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頗為嚴謹，頗有道理。”蔣介石微笑著，做出了一副姑妄聽之的淡然樣子，竭力掩飾著內心的激動，他做夢都盼望著蘇聯和美國加入進來，替他遮擋日軍人的軍刀和炸彈！娘希匹，重慶這疙瘩地方，山城啊，潮濕炎熱，地域狹小，本來就住得極不舒服斯基，小日本還天天來轟炸，鬱悶死了。

  浙江奉化老家好幾年未曾看見了，上海的十裡洋場風華，南京國民政府首善之區的威嚴……

  “趙羽，蘇聯參戰，主力將在西面，遠東地區兵力進一步抽調，這樣反而會減少對日寇的壓力，如果這樣……”蔣介石本來要問問的，可是自己仔細一想，不禁心驚肉跳。

  蘇聯參戰，是個大坑。

  蘇聯的實力不用說，很強，那是戰鬥民族啊，從基輔羅斯公國開始，一直戰鬥到一個龐大的地跨歐亞大陸的大帝國，還在近代狠狠地撕咬了中國一百多萬平方公裡的領土，差一點兒還把東北地區都鯨吞了。一戰以後革命，他們抗擊了英法等十數國的干涉，毅然矗立，當真盡顯大國強者的風范。就是最近幾年，也死死壓製日本，諾門坎戰役，一舉攻滅日本23師團等五萬余人，輕描淡寫無壓力！

  可是，他們主力西移，必然讓日本關東軍解脫了壓力，如果七十萬精銳的倭國二逼們馬上抽調南下報復，天哪……

  趙羽談論了德蘇戰爭的可能性，也是持久戰，原因詳細剖析，這些知識，都是常識，趙羽不需要動腦筋，只是做作大自然的搬運工，哦，時空搬運工，然後，話鋒一轉，提到了美日問題。

  “委座，蘇聯之戰，對中國影響不大，關鍵是美國參戰。”

  蔣介石的眼睛裡迸射出熾烈的光焰，專注凝重：“美國可能參戰嗎？大約能夠多久？你為什麽剛才確定是12月初？”

  這下子，正捅到了趙羽的馬蜂窩，心裡的癢癢處！

  作為中國特種兵，頭號敵人是誰？國內爆恐分子？鬧鷗！國外海盜和非法入境之類？鬧鷗！宵小之國的挑釁和島嶼之爭？鬧鷗！

  中國特種兵的頭號敵人，是美國的特種兵，三角洲部隊，海豹突擊隊，遊騎兵部隊等等，這個世界頭號霸權強國的超一流特種兵，就是中國特種兵追逐超越的珠穆朗瑪，所以，仔細研究他們的情況，包括歷史沿革等等，捎帶了美國的軍事歷史，趙羽都耳熟能詳！

  趙羽作為專業軍人，資深軍迷，對二戰爆發的事情自然熟稔到了極端的程度，打開話匣子，滔滔不絕。

  這裡，他重點強調了美國和日本的矛盾，比如，一戰以後就制定了相互敵對的戰爭戰略，日本的大東亞共榮圈兒是排斥性的，跟美國《九國公約》華盛頓會議精神嚴重衝突，現在，日本進一步南犯，佔領印度支那，逼近了美國的殖民地菲律賓，美國等已經對日本貿易製裁，下一步就是禁運，再下一步，日本物資匱乏，戰略性的石油，錫礦等，必然南下東南亞！這就等於掐住了日本的脖子，日本明治維新以來，以強權立國，以冒險武力對外，豈能善罷甘休？必然開戰！

  “可是，日本此前的戰略物資統統由美國進口，現在矛盾出現，日本會不會退縮妥協以求和美國瓜分中國利益？”蔣介石最最擔心的就是這樣，如果這樣，中國必然亡國滅種！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趙羽拍著胸部說。

  “張鈺隊長，哦，趙羽，如果我是日本天皇，或者大本營的參謀長，首相的話，一定會妥協的，日本吐出一些，和美國一起瓜分中國，是上上之策，沒有任何風險！”錢大鈞都忍不住插嘴。

  趙羽看看他，有些小得意，這些軍迷隨便都可以知道的常識，現在拿來忽悠這些中國高層，居然如此好使，真是滑稽，不，真是爽死了。

  “鬧偶！我們華夏民族講究和為貴，和氣生財，如果我們中國人放在現有日本人的位置上，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可是日本人不同，他們是海洋民族，危機感強烈，尤其是工業化開端以後對資源和市場的需求迫使，絕對不會妥協！日本人也是戰鬥民族，愣頭青，動不動就拚命使狠，絕不可能如錢主任這樣理智冷靜！”趙羽說。

  “可是，形勢比人強，萬一日本妥協了呢？”蔣介石還是不放心。

  趙羽笑笑：“第一，日本人國民性質刁蠻，凶狠，海盜氣質，戰略上不懂得進退，第二，他們的歐洲夥伴德國橫掃四方，對日本凶蠻本性是個極大刺激！他們想停都停不下來！第三，知道美國的國民性質嗎？現在是陰！就是陰險，他們故意大量販賣戰略物資，石油，廢鋼鐵等給日本，讓日本大肆侵略我國，等我國極大消耗了日本，則他們就可以乘虛而入，漁翁得利，這種資本家的流氓戰略，在一戰時期已經嘗到甜頭了。”

  “這些都是猜測！”蔣介石搖頭，盡管臉色非常清爽，好像打了劑強心針，身體甚至悠閑地往後面靠著椅背！

  “日本人愣，美國人陰，這是絕對的，知道嗎委座？最近美國和日本人的談判，美國怎樣講的？要日本全面推出中國，恢復到七七事變之前的狀態，您說，日本死了這麽多人，打了這多年仗，毫無所獲，簡直是奇恥大辱，他們能後退一步嗎？”趙羽冷笑。

  “你怎麽知道？”錢大鈞震驚了，這些，都是絕密的消息。軍統也是通過特殊渠道，偶然風聞，還不敢確定呢。

  “我是華僑，朋友不少，不斷聯系呢，哦，就是美國的華僑。”趙羽順口圓謊。

  “嗯，雖然說趙羽隊長的話，都是猜測，可是，看起來還有些道理呢！”蔣介石站起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不過，趙羽，你要知道我們國家的下一步戰略，什麽意思？你剛才說了，要配合大戰略，你個人覺得，我們下一步的戰略如何？”

  趙羽暗喜，哼，花公公已經上路了！

  他啪的一聲站起來：“委座，我以為，蘇聯和美國都即將參戰，我們應該采取的不是持久消耗對峙的消極戰略，而應該修改為積極主動的進攻戰略！”

  趙羽闡述了進攻戰略的意義，只有依靠中國自己的力量，驅逐了日本，才能贏得世界的尊重，在戰後的世界格局中，贏得真正的大國席位，否則，依托美國蘇聯的實力戰勝日本，是不敗而敗，戰後安排，必然損害中國利益。

  “談何容易啊，進攻進攻，我們不能因為長沙會戰的僥幸勝利，就得意忘形，奢談進攻戰略！趙羽隊長，我們國家跟日本相比，差距太大，別的不說，就說空軍，日本現在有幾千架先進飛機，軍工生產開足馬力的話，一年可以生產上萬架！我們現在空軍戰機基本消耗光了，連製空權都沒有，整天挨著轟炸……”錢大鈞到底是侍從室主任，大秘書長，能夠察言觀色，將蔣介石不便說出的話，都講了出來。

  趙羽承認錢大鈞的話是真理，卻氣質軒昂，充滿信心：“委座，錢主任，我有一個新的戰略構思，希望你們考慮，”

  蔣介石和錢大鈞均是一愣，表情古怪。驚訝，喜悅，蔑視不屑等等匯集在一起。

  基層軍官提出戰略？太震撼人了，能有新戰略破除困局？求之不得，可是，你能提出什麽戰略？空談誤國，哼！

  “委座，我的戰略是，根本上，大局觀上，堅持持久消耗對峙戰略，不得妄進浪戰，但是，附加一個小戰略，特種進攻戰略！”

  趙羽將自己的設想提出來，詳細闡釋。

  簡單說，就是大力籌建特種部隊，在半年到一年之內，完全訓練成熟，此後對日本在華佔領區進行突擊滲透，特種打擊，不僅如此，還要滲透到日本國內，進行擾亂和打擊，雙管齊下，極大震撼日本軍隊士氣，民心意志，銷毀日本大量戰略物資，根本削弱其軍隊戰力，國內軍國主義根基，甚至，直接對日本的天皇，大本營將領，日本首相和各相等實行大規模的斬首行動！

  趙羽講述了半個小時，不僅講了戰略計劃，還對一些細節可能性做了論證，比如，紅外線夜視儀的出現，比如，德國98K狙擊步槍的威力，比如此前趙羽在太行山，中條山，淞滬，此次長沙會戰等特種戰鬥的經驗，告訴蔣介石，特戰進攻戰略將會配合國家總戰略，擊敗日本，甚至，讓日本無條件投降！

  “啊？”蔣介石被這個論證嚴謹，闡釋清晰，規模宏大，腦洞特別大的戰略弄得瞠目結舌！

  錢大鈞也是嘿然不語。

  因為，趙羽的戰略，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范圍，他們從來沒有想到過，這樣也行。

  在他們的眼裡，趙羽等人的成功，就是一種小打小鬧，小戰術，不可能改變全局，沒想到，趙羽能將這種戰術升格到戰略高度，還有如此詳盡的構思，娘希匹，真他麽日了狗了！

  這也能行？

  娘希匹，看起來真的能行！

  蔣介石在房間裡陷入了沉思，一面快速地走來走去，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如果趙羽的戰略真的可行，那麽，成本極小，戰果極大，中國甚至真的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就能戰勝日本！

  蔣介石走過去，又走回來，突然站住凝結不動，又突然疾馳而前，這是激烈思維時候的狀態，也是異常驚喜狂躁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