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楚豫的曾經 綺紅一手貼到她胸口,緩緩下移,停在了她小腹上,“王爺這裡,有一道小傷疤,是他去打仗時弄傷的。”
江明月的臉色陡然發白。
綺紅看得一陣笑,又將手移到了她大腿上,“王爺這裡,有兩顆痣,小痣,不仔細,還真看不出來。”
江明月的臉色更白,不錯……的確是不仔細根本就看不出來……她甚至是在他受傷替他擦身時才發現的。
見她神色失常,綺紅十分得意,湊到她耳邊道:“我曾隨王爺去遊湖,在那有幾間房子大的畫舫上,王爺三天三夜沒讓我下床;我曾進過京城的吳王府,在王爺房裡過過夜,當時的王妃見了我都不敢讓我下跪,那可是據說很得王爺喜愛的王妃呢!”
她說完,看見江明月如紙般慘白的臉,含著輕笑離開船艙。
陽光依然明媚,清風依然溫柔拂面,江明月看著水面的波光,隻覺渾身冰冷,有一種再逢噩夢的感覺。
綺紅走後沒多久,楚豫就來了,帶了足足十隻糖葫蘆。
他坐到她身旁,拿出一隻糖葫蘆來,“美人兒,想吃麽,爺現在多的是糖葫蘆,就看你怎麽表現了。”
江明月愣愣呆看著江面,似乎沒聽到一樣。
楚豫往她看的方向看了眼,並沒發現什麽,回過頭來問她:“怎麽了?”說著去拉她的手。
她卻趕緊將手抽開,身子往後挪,“我,我不想坐船了,我想回去。”
“為什麽?不是才出來嗎?”他問。
她將身子緊緊縮著,兩隻手絞在一起,重複道:“我要回去。”說著,突然從坐墊上起身,出船艙上岸去。
楚豫沉默半晌,離開船艙走到船頭艄公身旁,“告訴我,我離開後發生了什麽?”
年逾六十的艄公回道:“也沒什麽,就有個姑娘,看上去就是那些地方出來的,過來和公子身邊的丫頭說了幾句話,說的什麽沒聽清。”
“粉色衣服?”楚豫幾乎是咬著牙問。
艄公立刻點頭,“對對,粉色衣服,長得倒是好看。”
……
江明月快步在江邊走著,她沒想到要朝哪邊走,只是沿著遠離船隻的方向。
楚豫很快就追上來,一把拉住她,“那女人對你說了什麽?”
江明月要將手抽回,卻怎麽也抽不回,隻好繼續往前走。
“你不要聽信她胡說,月兒,她那樣的人最善於爭風吃醋造謠生事。”他一邊說著,一邊停住了腳步,讓江明月再也無法向前。
她終於停了下來,“你怎麽知道她是在爭風吃醋、對我造了你的謠?看來你對她很了解,而且她也確實為你爭風吃醋過。”
楚豫一時無話,好久才道:“你告訴我,她說了什麽,至少給我解釋的機會。”
江明月咬咬唇,深吸一口氣,“她說京城所有的青樓花魁都……都和你有肌膚之親,還說你帶她遊湖,你們……”想到綺紅的話,她隻覺得要窒息,渾身冒出了尖針一樣,狠狠從他手中抽出胳膊,再也不肯和他有一丁點的觸碰。
楚豫回道:“但這是沒有的事,我和她,和她說的那些人沒有半點關系,我讓人帶她到這裡與我對質!”
“對質?”一時間她竟有些想笑,“楚豫,在你眼裡我就這麽無知?你是王爺,誰能與你對質?”說完,扔下無奈的楚豫,轉身便往前方跑去。
楚豫是可以追到她的,他可以輕而易舉拉住她,輕而易舉不讓她離開半步,可那又有什麽用?他一路追著她,只是跟在她身旁。
王府馬車停車的地方到了,看見兩人過來,車夫連忙從車板上起身,卻見江明月並不上馬車,而是跑向另一邊——那一邊停了不下上十輛馬車,是白江旁邊雇車的地方,付錢他們便載客。
江明月上了最前面一輛車,車夫在外面問:“姑娘去哪裡?”
“去吳……”她差點就說“吳王府”,可是話才出口,她卻停住了。
王府……她不想去。
江家……她不知道誰說的真話,誰說的假話,她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爹娘。
然後,她竟然沒有地方可以去。
楚豫在車下,看著車夫沉聲道:“吳王府。”
車夫聽著“吳王府”這樣尊貴的地方,再看著楚豫不敢逼視的模樣,點點頭,策了馬便往吳王府而去。
楚豫沒有強硬地闖進那輛馬車,而是回到王府馬車裡,跟在江明月後面一路回王府。
江明月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哭,她只是茫然。
時至今日,每一次的意外,她都會無措,都會懷疑一切。曾有人對她說,一切都是楚豫編造的謊言。
所以,楚豫的真實面目其實是個紈絝,是個青樓無人不識的花花公子,他曾對自己說過的話,也對別的許多人說話,他對自己做過的事,其實也對別的許多人做過?
那……她在他眼裡算什麽?當她置身在他懷中時,他其實在想,面前這女人的身體不過如此,比起某某與某某來,實在差得太遠?
她終於哭了出來,隻想找個地方躲起來,誰也不理。
然而疾馳的馬車卻停了下來,車夫在外面道:“姑娘,吳王府到了。”
吳王府……
她不想來這個地方,她不想見到這裡。
她一直縮在馬車裡一動不動,外面的車夫疑惑起來,“姑娘?姑娘?到了。”
裡面仍然沒有反應,倒是另一輛車上的楚豫走了下來,車夫連忙求救地看向楚豫。
楚到站到了馬車下,看著車簾的方向,一動不動。
後面又趕來一名小廝,那小廝將一粒碎銀扔到車夫手裡,小聲道:“等著。”
拿了錢,車夫再不說任何一個字,就那樣安安穩穩等在馬車上。
風仍然吹著,不時翻動車簾,能露出車內的情形,自然也能讓江明月的身影暴露在別人的視線下。
她抹一把眼睛,突然下車去,頭也不回地往王府跑。
楚豫想截住她,卻又在猶豫中讓她跑了進去,到後院,便離開了他的視線。
江明月跑進房間,一頭就撞到了含蘭。
含蘭立刻問她,“王妃你怎麽了?不是和王爺一起出去了嗎?王爺呢?”
阿宛沒作聲,卻也疑惑地看著她。
她什麽也說不出,只是推開她們,徑自跑到裡間,縮在了床頭。
含蘭和阿宛追過來,沒等她們走近,江明月就立刻喊:“別過來,你們不許過來!”
含蘭和阿宛停住了,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時,外面卻傳來另一人的腳步聲。那腳步聲沉穩,她們也極為熟悉,所以立刻就明白是誰,連忙走過去。
“王爺。”
楚豫什麽也沒說,一步步走到床邊,站在一旁看著床頭的江明月。
她伏在床頭,沒有哭泣的聲音,只是那樣伏著,將頭埋在被子中,不見任何人,仿佛身在只有自己的世界。
很久之後,他伸手替她蓋上半截被子,在床邊坐下來,緩緩開口道:“對不起,月兒,我剛才騙了你。”
床上的人沒有回應。
他繼續說,“幾年前,我荒唐過一段時間。和所有的紈絝之徒一樣,出入青樓妓館,花天酒地,直到後來年齡漸長,才醒悟。我也的確是有意沒在你面前提起,怕你不能接受,怕你厭惡我。
但那段時光早已過去了,之後的幾年,我從不曾去過那些地方,更別說來江都、碰見你之後。
月兒,自從來江都之後,我從沒有做過什麽荒唐的事,我白日出去也從來都是做正事,也有人會有意召人陪酒獻舞,但我從未有過任何愈矩之事。
我不知道那個女人對你還說了什麽,但我希望你不要和她一般見識。月兒,你是王妃,你是我的妻子,她又怎配和你爭風吃醋?”
床上的她仍然沒有動靜,他緩緩伸手去撫上她的肩,“月兒——”
“你別碰我!”她一把掀開他,“你不要碰我,不要和我說話,我不想聽,不想說話,你讓我一個人,求求你讓我一個人好不好?你出去!”
楚豫收回手,靜靜坐了一會兒,沉聲道:“月兒,這一輩子,我楚豫身邊只會有一個王妃,再沒有任何女人,除了你,我也不會碰任何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