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章，驚魂一賭，請吃點心。　　　　墨素心知道，今日這陣勢，她只怕難逃一劫，只是不知，皇后的打算是想讓她受辱至何種程度罷了。她無論答與不答，抑或是答什麽，只怕就算是站在皇后身邊的林嬤嬤都能找個什麽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堵死她。

  她有些後悔進來了！

  這些老妖怪般的老嬤嬤一個個看起來都上了年紀，卻居然都身有武功，似深不可測，不知皇后娘娘會不會也是武功高手？太可怕了！更何況這裡還有護衛，更有她看不見的皇權和隱形的高手。

  不過，話說回來，皇后娘娘再怎麽想陰她，今日總不會讓她死在這裡吧？她是堂堂四王妃，皇后敢公然殺了她不成？

  刹那間天雷滾滾地輾過各種思緒，轉瞬之間，她選擇回答道：“是，倘若有錯，那也錯不在她而在我。但是，我卻認為，皇后剛剛所指事件，卻件件都非錯事。”

  皇后這時連陰笑都免了，直接就拉下了臉，當場道：“四王妃中毒過深，都是這個賤民害的。此等賤民不除，留著也是個禍害。為了四王妃，將這個賤民拉出去，杖斃了！”

  “啊！皇后饒命啊！”這下紅九娘驚魂一叫，當真是不敢相信自己轉眼就要丟命。雖然知道象她這樣的賤民若是觸了皇后的霉頭，入宮必是九死一生，但也抱著一絲的僥幸之心，以為被打了還能苟延一條命。

  可此刻皇后說的不是杖打三十，五十，一百，而是說要杖斃了！

  墨素心憤怒了！這樣就要殺人了嗎？這跟殺人犯有何分別？紅九娘有何罪孽，竟然要生生地被杖斃嗎？她突然奮起，甩掉攔著她的兩個老嬤嬤，迅速地攔在了紅九娘的面前道：“皇后且慢！皇后這是要殺人嗎？如此就要杖斃一個活人，你以為人命是什麽？就算你是皇后，也不該如此殘暴！”

  皇后身邊的林嬤嬤高聲道：“四王妃，你說話要注意用詞恰當。皇后在教訓一個忤逆，罪該萬死的賤民，這跟殺人有著天鑲之別。她教唆四王妃做些傷風敗俗，敗壞皇家榮譽之事，本就罪該萬死。皇后處罪她那是為民除害。”

  “狗奴才！你閉上嘴巴！我在問皇后，你身為皇后本該母儀天下，愛戴百姓才對。但是，你卻如此地草菅人命，隨隨便便就下詣殺一個無辜的老百姓，你就不怕天下百姓心寒嗎？”

  墨素心一時激憤，話就脫口而出。但是，當此際，她也知道，事態嚴重了。如果不能想出什麽辦法，又沒有人來相救的話，只怕不單是紅九娘要死在杖下，就連她也絕難全身而退。

  皇后要殺人，自然能找出千百種的借口來，這已經不是她說什麽的問題了。這種人不是你容忍她就能過去，更不是你跪下認罪就能免死。她腦海裡飛快地轉過各種念頭，目光卻始終落在一個人的身上。

  這個人是皇后身邊的紅太監曾小寶。這個曾小寶很年輕，頂多只有二十幾歲？還是三十幾歲？他紅顏如玉，俊美白淨，按理說，他年紀不大才對。但是，他卻有著一頭的白發，這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墨素心的目光之所以一直就在他的身上是因為，那晚在番桃山莊偷聽他和番長壽說話時，曾小寶突然改變了自己說話的聲音。他平時都尖著嗓子說的是太監的聲音，那晚卻奇怪地壓低了聲音，說話沒有一點兒尖，還非常地有男人的磁性，嗓音不錯。

  墨素心閃念之間，那林嬤嬤又高聲地說道：“四王妃以下犯上，公然指責皇后娘娘，犯了忤逆皇后之罪在先，又給皇后娘娘扣上莫須有的汙名……”

  隨著林嬤嬤的話音未落地，兩個老嬤嬤閃電般向墨素心襲來，顯然意圖要左右挾製墨素心。

  墨素心暗暗大吃一驚，本能地，她一向不是束手就擒之人，自然也無法束手待斃。雖然這裡高手如雲，但她卻覺得落在皇后的手上就算皇后不敢當真殺了她，她只怕也不知要受些什麽暗傷酷刑。

  聽說，皇后要陰人，讓你受傷時，別人還一點也瞧不出來。

  所以，匆促之間，她沒法多想就忽地出手，左右拍開倆個老嬤嬤，一手捉了紅九娘就拉著她道：“我們跑！不能讓她們平白地就活活地打死了你！她皇后是人，你就不是一條命嗎？又沒犯法，乾嗎要被打死？”

  這皇權太可怕！墨素心實在還難以適應。

  紅九娘原本如驚弓之鳥，但見墨素心如此為她，她神色稍定，居然忽地就有了必死之心後，反倒不再害怕，說道：“四王妃，謝謝你！我紅九娘本是孤魂野鬼，爛命一條。沒想死前能得四王妃如此相護，紅九娘死而無憾了！”

  “她想護你你就不用死嗎？在皇后娘娘面前，罪該萬死之人，誰也別想能護得了。”林嬤嬤的聲音既高且冷殘，連一丁點人氣都沒有。

  墨素心並沒聽紅九娘和林嬤嬤的話，這時腦光一閃，突然猝不及防地驚天叫道：“曾小寶，我知道你一個秘密了！你原來是……”

  墨素心於頃刻之間下了一個大膽的賭注！橫豎此刻她已經是魚肉，即便她乖巧可愛，極為聽話，皇后也未必不拿她來開刀。既如此，她不如就放手一搏，鬧大了之後就算沒有生機，也得以拖延時間。

  她似乎下對了這著險棋！果如她所料，她此話一出，滿室的人都是怔愣了一下。猶其是皇后和皇后身後的曾公公，更是猝不及防地臉色一變，眼神都變得危險了起來。

  就在這時，曾小寶“咻”地從站在皇后的身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墨素心抓去！

  好！來得好！墨素心這麽高呼一聲的目的，就是要引曾小寶出手。他要是不出手，她也就沒他符了。但是，他出手了！如她所料。曾小寶自持武功高，他確實也武功深不可測，所以一出手就是右手兩指成鉗狀，目標竟然是墨素心的脖子。

  這裡除了墨素心和紅九娘，全部都是皇后的人。紅九娘在曾小寶曾公公的眼裡，此刻已經是個死人。而墨素心嘛，原本就知道他是個武功高手，本來就是公開的敵人。

  不但墨素心知道曾公公是一個武功高手，就連皇后和皇后身邊所有的人，包括這裡的嬤嬤們，侍衛們，小宮女們，這裡所有皇后身邊的心腹都知道。所以曾公公出手，旁人就不再出手，都認為曾公公出手要擒拿四王妃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旁邊無需多事。

  但是，就在這時，不過就是眨眼之間，人人都以為曾公公會捏住墨素心的脖子時，情況卻來了一個驚天的大逆轉！一把閃閃發光的刀子劃過一陣白光之後，猝然地架在了曾公公的脖子上！曾公公的脖子上登時有血絲滲出。

  “不要過來！皇后，如果不想讓曾小寶先死，請不要輕舉妄動！你若敢讓紅九娘死，我就敢讓曾公公死。”墨素心賭了！她就賭曾公公是皇后的心頭肉，皇后舍不得讓他死！

  皇后擰笑：“四王妃，你以為拿一個小太監的命能威脅得了本宮？服伺本宮的太監多得是，本宮隨時就能調配。你一刀殺了他，本宮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但是，你在本宮的面前持刀殺人，這已經是罪犯滔天的死罪！此刻就算四爺來了，甚至是皇上來了，你也難逃死罪！”

  難道她押錯了寶？！墨素心暗暗驚心之時，手上刀子卻沒松開，利刃又進一步的同時，突然將一粒藥丸“啪”地一聲，拍進了曾小寶的嘴裡。

  曾小寶“呃！”地一聲，翻了一個白眼，不敢相信四王妃的武功一日千裡，竟然精進如斯！他剛才以為一出手就能捏住四王妃，只是想知道，四王妃知道他的什麽秘密？此刻想來，竟是他中了四王妃的誘敵之計。

  四王妃是想誘他前來，目的就是要抓他。但以他的武功居然一招之內被刀子架於脖子上，這也太過匪夷所思。但事實上卻是，四王妃不但將刀子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還將一粒不知名的藥丸拍進了他的口中，讓他吞了下去。

  “你給本公公吃了什麽藥？”他大驚失色，卻在皇后娘娘的面前丟了臉面。四王妃究竟知道他的什麽秘密？他原是想抓四王妃逼問，卻被抓了個回頭。

  墨素心放開了曾小寶道：“曾公公放心，本宮不想要你的命。但是，曾公公要是三天之內得不到解藥的話，你的秘密就會……大家都是明白人。人不犯我，我本來也不想犯人。但是，皇后為何要咄咄逼人，非將人逼成這般田地？你是皇后，已經坐大后宮。太子將來登基，你就是皇太后。我不過就是四王妃，而她不過是皇后口中的賤民一個，皇后犯得著處處為難本宮和本宮的人嗎？”

  皇后稍一遲疑，墨素心立即就知道，她其實押對寶了！

  所以，她接著高聲道：“我來之前，已經讓三公主通知我大哥。還有，左思聰也已經通知了四爺。皇后還要繼續為難我嗎？還是，大家坐下來慢慢喝茶人，好好地談一談風花雪月？皇后要是敢杖斃了紅九娘，除非也當場將我處死。否則，待會我必讓皇上知道一個天大的秘密！”

  皇后的臉色青了又紅，紅了又青，當真無法相信，四王妃無法無天到如斯地步！她也是武功高手，這滿室之中，可說高手如雲，墨素心卻在一招之內製服了曾公公，並能讓他服下一粒藥丸！

  這不僅僅是因為她有著詭異莫測的身手，更可怕的是墨素心能在她皇后的面前出手，出刀，而面不改色，冷靜自如，智勇雙全，拿捏住她的死穴。這也是墨素心一招得手的原因，這裡所有的人都沒料到！沒想到！四王妃敢出手！還敢出刀！喂藥！這一切，一氣呵成，四王妃竟然連眉頭都沒皺一皺。

  但是，她怎麽可能知道曾公公的秘密？！這不可能！不可能！但她若是不知，又豈有說得出來？

  “曾公公有何秘密？四王妃可真會信口胡謅。就算曾公公有什麽天大的秘密，他要是死了，四王妃還拿什麽底牌來說事？你今日犯上，在本宮面前持刀行凶，死罪難逃。”皇后雖然聲音冷厲，卻氣勢稍矮，沒有了剛才的四平八穩。

  皇后今日自然也不是要殺四王妃，只是“請”她來給點教訓，讓她知道自己這個皇后是別人惹不得的存在。皇后也不敢當真就殺了四王妃，猶其她是讓人到紅歌台將她“請”來的。

  但是，皇后絕對敢將紅九娘杖斃了。隨便什麽原因，要處死一個民女，皇后都能將她說成必死，說成罪大惡極。無中生有一向就是后宮最拿手的好戲。

  但此刻卻似乎走調了！不但走調了，皇后還有些難為了！這個四王妃大大地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從她走進來之後至今，她的氣勢都沒比她這個皇后弱，甚至，好象比她強。

  從未有過的挑戰讓皇后眼神陰晴不定。此刻要殺墨素心自然易如反掌，但卻沒法善了後續之事。不殺她，她的氣焰高也就算了，她居然還知道小寶的秘密？小寶確是她的心尖肉。她知道的有多少？

  墨素心知道，她其實已經贏了！倘若皇后娘娘無所顧忌，此刻就不只是動嘴巴，而是，讓人拿下她了。但是，皇后娘娘卻仍然隻說話，沒讓人拿她，那就是她贏了！曾公公在皇后的心目中果然有些份量。

  這個皇后娘娘如此狠辣，這個曾公公也算本事了。倘若皇后此刻就棄了曾公公這一個卒子，她就真的沒有任何勝算了。但她知道，就算她賭輸，結果還是一樣，皇后還不至於殺她。拿一個紅九娘的命換曾公公的命，還是皇后虧了。所以，她賭皇后不會換。

  皇后沒說話，林嬤嬤高聲道：“你們愣著做什麽？拿下四王妃！”

  滿屋子愣著的人這時侯才醒過來，立即都一齊上前要拿下四王妃。

  而，墨素心這時侯也明白，剛才她之所以得手，那也只是這些人一時之間太大意，沒有防犯罷了。此刻她再想走出這間偏殿，只怕已經不可能了。所以，她自己跪了下去。

  “皇后娘娘既然認為兒臣犯了不可饒恕的罪，就算兒臣自認無罪，皇后是后宮之首，兒臣也任由娘娘處置就是！兒臣絕不反抗。但是，兒臣可否請娘娘高抬貴手放過紅九娘？她不過就是一條無辜的小命，娘娘無需拿她來開刀祭祀。”

  林嬤嬤不知打了一個什麽手勢，兩個站在墨素心旁邊的老嬤嬤又要上前時，墨素心知道她們必定想對她動刑了，所以，心下一驚，又說道：“別過來！你們要是敢對我動手，只要碰我一下，我必不會善罷甘休。”

  “拿下她！”皇后終於臉色一寒，還是命人拿下墨素心。

  墨素心見兩個老嬤嬤還是來拿她，也不知皇后是不是當真不顧曾小寶了？所以又迅速地起來，不想束手就擒，當即就和皇后的人打了起來。

  墨素心的武功原本就是在這種芳寸彈丸之地最為拿手，最能讓她展示現代的十八般武藝，更何況她還練了墨素卿給她的《飛燕寶典》。所以，一時之間，這些人合圍她，她卻遊刃有余，打得甚為飄亮。

  這些人非但一時抓不住她，還被她拳打腳踢了一番，房間內的物品登時就被打爛了，一時大亂，林嬤嬤叫道：“抓住她！不能讓她逃出去！”

  墨素心見自己雖然沒被抓住，但也逃不出去，心念一轉，忽地想到擒賊先擒王，一個招式將所有的人甩開，竟然猝地向皇后的面門抓去！她想，一不做二不休，今日橫豎是犯下了忤逆的大罪，這已經不是她做什麽的問題了，問題是她還能活著走出去嗎？

  誰知道，她向皇后抓去時，驀地，但見皇后美眸細細一眯，一股很強的氣勢向她攻來！當胸逼到，她猝不及防，非但未能向前抓皇后，還失手向後退步時，反被人擒下了！

  原來這裡所有的人中，皇后才是武功最高的那個，真人不露相啊！墨素心這時才知道自己有多麽魯莽！她今天只怕真的要被老妖怪們玩死在這裡了。

  皇后打了一個手勢，一個老嬤嬤捏住墨素心的下巴，將一粒藥丸喂入墨素心的口中，輪到墨素心大驚問道：“你們給我吃了什麽藥？”

  皇后娘娘又打了一個手勢，讓人放開了墨素心道：“本宮怎麽會給四王妃吃什麽藥？那是點心，本宮請四王妃細細地品嘗一下，這點心是什麽味道？”

  墨素心大驚失色！皇后給她吃了什麽藥？她已經吞下去了，想吐都吐不出來。

  皇后這時又恢復了她的儀態道：“四王妃不用慌。四王妃給曾公公吃的是藥，可本宮給四王妃吃的卻是點心。這點心絕對不會讓四王妃有任何不適。只要，四王妃以後乖巧可愛些，每逢初一十五來向本宮問個好，請個安，本宮定會給四王妃吃這種點心的。吃過這種點心的人，以後最好是要按時來吃，絕不可間斷了。”

  墨素心甩掉兩個老嬤嬤，走到一張椅子上坐下，仍然挺直了背道：“好！不就是初一十五來向皇后報到嗎？皇后既然不嫌煩，本宮也不怕初一和十五。”

  “這就好！這樣，我們就可以和和氣氣地坐下來談談了。本宮想問問，四王妃知道些什麽秘密？曾公公不就是曾公公嗎？他何曾有什麽秘密？本宮倒真想知道四王妃想說什麽事？”皇后想，這種逼人吃藥的技倆也敢在她皇后的面前上演，死丫頭還是嫩了點吧？

  墨素心道：“我知道的，皇后不是心知肚明嗎？何必要我說出來？”不說，讓你悶死！

  “不說？把解藥拿出來吧！還是要讓她們搜？”皇后問道。

  墨素心道：“解藥我怎麽可能隨時帶在身上？皇后要是沒事，我可以帶九娘回去了嗎？”

  曾小寶眯眼問道：“你剛才給我吃的是什麽藥？”

  墨素心勾唇冷笑道：“我給曾公公吃的也只是點心而已。味道那麽好，難道曾公公剛才吃過藥嗎？皇后這裡人這麽多，我要是給你藥吃，難道你就會吃嗎？你又不是笨蛋，說了別人能相信？”

  曾小寶大怒道：“信不信我廢了你！”

  “你敢？！”墨素心寒眸倒逼回去。她也曾用酷刑逼過許多犯人，再殘忍她也見過，並不曾害怕皇后的酷刑，才不相信這個曾公公敢廢了她。

  曾小寶轉面向著皇后，大有問皇后是不是能廢了墨素心的意思。

  皇后正有些舉旗不定時，門外有人高聲叫道：“余婕妤給皇后娘娘送來兩盤出海珊瑚（西番蓮花），說是今朝剛剛開花了，知道皇后愛花，特送來獻給皇后，請皇后共賞。”

  皇后一聽，立即皺了眉頭，這個余婕妤好大的膽子！敢在這種時侯給她送花？這是來炫耀皇上將兩盤西域進貢來的西番蓮花賜了給她嗎？才得寵就敢來她這裡行走？

  “跟她說放下即可，本宮沒空見她，打發了去。”

  “是。”

  一個宮女領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