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堂面色一凜，站起來緊張地詢問了幾句，然後抓起帽子戴上，粗獷地罵了一句：“他娘的小鬼子，走，看看去！”

  他沒有理睬趙羽，估計趙羽說什麽方面大將，虛榮無關緊要的話暗含譏諷，刺傷了他的自尊心，所以，抓起一支步槍兩顆手雷衝出去了。

  趙羽有些無趣，不過，也沒有絲毫忌恨，軍人嘛。

  他的特種部隊正分散著這裡，由楊曉輝進行基礎的知識培訓，這些入門層級的東西，在平時的戰鬥空隙俺，或者衣食住行之中，趙羽遭遇不厭其煩地跟他講了，楊曉輝現在正得瑟地給官兵們講解著。

  趙羽自己追隨李玉堂軍長，進入了前沿陣地，不過此時，他帶了德造98K狙擊步槍。

  天空中有日軍六架飛機的輪番轟擊，掃射，將10軍左翼部隊的陣地上鬧得烏煙瘴氣，不時爆炸的氣浪中，彈片紛飛，將一些隱蔽匍匐的官兵扯碎，拋灑出老遠。

  此時，第10軍的官兵也絲毫不氣餒，不時地朝著日軍的飛機射擊，步槍的點射，機槍的掃射，相當猛烈。

  不過，這些輕武器，都無法擊中敵機，敵機本來就速度快，又不斷投下來炸彈，航彈，進行機槍火力的掃射，地面上的部隊仰攻，必須躲避轟擊，隱蔽自己，又要隨時跟蹤追擊敵人的方向，困難極大。

  其實，這種轟炸機，一般軀體較大，防護力較強，遠比日軍最先進的零式戰鬥機的防護要好得多，此時，日軍使用的航空燃料，還是標準的燃油，盡管也是易燃易爆之物，還是比真實歷史上後期使用的婆羅洲，即印度尼西亞的石油要好，後者，特別易燃易爆。

  除非你正面擊中飛機座艙，擊中飛行員，輕武器是無法打下飛機的。

  就算你輕機槍可以，可是，如果無法擊穿機體，擊中飛行員，或者油箱，仍然沒有絲毫意義。

  高射機槍不同，子彈口徑大，威力大。就是馬克沁重機槍都可以當做高射機槍來使用。

  現在，10軍的陣地上，只有很少幾挺重機槍朝著天空射擊，效果不佳，而那些看似英勇頑強的，豎立起來好像刺蝟一樣的步兵輕武器的射擊，其實全部是無效的，做無用功，在極大地消耗著自己珍貴的槍彈資源！

  “李軍長，您現在還能馬上指揮部隊嗎？”趙羽追上李玉堂問。

  “不知道！”李玉堂大吼一聲，朝著步槍，朝著天空的鬼子飛機射擊：“我草泥馬的小鬼子。”

  趙羽一個掃堂腿將他掃倒，一把將他按在地上：“住手！”

  “你？”李玉堂年已中旬，依然健壯如虎，狠狠地掙扎著：“滾開，你幹什麽？”

  “李軍長，別衝動！不能開槍！”趙羽說著，在他脖頸上輕砍了一下，讓他一陣暈眩，安靜了許多。

  果然，因為他們突然衝出來十幾個人，被兩架日機同時發現，立刻怪叫著俯衝過來，估計航彈炸彈已經用光，每一架戰機的兩翼下面，都噴射出一條熾烈的火焰，發出恐怖的呼嘯聲。

  “隱蔽，隱蔽！”趙羽大聲呼喊。

  一邊催促其他人員躲避，趙羽掃視著兩架敵機的方向，馬上翻滾，同時將李玉堂揪扯著，翻滾到了邊緣的一條小小溝裡。

  咻咻咻咻！

  一陣機槍子彈掃射過來，打在土地上，飛濺起無數的灰塵柱，一些子彈轉折，成為可怕的流彈。

  嗚嗚嗚，轟！

  一架飛機很陰險地保存的炸彈轟了過來，在地上炸起一團濃鬱的泥土煙霧，衝天而起，妖異地發散著，被風吹拂，開始旋轉。

  日軍飛機過去了。

  趙羽從小溝裡爬起來一看，剛才他們呆著的地方，已經被炸彈轟成了一個直徑兩米，深可兩尺的彈坑，周圍的泥土松弛，一些彈片深深地鑽進泥土中，附近的隨從有三人被炸傷，一名士兵的腦袋被爆，英勇犧牲。

  李玉堂也迅速清醒，剛才趙羽的手勁不大，他沒有遭受重創，就是意識模糊了一下，無法即時法抗。

  看著日機轟炸掃射後的慘象，李玉堂百戰名將，也倒吸一口冷氣，剛才，要不是趙羽扯了他一把，正好在那個炸彈坑的中心點上，喔呀哦！

  “謝謝了哦。”李玉堂露出笑容。

  趙羽立刻抓住機會：“軍座，立刻命令您的所有官兵，禁止對天空還擊，除非你有重機槍。”

  “為什麽？”李玉堂一臉詫異。

  “一會兒我再說。”趙羽觀察著天空敵機的趨向。

  見趙羽如此機警，李玉堂看在人家救命之恩的份上，馬上喝令隨從通訊兵，趕往各處陣地，傳達命令，禁止部隊官兵朝天射擊日軍飛機。

  他還派人回去，到指揮部裡通過電話方式，更快捷地通知。

  觀察了一會兒，趙羽往前沿繼續前進，李玉堂跟進，勸阻不了。

  日軍飛機轟擊掃射的同時，地面部隊也開始了進攻，人數不多，大約為一個中隊。

  一條戰壕裡，趙羽撿起來一把鐵鍬，迅速地挖掘，在壕溝的斜面上迅速挖出了一個坑洞，讓李玉堂躲進去。

  李玉堂不乾。

  不過，趙羽吩咐李玉堂的警衛員，馬上多多挖掘這樣的貓耳洞，以備日軍飛機轟炸和炮兵轟炸時躲避，他自己，觀察了一下，找了一個位置隱蔽起來。

  日軍的飛機轟炸很短暫，估計彈藥也不多，主要是機槍掃射，效果不錯，李玉堂的部隊傷亡不少，此時，日軍的山炮兵和迫擊炮也開始了轟擊，尤其是山炮的轟擊，威力不小，呼嘯而來，發出令人心悸的嘶吼聲，在陣地上騰起一條條煙柱，一大片的彈片網，將一些官兵掀起來，炸死炸傷。

  最驚險的一次，一顆炮彈瞄準著趙羽打過來，幸虧他聽到聲音覺得太過淒厲，趕緊翻滾到戰壕裡，隨即，哭泣的炮彈就爆炸在他所在的戰壕溝沿上僅僅兩米多遠的地方，那兒，正是彈片爆裂時射擊最密集的地方，最危險的地方。

  日軍的飛機很快離開了，炮兵的轟擊也不多，可見他們的彈藥供給並不能滿意，這是火力準備，接著，日軍開始衝鋒，此前，已經分散運動前進，現在，在最前沿衝出戰壕，向中國10軍左翼部隊殺來。

  三人以小組，九人一大組，梯次前進，間歇掩護射擊，或者遇到攔截時全部稍停射擊，日軍在奔跑中的即時攻擊能力讓趙羽都有些驚訝。

  荒木支隊是步兵215聯隊加上一個山炮兵大隊的實力，在山炮彈藥奇缺的情況下，就是一個聯隊！

  這一個聯隊的陣地防禦線，包括了10軍和右邊79軍的一個師，也就是說，人家一個聯隊的兵力，頂住了中國部隊兩個滿額的師！

  現在，人家還在發動攻勢！

  趙羽對於日軍的強悍，凶頑，中國部隊的無能腐朽怯懦，不能不深惡痛絕。

  一個中隊，不，一個不足額的步兵中隊，大約一百三十多人，散兵線進攻，目的是壓迫中國官兵後退？還是直接佔領陣地？

  趙羽的判斷是，敵人是戰術性進攻，甚至是以進為退的手法！

  不管如何，日軍在湘北的存在都成了魚腩，能夠迅速撤退就是勝利，無論他們如何水陸並進，空中投給養，都不能持久，考慮到東線猖狂的第六師團正在高歌猛進掃蕩中國部隊，遲遲不來西線長沙一起撤退，趙羽馬上就能理解這一點兒。

  日軍的進攻，不是戰略進攻，兵力少，威脅性小，尼瑪，這不是大好的機會嗎？

  日軍步兵衝鋒以後，山炮兵和迫擊炮都停止了攻擊，於是，趙羽安全地鑽營到附近，安心地享受狙擊手的快樂了。

  他在陣地的中間部位，距離前沿300米左右，日軍距離中國官兵前沿300米左右，還在迅速推進呢。

  600米的距離……

  哼，趙羽調適著移動標尺，反覆地掂量著各種天候條件，綜合著射擊諸元的最佳點，然後開槍。

  一槍走偏了，又一槍走偏了。

  這是試射，因為集團不用步槍，加上遠距離顛簸等原因，必須矯正射擊。

  最終調整好了以後，日軍已經在他的550米的位置。

  前沿的10軍官兵，開始了射擊，稀稀拉拉的，因為，不少人已經被日軍的飛機投彈掃射和山炮迫擊炮的轟擊中死傷了。

  日軍的炮兵技術真好，打得那叫一個準，剛才，趙羽就見識了這個二流的33師團荒木支隊山炮兵的厲害。

  正常情況下，前沿一線陣地可能丟失，估計有三條戰壕，一百多米寬的地域，日軍一旦突入這一地點，就可以進一步的利用炮擊和轟炸，發動更大的進攻。

  “張鈺隊長，你？”李玉堂在邊緣看著。

  “噓！”趙羽輕聲喝住他，隨即開始了狙殺。

  三分鍾時間，微風，斜陽，平坦的曠野戰地，從550米到400米，因為前沿10軍官兵的奮戰，甚至白刃格鬥，給趙羽爭取了足夠的時間。

  左右兩翼和中間的中國官兵，也努力朝著日軍射擊，戰場形勢一度混亂。

  日軍最遠的位置，的確已經衝鋒到了前沿。

  這期間，趙羽消耗了五十發子彈，這種手動扳機的確費力氣。

  “好。好！好！”隨著趙羽哢哢哢的搖動扳機的聲音，隨著一枚枚彈殼跳躍而出，李玉堂和他的隨從們看到，對面的日軍神奇地傾倒著，幾分鍾時間，右邊的一群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