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田少佐大吃一驚，望遠鏡掃描著第一線戰鬥，不時傾聽著身邊迫擊炮部隊和擲彈筒小組的慘叫聲，放下望遠鏡，他氣得牙齒咯咯響。

  日偽軍的第一次衝鋒，只有短短幾分鍾時間，就慘敗收場，二百多人被掃死在田壟和麥苗上，汙濁的血跡飛濺，一些破碎的腦袋上白色的腦漿猶如一些雪白松軟的豆腐一樣搖晃。

  幾十名被打傷的偽軍士兵，在地上調轉方向，努力攀爬著，哭喊著，翻滾著，場面觸目驚心。

  殘余一百多名偽軍已經灰溜溜地逃回來，路上，還不斷被掃射，打死打傷。

  八路軍的火力太猛烈了，遠遠超出鶴田的想象，好像每一個八路軍都有一挺輕機槍，簡直可怕。他只能讓部隊後撤到600多米的距離，迅速整頓，等待機會。

  現在，他才明白，對面的是中國八路軍的主力，裝備精良，戰鬥力強勁，難怪輝縣縣城連同周邊的據點紛紛淪陷呢。

  鶴田少佐很機警，很理智，他的撤退是有故事的，他派人回去，緊急催促步兵炮小隊馬上趕上來，兩門步兵炮，92式，幾十發炮彈，是決戰決勝的關鍵，在一兩千米之外精確轟擊八路軍火力點，也許，直接將他們轟成碎渣渣了。

  唐天際政委觀察著敵人的動向，一時間還不好決定下一步動作，畢竟，地上丟棄著大量步槍和槍彈，那是八路軍垂涎的好寶貝，雖然主力部隊裝備改善了，可是，沒有蘇聯的支持，這些武器彈藥有限的很，不能浪費，戰場繳獲還是大頭兒。

  至少三百五十支步槍，至少兩萬發子彈！一支步槍幾十塊大洋，這麽多戰利品有多重要？

  唐天際政委還擔心，一旦自己的部隊乘坐卡車離開，日軍會猛烈追擊，日軍騎兵已經分布在左右兩側，雖然按兵不動，也是嚴重威脅。

  “來人，用大口徑機槍狙殺鬼子！”唐政委了解所有槍械的性能，果斷命令。

  正在此時，聽到南面的天空傳來了轟隆隆的發動機的聲音，所有八路軍官兵都開始傾聽，也都驚異起來。糟糕，鬼子的飛機出動了！

  唐天際政委立刻讓戰士們都遠離卡車，盡量分散行動，避免卡車被轟炸以後的巨大破片殺傷，同時，他非常憂慮，“準備戰鬥，準備戰鬥，必要時，用機槍掃射敵人飛機！”

  必要時，是個痛苦的決定，在前有敵人重兵，兩側有敵人遊騎滋擾，進退失據的時候，一旦敵人飛機前來轟炸，部隊必然遭受重大損失，再假如，敵人從東面也調集部隊進攻，則東西夾擊，後果不堪設想。

  唐政委等待著，如果必要，寧可付出不小的犧牲，也要堅決脫離戰鬥，衝進新鄉城。

  八路軍官兵也都緊張起來，一面盯緊前面，一面觀察南面襲來的飛機。

  此時，三架飛機從南面疾馳而來，聲音越來越大。

  日本飛機，猩紅的膏藥旗，龐大的身軀，機身下掛載的航空炸彈，令人望而生畏。

  八路軍戰士悄悄地分散著，速射炮和大口徑機槍手們，慌忙將武器從卡車上搬移下來。

  唐天際政委心裡非常懊惱，後悔輕信了新鄉城趙羽和韓雨鈞等人的謊言，呸，你們不是佔領了敵人機場嗎？那敵人還能起飛戰鬥？

  此時，鶴田少佐大喜，眺望著南天飛來的飛機，喜上眉梢，所有日偽軍官兵，也都欣喜若狂，有的歡呼雀躍，“哈哈，我們的戰機來增援了，炸，狠狠地炸，把土八路全部炸死！”

  “報仇，報仇啊，”

  “哼，這下子，土八路猖狂不起來了！”

  見飛機已經接近頭頂，官兵士氣大振，鶴田少佐隨機應變，改變了戰術，他不等步兵炮小隊趕到，立刻下令各部隊組成衝鋒戰鬥的隊列，重新編制的機槍手和擲彈筒，迫擊炮手們，都做好火力掩護的準備。

  舉起軍刀，讓上午的陽光明媚地輝映著刀刃的反光，鶴田少佐的眼睛一陣暈眩般幸福，自豪，“啊給給！”

  他斷定，只要航空炸彈轟擊到八路軍的頭上，必然讓他們死傷慘重，火力點尤其無法保持，他親眼見識過，這些97式重爆機攜帶的幾百公斤的航空炸彈，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一顆炸彈下去，半徑幾十米的地方，什麽生物體，都能炸成碎片！

  好多次戰鬥，都是依靠航空部隊的轟炸，或者步兵炮和重炮的轟擊，加上毒氣來完成的，浸提那，鶴田少佐和他的所有日本軍官兵，都相信，這是一次續寫的輝煌勝利。皇軍將洗刷第一次衝鋒的慘敗恥辱，將所有土八路都殲滅掉，一個衝鋒，精準的步槍射擊，擲彈筒和迫擊炮，手雷，帝國武士精湛的拚刺技術，能夠將這區區千多名土八路全部乾掉。

  “衝向高山，讓屍體漫山遍野，衝上大海，讓浮屍遍布洋面！”日軍官兵隨著鶴田少佐的嘶吼聲，馬上爆發了，他們狂野地吼叫著，驅趕著若有若無的死亡恐懼，高唱著歌曲《祈戰死》，馬上變成了一群喪屍理性的野獸。

  偽軍也讓被感染，或者被震懾，跟著衝上去：“殺，殺掉土八路，為兄弟們報仇！”

  此時，兩側迂回包抄的日軍騎兵部隊，也躍躍欲試，揮舞著軍刀，他們要等到土八路崩潰逃竄的時候，再猛烈追擊，一舉將其殲滅，一個也不留。

  “嘿嘿，這一次，土八路要徹底完蛋了，一個人不能跑掉。”

  “對，殺光他們，我至少要砍掉五個土八路的腦袋！”

  日偽軍在衝鋒，迫擊炮和擲彈筒已經開始射擊，尖銳的呼嘯聲飛上低低的天空，拋物線型朝八路軍陣地上砸過去，八路軍要躲避日機轟炸，只能放棄火力壓製，忍受流血犧牲。

  一切的局勢看起來，八路軍這支精銳的主力部隊，就要慘遭屠殺了。

  鶴田少佐親自衝鋒，“啊給給兒！”

  此時，三架日本轟炸機，速度輕快地來到戰區天空，又迅速放慢了速度，開始轟擊了。

  沒有人再觀看頭頂的戰機，誰都知道它們會怎麽做。

  三架戰機屬於水平轟炸機，慢悠悠降低高度，然後從日軍衝鋒的部隊群落上空飛過。

  嗚嗚嗚！

  尖銳的呼嘯聲，在頭頂突然泛濫而起！

  鶴田少佐有些奇怪，呼嘯聲，熟悉的呼嘯聲，怎麽這麽不對啊？難道在自己的頭頂嗎？

  他沒有止步，下意識抬頭觀察，只見……

  “八嘎！你們瞎了眼睛了？”他破口大罵！

  他隨即大聲呼喊著，要所有的官兵躲避，“快點兒，趴下，躲避，趴！”

  和他同時，還有一些日軍官兵也發現了蹊蹺，也聰明嫻熟地趴下。

  可惜，這樣聰明的日軍官兵不多，倒是偽軍膽兒小，見牛逼兮兮的皇軍太君都尿褲了要趴下，早就習慣性流產，不，習慣性腿軟，趴下了。

  嗚！一顆巨大的航空爆炸炸彈呼嘯著，砸到了衝鋒中突然終止，混亂不堪的日偽軍部隊群體中，居然直接砸中一個日軍，把他釘子一樣釘進了麥田裡，隨即，爆炸。

  轟然的爆炸，綻放出熾烈的光焰，巨大的氣浪爆，無數鋒利的鋼鐵破片，這是300磅航空炸彈，電光閃過之後，半徑十幾米的地方被炸出一個淺薄的大坑，麥面和泥土被一掀而起，成為遮蔽的灰塵，一股強勁的狂風吹拂，將許多傻乎乎的日軍士兵吹倒。

  至少四十名日軍士兵，十幾名偽軍士兵，在爆炸之後，化為臭肉和支離破碎的灰燼！

  三架飛機，丟下了六顆大炸彈，將一千多名日偽軍炸死炸傷了好多，更多的人，特別是偽軍，嚇破了膽，有的癱軟在地上瞠目結舌，有的爬起來，轉身就跑：“我的媽呀。要死了！”

  偽軍大亂崩潰，日軍還能堅持，不過，他們停止了衝鋒，面面相覷。

  要說一顆炸彈失誤，三架飛機外掛的六顆大炸彈都失誤？可能嗎？絕壁不可能！

  不過，鶴田少佐被氣浪炸飛了，翻滾幾個跟頭，頭破血流，還是清醒的，除了心頭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嘴裡不乾不淨地咒罵，還是指揮大家，立刻放下專用的航空指示圖標，兩條布匹，白色，交叉放置，中心有膏藥旗，告訴上面飛行員，這裡是自己人，八嘎八嘎你嗎傻比的！

  氣急敗壞之下，鶴田都會中國式花樣罵人了！

  這時候，八路軍也傻了，嗯？怎麽回事兒？鬼子的飛機炸鬼子？鬼子窩裡鬥了？鬼子神經病了？

  被轟炸以後，鬼子陣型散亂，崩潰，偽軍徹底崩潰遁逃，鬼子的擲彈筒和迫擊炮機槍手，也遭到轟擊，大量傷亡，更多的是被炸傻了，這樣，八路軍基本上沒有壓力了。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唐天際政委立刻指示：“戰鬥，射擊，射擊！消滅鬼子！”

  八路軍戰士被那邊二三百多米外的爆炸震撼得耳朵都聾了，所以，唐政委開槍射擊，還用腳踹了身邊的機槍手，於是，機槍發出了可怕的撕布聲嗤嗤嗤！

  所有八路軍戰士一起開槍射擊，機槍，步槍，將鬼子大量殺傷。

  兩翼的日軍騎兵見勢不妙，趕緊撤退，可以，他們速度快，已經衝到幾十米之內，被八路軍戰士抓住機會，衝鋒槍橫掃。

  突突突，一片一片的日軍騎兵被彈雨撕咬，扯成了破爛。

  嗚嗚嗚，三架飛機迅速盤旋回來，再次對著日軍的位置衝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