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了，布爾加寧大將親自攙扶著趙羽下車。

  說老實話，趙羽在湘潭城牆上因為護衛韓雅欣那個花骨朵兒，屁股上挨了日本人流彈的槍子兒，現在還沒有好利索，兩天前乘坐飛機的路途中，左腿再次中彈，對眼穿的傷口不好玩兒，在汽車上飛速行駛顛簸，滋味絕非輕松舒暢。

  “多謝。”趙羽禮貌地說。

  “呵呵，將軍同志，您簡直是中國的戰神，也是世界級的戰神，我對您佩服得五體投地！”布爾加寧大將真摯地攙扶著他走路，說。

  屁股上的疼痛感還真是疼痛！趙羽乾脆任由他攙扶著走吧。

  這種姿勢走進了一個大院，走進了一片水泥叢林，在森嚴的警衛群中輾轉，趙羽收獲了無數的注目禮。“呀，腿還真麻了。”

  “沒關系，趙羽將軍，我攙扶您。”布爾加寧大將的敬佩之心和他的圓滑權術天賦巧妙地結合在一起，攙扶著趙羽，端莊嚴肅。

  就這種姿勢，兩人進入了蘇聯國防部的某一處地方，仰望是高深的穹頂，水晶吊燈光芒迷離，整個建築和布置大氣簡單，富有軍事場所的威嚴和凝重。一帶狹長的圓桌子兩邊，幾個蘇聯將軍正在忙碌著，寫寫畫畫，旁邊有參謀或者副官一類的人員侍立，提供鋼筆和紙質文件，遠處的牆壁上，有一張巨大的世界地圖，以蘇聯的領土為核心進行設計，伴隨著牆壁的婉轉圓潤，也發生扭曲，上面清晰地標注著蘇聯的國際，西面德國的地盤，還有德國已經橫掃佔領的國家地區，紅色虛線已經將波蘭一分為二，那正是滅亡了的波蘭領土上，德蘇兩國軍隊的分界線。

  不時有年輕的校級軍官和中年少將一類的軍官出入，門外時時響起警衛立正跺腳的動作聲音和口號，在夜幕蒼穹之下，這兒有反常的忙碌。

  俄語那快速急切的聲音，在房間裡回響，那是高級軍官對下級的命令叮囑，甚至訓斥，但是，當趙羽進入以後，這裡很快就沉寂下來。

  開始是一個，兩個，隨即更多人，最後，是全部的蘇聯軍官們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目不轉睛地盯著趙羽和他身邊的布爾加寧大將。

  這些人的眼睛，白眼兒面積居多，不時將漆黑的眸子在布爾加寧和趙羽的臉上錯愕，最終，還是定格在趙羽的軍服上。這是一套典型的中國將軍的呢子製服，看著器宇軒昂，絲毫不輸蘇軍。

  “請，那邊走。”布爾加寧大將故意攙扶著趙羽，不理睬所有的人，朝著一邊空閑的座位走過去，他小心翼翼的神態，面對上級和貴客般的尊崇，進一步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一個五十多歲的軍官啪一聲將鉛筆拍在桌子的文件上，大踏步走過來：“副委員同志，這位是？”

  布爾加寧讓趙羽自己站穩，微微鞠躬：“趙羽將軍，我已經將你領到這裡，剩下的工作就是你的了。”

  布爾加寧對著迎面走來的軍官啪的一個立正：“我的元帥，這位是中國來的小夥子，最年輕的中將，他會為大家帶來震撼和驚喜，希望您能和他談談。”

  不等布爾加寧介紹，趙羽已經用中蘇兩式軍禮交換著立正敬禮：“敬愛的蘇聯國防人民委員鐵木辛哥元帥，我代表中國四億人民和四百萬軍隊，向您致意。”

  對面的軍官再次愣了一下，先前的好奇因為布爾加寧的介紹而不屑起來，隨即，因為趙羽的軍禮和語言，再次濃鬱起來。

  “你，你怎麽認識我？”鐵木辛哥元帥詫異地問。

  趙羽在出發前的時候，惡補了許多蘇聯資料，自然對這些軍政高層很是熟悉，“因為您以前在戰場上的神勇名聲在中國的傳播。”

  “啊？是嗎？”鐵木辛哥不經意地得瑟，露出了笑容。

  此時的蘇聯，除了斯大林以外，國防部裡的高層軍官還有，國防人民委員伏羅希洛夫元帥，布瓊尼元帥，鐵木辛哥元帥，以下是副委員庫利克元帥，沙波什尼科夫元帥，梅赫利斯，布爾加寧，基本上，布爾加寧大將是“卷簾將軍”，最差等級了。

  此時，又有幾個軍官過來，趙羽立刻對他們敬禮致意，並且都點出了他們的名字。

  今天值班的國防部將軍還有庫利克元帥，梅赫利斯大將。

  這些將帥們，被一個完全陌生的中國將軍喊出名字敬禮，都非常驚訝，面面相覷。

  別說這個，就是旁邊站立期待的布爾加寧大將，也非常意外，他真的沒想到，趙羽對於蘇聯國防部這麽熟悉。

  “你是誰？”一個蘇聯中將充滿好感地問，因為兩位元帥，兩位大將都站著不知所措呢，他只有機敏地出馬圓場。

  “博爾金中將您好！”趙羽優雅嫻熟的問候以後，依然是標準彪悍的軍禮。

  那個只有四十歲左右的蘇聯中將頓時一頭黑線，目瞪口呆。

  布爾加寧大將都急了：“趙羽將軍，你也認識他？”

  趙羽點頭示意：“是的，大將同志，他是我們蘇聯紅軍西部特別軍區副司令員，這個軍區目前有第三，第四，第十集團軍，部隊包括24個步兵師，12個坦克師，6個摩托化師，2個騎兵師。司令員是德米特裡-格裡戈耶維奇-巴普洛夫大將。”

  “你？”博爾金中將的喉頭蠕動了半天，都撲說不出話來。

  蘇聯西部軍區管轄的集團軍數目，番號，部隊的實際數目，性質，都是絕密啊，別說普通蘇聯人不知道，就是中下級蘇軍軍官也不知道，甚至，一些高層的軍官也不知道！

  鐵木辛哥元帥，庫利克元帥卻知道，趙羽說的都是真的。

  他倆對視了一眼，立刻揮手，讓所有的人員都出去，包括博爾金中將，甚至包括布爾加寧大將！

  房間裡，很快就剩下了兩個蘇軍元帥和趙羽一個人的局面，鐵木辛哥元帥顯然是今天值班的老大，他在房間裡踱步：“請問這位中國的將軍，你怎麽知道我們蘇聯軍隊的一些情況？雖然，這些情況是錯誤的。”

  他很狡詐地否認了。

  趙羽也不跟他較真，輕描淡寫地說：“元帥，這種錯誤的情報，我還知道不少，如果您願意我幫助你們將這些虛假的消息去散布出去，迷惑敵人間諜的話，我願意效勞！”

  “你？”鐵木辛哥和庫利克兩個元帥立刻尷尬地大笑起來。“請坐，你可以告訴我們，你消息的來源嗎？還有，你來蘇聯的使命和目的是什麽？哦，好像聽說中國重慶政府派遣了兩個將軍來我國求援，包括你嗎？”

  趙羽冷冷一笑，正要說話，突然哎呀哦一聲，跌坐在地。

  一個身體筆挺，耀武揚威的軍官突然跌倒，極其狼狽，讓兩位蘇聯元帥忍不住笑起來，這種笑，飽含著對趙羽剛才牛叉的譏諷，也的確有些意外的意思。

  趙羽勉強爬起來，重新站好，再次立正敬禮：“元帥同志，對不起，因為我的槍傷發作，剛才失禮，請原諒。”

  “槍傷？”兩個元帥的笑聲頓時戛然而止，作為戰場上殺出來的元帥，他們對於勇士和傷兵都非常敬重。

  鐵木辛哥元帥有些關心地問：“怎麽回事兒？多久時間了？”

  趙羽將兩處槍傷的由來言簡意賅地講述了。

  自然，這個小插曲，是他特意為之的。

  要吸引兩位元帥的注意力，取得他們的好感，最好還是這方面下功夫。

  兩個元帥並不知道趙羽在中國戰場的傳奇，盡管他們知道，最近幾個月，中國戰場上，中國軍隊非常厲害，一改之前的頹廢窩囊，居然三次大敗日軍，特別是這一次，一句圍殲了日軍最精銳的野戰兵團第11軍的一半，約十萬人，這讓他們非常驚奇，因為，蘇聯在一年多前的諾門坎戰役中，幾乎傾國之力，調集了精銳的官兵，持續幾個月，才消滅日軍數萬人，而蘇軍也損失慘重。

  聽完趙羽的講述，兩個元帥都有些懷疑，甚至將趙羽在湘潭城牆上救護女兵的行為，想歪了，將趙羽空戰負傷的經歷，理解為編造誇張，因為，那是不可能的，日本的新式戰鬥機非常厲害，蘇聯空軍根本不是對手，何況，你駕駛轟炸機呢？

  “可以看看你的傷嗎？也許，我可以幫助你，提供更好的醫生。”鐵木辛哥元帥找了一個很蹩腳的理由。

  “是。”趙羽坦然撩起褲管，讓他們查看了左腿上的傷，因為坐車和行走，這兒的確有血跡斑駁滲漏出來。至於臀部的傷就不說了。

  鐵木辛哥元帥顯然有辦法，他突然伸手朝著趙羽的臀部砸去，觀察著趙羽的臉色，見他眉頭猛然一凝，馬上停止。

  “我打個電話。”鐵木辛哥元帥出去了，短短一分鍾時間，又回來，這次，神情大變，爽朗地把握著趙羽的手，使勁地搖晃，“很好，我詢問了布爾加寧大將和崔可夫，你的經歷是傳奇的，不錯，很勇敢，小夥子。”

  趙羽笑笑。

  “那麽，趙羽將軍。好像崔可夫和布爾加寧都說，你們來莫斯科有重要的使命，對嗎？”鐵木辛哥元帥直爽地問。

  這是蘇聯現役和碩果僅存的元帥中老資格的將領，目前排名第三位，所以，他的態度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