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有人要害本王? 剛走了兩步的段玉苒就被溫氏的這句話給震得又停下了!
“賣……賣了?”段玉苒瞪大眼睛看著面色坦然、平靜的溫氏,“通房生了孩子,不是可以抬作妾嗎?為何……”
為什麽還給發賣了啊?這實在是太殘忍了些吧!
雖說通房丫頭並不一定都能成為姨娘,大部分在年紀大了、男主子厭倦了、主母不容等情況發生時,會被配給下人、或是發賣出去!可生了孩子的通房丫頭則被抬作姨娘者居多!除非主家是一開始就打算去母留子,但通常這種情況是主母不能生養,為了孩子和自己親才會將孩子的生母打發出去!還有就是犯了大錯的情況下,被趕出府或發賣!
段玉芹還年輕,又剛嫁過去不久,談不上不能生養!所以去母留子這條不可能成立,況且生的還是個女兒!溫氏說了是忠勇伯府施壓,朱家才賣了那個通房丫頭,也就是說那個丫頭應該不是犯了什麽大錯才遭此噩運!
如果單純是為了穩固段玉芹在朱家的地位、而對一個通房丫頭出手,大太太真是殺雞用了牛刀!
溫氏見段玉苒驚訝和一臉的不解,便微笑地道:“容我說句不中聽的話,還請四妹妹勿怪。之前四妹妹在任家遇到的惡心事可還記得?”
段玉苒又是一愣,不明白溫氏為什麽提到任家。
溫氏繼續道:“男人多喜新厭舊是沒錯,但有些男人卻也戀舊。那個通房丫頭在五妹妹嫁過去前就服侍著朱妹夫,二人感情肯定不會太淺。若朱妹夫是個明白事理的,娶了五妹妹後就該疏遠和冷淡了那個通房丫頭,也算是保護了那通房丫頭!可看英姐兒出生的月份,明顯是五妹妹嫁過去不久,那個通房丫頭就懷上了的!先於主母有孕、讓庶子女出生在嫡子女之前,這是大忌啊!可那個通房丫頭不但有底氣懷了孩子,竟然還足月的生下來,這又說明什麽?”
段玉苒感覺像是被雷霹中似的僵硬了!
回想任飛騰和蔡姨娘之間的情份、蔡姨娘的有孕、任家二老的態度……與段玉芹婚後所遇到的事大同小異!
“二嫂子的意思是說,那個通房丫頭是仗著與五妹夫之間的情分,大膽的有了身孕,又在五妹夫與其父母的默許和保護下將孩子生了下來?如果抬了這個通房丫頭做妾,將來五妹妹和五妹夫的日子恐怕就會被這個有野心的通房丫頭搞得雞犬不寧?”段玉苒回過味來地道。
果然,這世間沒有真正單純和無辜的人!
溫氏見段玉苒參透了其中的彎彎道道,便也不再多解釋,只是點頭笑了笑。
“想不到朱家的長輩也是這樣不懂規矩的人!”段玉苒嘲弄地道,“還是這樣的人其實挺多?”
朱家長輩這麽做,不但害了那個腦子不靈光的通房丫頭,也害了剛出生不久的孩子!這樣一個打臉的孩子放在身邊養著,段玉芹看著能不膈應嗎?英姐兒這孩子未來的命運指不定如何坎坷與淒慘!
溫氏歎口氣道:“朱家雖不是大富大貴,過得卻也是富庶,與京中幾家高門也有姻親往來。當初給五妹妹訂下這門親事,父親與母親也是覺得身份地位相當才答應的。誰知道竟是這樣拎不清的一家人!也許是怕五妹妹以伯府千金的身份對公婆起了怠慢之心,所以才會抬舉個通房丫頭壓製。但也不想想,這就跟打了伯府的臉面一樣,父親和母親豈能由著他們這樣做?”
段玉苒暗暗驚歎這內宅之術不簡單,但面上卻一副讚同的樣子頻頻點頭。
兩個人又繼續往前走,這不長的路竟因聊天花了是平時兩倍的時間才走到二太太所居的院落門口。
溫氏身邊的丫頭跟門上的婆子說了一聲,說是碩王妃和二.奶奶來探望二太太了。二房的守門婆子聽了不敢怠慢,趕緊親自去稟報。
段玉苒和溫氏出於對二太太這位長輩的尊重,並沒有貿然自行就進院子,而是站在院門口候著。
“那八妹妹的兒子選哥兒……”段玉苒心想,不會也是庶出的吧?
溫氏聽段玉苒問起段玉芳,不禁笑道:“選哥兒可是八妹妹的心尖尖兒,親生的骨肉。之所以孩子這麽小,非要大過年的趕回來,無非就是想向所有人炫耀一下她現在過得有多好罷了。你看看她的穿戴便知道她的心思了。”
段玉苒回想到段玉芳恨不得把所有值錢的首飾和衣料都穿戴在身上的樣子,也搖頭輕笑。
不一會兒,二房看門的婆子就跑了回來,請碩王妃和二.奶奶溫氏入內。
二太太在暖閣接待的段玉苒和溫氏,見到段玉苒進門時想福身行禮,卻被阻止了。
落座後,二太太咳了兩聲,扯出一抹淒然慘淡的微笑道:“這大過節的喜慶日子,倒勞得王妃特意來探望病中的我,真是罪過。”
段玉苒見二太太瘦得不成樣子,衣裳穿在身上都有些晃蕩!眼窩深陷、捏著帕子的手指枯瘦發黃……之前那位優雅、白希的二太太已尋不到蹤影。
這……這二太太遭受的打擊是有多大啊!
每個人心中看重的東西不同,雖然段玉苒無法明白兒子中舉對二太太有多重要,但她還是抱著惋惜與擔憂的心情勸二太太多保重身體。
過去同住伯府時也許有些小隔閡,但事過境遷,再計較也無益!
二太太向段玉苒和溫氏表達了謝意,在溫氏請其晚上去正廳一同用晚膳時,二太太婉言謝絕了。
天色已不早,忠勇伯府的晚宴就要開始,段玉苒和溫氏起身告辭。
二太太起身相送時猶豫的叫了一聲,“四姐兒?”
方才二太太一直表現得很恭謙,稱段玉苒為王妃,現在她突然改了口,段玉苒和溫氏都有些詫異地站下來看著她。
“四姐兒,我記得你提起過與壽蘭縣主交好時曾見過吏部黃郎中府上的黃小姐?”二太太輕咳地問道。
段玉苒想了想,似乎是有這麽一位小姐,但時間太久、平日又無接觸,所以都不記得對方長什麽模樣了!但她記得那位黃小姐好像與三奶奶黃氏是同宗堂姐妹。
“二伯母怎麽突然提起那位黃小姐?”段玉苒微笑地問。
二太太用帕子掩口咳了兩聲,然後緩緩抬起眼簾望著段玉苒道:“原本由三侄媳婦從中說和,想待你大哥中了舉之後向黃郎中提親……咳咳!但大郎才學不夠未能中舉,就走了蒙蔭的路入仕。不管怎麽說,大郎現在也小有前程,將來……咳咳!三侄媳婦經過了一些事後有些精神不濟,黃小姐那邊的事便也擱置沒再提過了。我是想著,如果四姐兒願意幫忙,能否……咳咳咳,能否替你大哥試著去黃郎中府上提個親?”
聽了二太太的話,段玉苒臉上的笑容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沒有馬上答應、也沒有馬上拒絕的望著一臉病容的二太太。
溫氏則微微皺起眉頭,但段玉苒不出聲,她也不好多說什麽。
二太太與段玉苒對望了半刻,然後猛烈的咳嗽起來,甚至咳得站不穩,需要丫鬟上前扶著才行!
段玉苒垂下眼簾,嘴角依舊彎彎地道:“怕是要令二伯母失望了,我與黃小姐並不相熟,也與黃太太素無往來。貿然上門提親怕是不妥,不如等三嫂子精神頭好些了,再由她從中牽線搭橋吧。雖然大哥的親事上,我幫不了什麽忙,但大哥的仕途我卻可以請王爺多幫襯著些,二伯母就放心吧。”
二太太的咳嗽停了,向段玉苒道了謝。
段玉苒和溫氏福了福身出了暖閣。
離開二太太所居的院落,聽到身後的門被關上、落鎖的聲音後,溫氏才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大家族裡的人就是這樣良莠不齊!各有各的小心思、小算盤!有的家族興盛幾代不衰、有的家族一代不如一代!究其根本,還是心齊與不齊的問題!
“二房只有大伯一個子嗣,二伯母為他操心也是可以理解的。”溫氏柔聲地道,“況且,大伯年紀也已不小,下面弟弟都已經娶妻生子,二伯母難免焦急。”
“二嫂子,我明白的。”段玉苒笑了笑道,“只是有些事我能幫,有些事我幫不了。今天我是碩王妃,二伯母才想借著我這個王妃的威名去給大哥提親,黃家就是不願意也得想想我家王爺的厲害!這又與惡霸強搶民女有什麽區別呢?黃小姐如果嫁得委屈、又不心甘,她與大哥以後過日子恐怕也不會幸福,所以我還是別亂點鴛鴦譜了。”
溫氏聽後點點頭,覺得段玉苒說得有道理。
“雖然在大哥的親事上,我幫不了什麽忙,但如果大哥真是個知道上進的,我倒是真的可以請王爺幫忙多提攜著他。畢竟族兄出息,我這個王妃臉上也有光。”段玉苒轉頭看著溫氏笑道。
溫氏與段玉苒對視著,輕笑地道:“我覺得四妹妹似乎與以前相比,好像成熟穩重了許多。”
段玉苒挑挑眉,“哦?難道以前的我很不穩重嗎?我還以為我家王爺之所以會娶我,便是相中了我那份穩重呢。”
“真也是不知羞!”溫氏掩口笑得花枝微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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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吃得很是熱鬧,男女隔著屏風而坐,男人那邊推杯換盞、女人這邊說說笑笑。
聽得屏風另一端,幾位堂兄弟不停勸酒,顧衡客氣幾句也不拒絕,段玉苒真怕顧衡喝醉了,晚上折騰人!
女眷這邊最活躍的要屬段玉芳!一會兒故意借夾菜之勢滑下衣袖露出赤金的大鐲子,一會兒又說熱的用手中帕子扇風晃著手指上的幾枚大戒指……十足暴發戶炫富的嘴臉!出嫁前那位走恬靜、白花兒路線的八小姐真同風格大變!
四太太和兩名嫡女理都不理段玉芳的作勁兒,甚至擺出“我們不認識她”的表情扭頭看一旁。
段玉苒隻當作是看笑話,時不時還應和段玉芳兩句,但再多的話也是不說。
段玉芹一直沉著臉,吃了幾口後便說肚子不適要離席,被大太太狠瞪了一眼後才安靜的像尊石雕似的坐著。
吃飯前,段玉苒見過了兩位妹夫。
五妹夫姓朱,是書香門第出身,京中某世家旁支。朱生長得斯斯文文、面皮白淨、模樣還算俊俏。但段玉苒從他的言行舉止看出幾分與任飛騰一樣的酸腐、清高之相!但越是在人前擺出這種模樣的人,背地裡做事越惡心人!所以,她對朱生的態度也是極為冷淡敷衍。
八妹夫姓曹,是商戶出身!原本四太太是想將段玉芳嫁得更遠更慘點,但四老爺出手乾預,才換了這麽一個年近三十、死了一任老婆、膝下無子女的富商!在這些世家和高門眼中,商戶是低賤、不入流的人家,連個窮書生都不如!但段玉芳因禍得福,偏過上了好日子!八妹夫生得矮矮胖胖、一副愛笑的模樣,言行中不自覺的流露出對碩王夫婦的巴結與恭維,朱妹夫在旁看得直撇嘴!
相比起不乾人事的朱妹夫,段玉苒倒挺喜歡這位年紀比顧衡還大、愛笑的曹妹夫!
晚宴結束,稍做休息後,碩王夫婦就告辭離開,忠勇伯府的人都出來相送。
段玉苒上車前掃過那些相送的人,都是與自己有著或遠或近血緣、或親緣的人,可自己與他們的心卻隔著遙遠的距離。自己及家人幾度被這座府邸的掌權人搓弄、拋棄、利用!也曾幻想有朝一日自己得勢後要如何站在高處鄙睨他們!但現實卻令她明白,立於此世,自己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與這些親戚互利互惠!
揮別忠勇伯府的親人們,段玉苒與顧衡乘著馬車回碩王府。
在馬車上,段玉苒問顧衡對兩位妹夫有何看法,顧衡隻評價說曹妹夫是個有趣的人,至於朱生……不予置評。
段玉苒偷笑了兩聲,然後依偎到顧衡的懷裡,斜飛著眼睛看著他。
“王爺還記得除夕夜在宮中的守歲宴上,那個給你殷勤倒酒的紅衣姑娘嗎?”段玉苒的手掌貼在顧衡的胸口上,手指調皮的撓啊撓。
今天到范府和忠勇伯府拜年,段玉苒將雲珠與碧珠都帶上了,因顧衡也要乘馬車,所以兩個丫鬟單獨乘一輛小馬車。這使得碩王夫婦在同一輛馬車裡多了很多互動。
顧衡抓住段玉苒調皮的手指,狹長的眸子裡帶著笑地問:“哪個紅衣姑娘?長得漂亮不漂亮?本王為何沒注意到?”
明知道顧衡是在逗自己,但段玉苒還是不高興地皺皺鼻子輕哼一聲,然後推著他的身子想坐起來。
顧衡手上用力,哪肯讓主動投懷送抱的溫香軟玉離開。
“是你先鬧的,倒不許我也開開玩笑了?這脾氣真像愛翻臉的子貓。”顧衡低笑地俯下頭,把抓著的段玉苒的手指送到口邊輕咬一下。
“疼呢!”段玉苒嬌呼,怕他真的下狠口。
顧衡笑著再俯身,在段玉苒的唇上輕咬一口,“疼嗎?”
段玉苒紅著臉又瞪了一眼顧衡,然後窩進他的懷裡。
“我跟你說正經的呢。”段玉苒哼聲道,“那個於丹月是太子妃的堂妹,主動對王爺你獻殷勤,肯定沒安好心!”
“本王哪有不正經?”顧衡的大手從某人的纖腰處向上滑,在某個隆起處停下,“王妃說有人對本王沒安好心?莫非那個於什麽的堂妹想害本王?”
段玉苒低喘了一聲,用力拉下那隻賊手,但那隻手又不屈服的滑了上來……
“是啊,是要害你!”段玉苒咬牙地道,“是想害你溺死在溫柔鄉裡呢!”
顧衡哈哈大笑,一個用力將段玉苒抱到膝上,扣著她的頭狠狠的吻住!
待兩人氣喘咻咻的分開,顧衡與段玉苒的額頭抵在一起不住喘息。
“本王……本王要是會溺死在溫柔鄉裡,也是溺死在王妃的手上啊。”顧衡抬頭再次輕吻段玉苒的嘴角,然後開始幫她整理衣裳。
段玉苒迷迷糊糊的任由顧衡幫自己整理衣裳,聽到他說的那句話後,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來。
本來,她是想問他,以後會不會納側妃、庶妃,還有納侍妾、通房。但現在她不想問了……
怕聽到自己不願聽的答案,怕破壞了現在的旖旎。何時,她段玉苒也變成了膽小鬼?
回到王府、進了二門後,顧衡又要故伎重施的抱段玉苒進門,惱得她用力拍開他的手、狠狠瞪了一眼,逗得顧衡哈哈大笑!
晚間沐浴更衣尚了床,夫妻二人自然又熱烈的恩愛了一番,段玉苒還主動拿起軟枕墊在腰下……顧衡簡直是受寵若驚、更加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