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羽將萬國雄拉過來，小聲嘀咕了一陣，拍拍肩膀：“老哥，拜托了！”

  “啊？不行吧？張鈺同志，太冒險了。”萬國雄連長焦急地說。

  趙羽不理他，對葉挺軍長揮手，“總指揮，保重，我們去去就來！”

  趙羽糾集了所有騎兵，加上繳獲的日軍戰馬，一共一百余匹，其中四十多人，羈押著一百名左右的敢死隊員，背負捆綁，一條線穿梭，剩下的騎兵，悄然前出，在距離鬼子最近的一個村子裡等候。

  部隊分為三部分，萬國雄連長帶領一部分拱衛葉挺軍長和輜重等，凌紫嫣隊長率領部分騎兵和步兵埋伏村中，威脅著敵人的側後方，趙羽率領最多的部隊，向日軍陣地走過去。

  日軍炮兵陣地上，正在轟擊著武寧城上，轟擊的頻率已經下降了許多，好像日軍的炮彈已經不多了似的，最終，又完全停歇下來，14獨立混成旅團的特遣支隊長平宮少佐，帶正在炮兵陣地上觀察著形勢，望遠鏡在彌漫的硝煙和煙幕中只有鏡片的閃光還能看出來。

  他帶領一個戰鬥大隊前來進攻，胸中洋溢著建功立業的渴望，一面觀察，一面掂量著可能性。

  獨立混成旅團，是日本軍後來組建的部隊單位，主要是適應一些次重要的地區守備，相當於師團級別，但是，人數少很多，重兵器和輜重什麽的編制，也少很多，可是，機動性更強了，騎兵什麽的更多，用於戰術級別的行動，特別方便。

  平宮少佐的眼前，還在閃爍著旅團長那眼鏡騙子後面嚴厲的目光。

  滋擾敵人？或者殲滅其一部？

  平宮沒有這麽想。

  在他看來，完全有機會攻入武寧城，取得輝煌的勝利。

  旅團長告誡他不要浪戰，免得引起支那軍隊瘋狂報復，使14旅團的守備區域遭到殘酷打擊，畢竟，現在的旅團守備的地區很大，只能勉力支撐，更何況，已經先後抽調了兩個支隊西進嶽陽城外，桃林等地區駐扎，加入了湘北重兵集團。

  平宮少佐卻有著更大的野心，而且相信，只要自己能夠取得速勝，就可以免除一切不守軍令的罪過。反正戰時就是這樣，勇於進取的軍官就像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一樣吃香。

  他在進軍的路上就已經深思熟慮，現在更是成竹在胸。

  一千多人的部隊，在日軍中，也是一個不小規模的單位，第14旅團總體人員也只有8000不足呢，抽調了兩個支隊，加上自己的支隊，好大一片守備區，旅團長先生只能依靠一半的兵力堅守，壓力可想而知。

  平宮少佐不管這個，他深知自己機會的來之不易，要不是跟11軍的阿南惟幾大將有密切的聯系，旅團長也不會將這麽幸運的任務交給一個小小的少佐全面負責，最差的也會是中佐吧？

  日軍步兵正在武寧城下逐漸逼近，距離護城河有250米到300米的距離，開始挖掘戰壕和散兵坑作為掩體，和支那軍對峙。

  城牆上有鱗次櫛比的垛口，許多支那兵正躲避在其中嚴陣以待，剛才的轟擊把許多城垛口崩塌，一些士兵被凌空掀起，造成一定傷亡，現在，武寧城上煙霧繚繞，殘損的痕跡很重。

  雙方的步兵間斷地射擊。

  平宮少佐嫻熟地仰望身邊，稍微側後的地方，那裡有一個懸空氣球，是炮兵的眼睛，正在觀測武寧的方向。不時向炮兵陣地用旗語發出信號，或者直接聯通對話。

  懸空氣球今天也有一個重大使命，測出風向風速。

  早已熟悉本地氣候的平宮少佐，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快，準備，快點兒！”

  身邊的士兵立刻答應一聲，將攜帶的特種炮彈打開，雖然不多，只有四箱，可是，能讓平宮少佐的情緒極端亢奮起來。

  毒氣彈！

  這是今天少佐的製勝法寶，就連旅團長也不清楚，他居然攜帶這種東西。

  在支那戰場上使用毒氣彈，向來是日軍的拿手好戲，可是，違背世界軍備規范的事情，讓日本天皇和大本營，外務省都很顧慮，盡管日本已經冒天下之大不韙，在1933年退出國聯了，還是不敢猖狂，每一次使用，都要偷偷摸摸的。

  現在不同了。

  兩三個月前的中條山戰役大敗，讓日軍大本營惱羞成怒，開始量產毒氣彈，向主要部隊都分發使用，特別是現在，大本營已經決意跟英美開戰，更是無所顧忌，只是為了軍事保密原因，沒有過多訓示而已。

  平宮很聰明，跟他那個遠親，11軍的司令官，相貌堂堂，當過天皇侍從武官，但是，才具平平的阿南惟幾將軍相比，平宮的小聰明和點子很多，他故意利用常規作戰，等待機會。

  果然，望遠鏡裡，武寧城頭上，支那川軍78軍的防禦部隊在炮火結束，馬上大量增兵，準備抗擊日軍步兵的逼近。

  看著黑洞洞的槍管，一些馬克沁重機槍巨粗的槍口，他只是冷笑，得意：“八嘎，等著吧！”

  他專門召集幾個炮兵觀察核實風向，風速，在地圖上研討著武寧城的面積和主要街道，可能藏兵的地方，還讓一些炮長聚集，告訴他們自己的全盤計劃。

  “好！我們一定配合好！”炮兵指揮官們紛紛叫好，欣喜若狂，使用毒氣彈和普通炮彈的人員，達成了分工協作。有的負責轟擊，讓毒氣順著風向彌散在武寧城頭，徹底毒殺眾多的支那兵，不，完全毒死不可能，這是神經毒劑，如果彌散得太快，可能造成大部支那軍昏迷或者喪失運能體能。

  還有的常規炮火，將負責轟擊城門和護城河的支那步兵防禦線，炸開血路。

  平宮少佐能夠體會到一場轟轟烈烈的火力和煙霧以後，自己的步兵戰隊輕松進入武寧城的場景，那時候，零傷亡，如入無人之境！哈哈哈，全部的支那兵都被殺死，就算戰鬥結束，也沒有人知道皇軍使用了毒氣，哈哈哈。

  準備了一會兒，平宮再次讓專業炮兵觀察手確認情況，“開始，特種炮彈轟擊！”

  日軍的輕型迫擊炮手將毒氣彈輕輕地投入炮筒，隨即蹲下，雙手死死地捂住耳朵，微微張開嘴巴。

  炮彈驟然射擊，發出了清脆的鋼音。指揮組長迅速進入下一輪射擊的調整，保證平穩氣泡能夠在正中心，保證迫擊炮的準確瞄準。

  其實，控制一門迫擊炮的發射，也相當繁瑣，需要五至七名人員通力合作，一個典型性的炮班。

  拋物線型的曲射炮軌跡，正是平宮希望的。

  毒氣彈準確發射，咆哮而出，在天空發出了尖銳的嘯音，劃著極速的弧線，遠遠地砸到了武寧城中，

  一發發的毒氣彈準確射擊，覆蓋到了城頭，有些延伸到城中，距離城牆數十米的地方。

  馬上，毒氣的煙霧就在城頭上爆開，彌漫，濃鬱的煙霧可怕的繚繞翻滾，將二百多米的城牆上都覆蓋了。

  平宮少佐端詳著，還不滿意，吩咐向兩翼延伸，進一步攻擊。

  炮兵陣地上，炮兵射手和炮長們都在努力，其他一些搬運炮彈的人員，包括92步兵炮的空置射手們，都在觀看，一面悄然歡欣。

  “好，好！班哉！”

  平宮等人的望遠鏡，甚至是普通的日軍步兵的裸視眼睛，都能看到，毒氣彈太厲害了！

  因為沒有通過旅團長，平宮攜帶的毒氣彈不多，所以，他有所保留，在射擊了一輪，觀察效果還不錯以後，就下令停止：“使用常規炮彈，攻擊敵人的城外步兵，炸開血路！”

  日軍新一輪的炮擊開始。

  轟擊了幾下，平宮覺得很滿意，立刻下令步兵攻擊。

  日軍步兵迅速從散兵坑和戰壕裡衝出來，邁著可愛的小短腿，羅圈腿之類，瘋狂地朝前面衝去，有的還攜帶一些可以搶渡護城河的竹子。

  “哼，不過如此！準備進城。”平宮少佐的臉上綻開了陰鷙和驚喜的笑容。

  武寧城頭，中國30集團軍78軍某師某旅某團的團長楚先雲，剛才的意氣風發早已經丟到爪哇島上，和他數十名精悍的警衛排戰士，都癱倒在地上，抽搐著，嘴眼歪斜，失去了移動和支撐能力。

  看看周圍，整個城頭上，都是倒地抽搐，哀嚎或者昏迷的官兵，一種巨大的哀傷，悲憫，憤怒，恥辱撕扯著他的麻醉了的神經：“完了，完了，鬼子太陰險了，毒氣，毒氣，武寧城萬了，老子要死了！”

  他的眼角流出了渾濁的熱辣辣的淚，英雄末路，英雄末路，最是淒涼。

  媽蛋，就是和小鬼子拚刺刀被扎成刺蝟也好啊。

  等待著鬼子來殺，簡直生不如死！

  許多士兵昏厥，許多士兵掙扎，一些還在城中遠處的士兵驚慌失措，捂著鼻子丟盔棄甲，潰不成軍：“快跑，快跑！鬼子的毒氣彈，沾著就死啊。”

  不錯，平宮早有預謀，所以，最前沿的士兵都帶有防生化的面具，戴上面具以後，長長的大象鼻子和猙獰的腦袋，給人格外恐怖的景象。

  在衝鋒的瞬間，日軍炮兵陣地上爆發出一陣陣歡呼：“班哉，班哉！”

  這個場面太激動人心，所以，就是側翼的防禦步兵們也都從戰壕裡跳出來，加入炮兵的喧囂中。

  此時，一隊渾身多有血汙的皇軍騎兵正押解著百十名支那遊擊隊員過來，最尖兵五人，已經到了陣地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