,然而你有什麽?權力?要記住,你手中的一切都是人民給你的,他們要拿回去,你沒理由拒絕,更沒有理由反抗。”
挑釁,絕對的挑釁。
亞納耶夫不怕這些所謂的政治派系在背後搗鬼,他掌握了軍隊的控制權就永遠沒有被人架空的悲劇,相反他要捏死這些人倒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從容不迫。
“為了絕大多數人的利益,犧牲小部分的特權階級也是情有可原的。”亞納耶夫白了一眼在場有些臉色蒼白的代表,慢慢說道,“有些人寄生在國家身上吸了太多年的血,是時候要付出代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