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梅佐夫一向看不慣維克多的風格，作為蘇聯武器對外貿易出口部門的負責人，掌握的秘密卻永遠不及自由商人。雖然這家夥是擁有了多重國籍身份，但是亞納耶夫唯獨對他讚賞有加。據說在1992年最困難的時候甚至大膽的建議總書記將遠程導彈出售給薩達姆，當然，發射的指定公文包還是掌握在亞納耶夫的手中。

  處於戰略局勢的考慮，亞納耶夫否決了這種危險的做法，畢竟衰落的蘇聯已經無法鋌而走險，哪怕是以不小心“丟了”一枚遠程導彈為導彈落入中東的借口，也有可能刺激到美國軍隊在中東的瘋狂反撲。現在稍稍喘過口氣的蘇聯就算想援助沙漠屠夫薩達姆，也已經沒有機會了。卡扎菲與他就像躲在地縫中的老鼠，躲避中情局陰冷的眼神。

  在場的狄米奇感覺氣氛有些僵硬，雖然不知道自己親愛的侄子與據說是下一任克裡姆林宮主人的心腹之間有什麽過節，但是接下來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是狄米奇有資格聽到的東西。

  “狄米奇叔叔，麻煩你回避一下。”維克多的目光自始至終的，落在切梅佐夫的身上。

  “接下來我們的談話內容，可能你的權限還不夠。而且，卷入陰謀的人能否全身而退，我就不知道了。”

  “我的侄子，你要小心點。”

  狄米奇識趣的起身離開，房間裡剩下維克多與切梅佐夫兩人。切梅佐夫毫不客氣的挪開凳子坐下，他對維克多說道，“這次讓你回來，依舊需要你處理一些交易，支持亞納耶夫不可能表面上支持的敵人。”

  “有克格勃的高效率行動，還需要我來參與這些政治事件麽？”

  維克多皺了一下眉頭，對切梅佐夫所說的話表示不屑，蘇聯不可能支持的敵人多了去了。包括與韓國合作的薩姆導彈出售，在緬甸老撾出售12.7mm大口徑機槍和23毫米機炮。甚至在莫桑比克內戰期間，向政府軍和反抗部隊兩頭拋售軍火，誰出價高幫誰贏得戰爭，絲毫沒有資本主義解放者的風范。

  “這次不同了，克格勃出面被揭發的話，會將蘇聯置於尷尬的境地，這不是亞納耶夫想看到的。”

  “因為這一次是歐洲。”

  維克多端舉杯子的手僵硬了。

  切梅佐夫傳達著亞納耶夫的命令，“接下來的巴爾乾半島，高加索地區，甚至是萊茵河流經過的國家，都有可能爆發局部衝突和戰爭，你所做的就是將武器出售給亞納耶夫需要支持的勢力。匯報方面蘇維埃向來不會讓盟友失望。”

  亞納耶夫的慷慨是與成果成正比的，政治收益遠大於他的利益投資時，維克多所獲得的回報也就越豐厚。當初薩達姆一口氣定下二十枚新型山毛櫸導彈時，維克多獲得了額外百分之十的提成。也讓切梅佐夫嫉妒不已。

  “切梅佐夫，我想知道這一次歐洲是不是要發生什麽重大的變故？”

  原本打算推門離開的切梅佐夫停下腳步，皺眉頭的動作只是一瞬間就被掩蓋了過去。他回過頭，對維克多說道，“有些事情你是沒有資格知道，但是能在我職權范圍內告訴你的是，接下來歐洲的局勢會變得非常混亂。這也是你的‘軍火’一手造成的噩夢，原本與蘇維埃敵對的勢力會在這場混亂之中衰落，我們會重新的，掌控政權。”

  果然……

  莫斯科中央一直沒有放棄重返東歐的戰略，所以他們需要一個契機。遺憾的是，柏林成為了可悲的犧牲品。

  【我的軍火造成的噩夢？】

  這一句話聽得維克多有些滲人。

  切梅佐夫能說的就只有這麽多，還有一些小細節的實施方案他也沒權利進行過問，只是他唯一能感覺到的，是這個計劃非常龐大，龐大到需要克裡姆林宮參謀團進行長達六年多的緊密部署。

  維克多對政治沒有興趣，他從切梅佐夫的對話裡唯一嗅出來的，就是美鈔上的本傑明頭像的味道。

  “有明確的目標了嗎？政局開始凸顯出不穩定的保加利亞？要是人民重新要求選舉的羅馬尼亞？亦或者是共和黨和民主複興黨武裝對峙的德國？”

  維克多滿心歡喜的提問被落空，他的全部問題都被切梅佐夫用一句話反駁。

  “我不知道。”

  維克多有些生氣的反駁對方，“要知道我的時間可是非常的寶貴，如果連銷售的對象都沒有，我怎麽為蘇維埃推銷這些軍火？”

  “差不多了。”

  切梅佐夫表現的有些無奈，“亞納耶夫總書記也讓我再等等，事情有任何表動他都會通知我們，也就是除非我們得到了具體的取消通知，否則的話將一直處於待命的狀態。”

  聽到這消息，對心急如焚的維克多來講真是噩夢。然而看穿對方心思的切梅佐夫不屑的說道，“你著急什麽，我們這裡還有一大批從阿爾巴尼亞倉庫裡儲存的56式衝鋒槍和7.62mm中國製造子彈還等著拋售出去，如果局勢不亂這批東西就等於砸在我們的手中了。”

  聽到卡拉什尼柯夫的槍族之後，維克多稍稍提起了興趣。

  “有多少？五千？六千？”

  切梅佐夫非常冷靜的為維克多報出一個數字，“一萬三千多把步槍，這還是第一批的。如果進展順利的話，接下來還有第二和第三批，加起來起碼超過了五萬到八萬之間。”

  維克多深吸一口氣，腿肚子都在不爭氣的發抖。

  一萬三千多卡拉什尼柯夫步槍作為前期預售拋到巴爾乾和高加索？這簡直就是爆發全面戰爭的節奏啊。一瞬間維克多就推翻了心裡所有關於亞納耶夫的想法。

  總書記的陰謀可能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可怕。

  但是更可怕的，是維克多仿佛看到了堆積如山的綠色鈔票呈現在自己眼前，然後如同汪洋般淹沒在其中。

  他是一個為了美元可以不顧節操和性命的家夥。

  “請轉告亞納耶夫總書記，我一定會按時的完成組織交代的任務。”

  維克多微微一笑。

  “東歐，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