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羽的步槍囂張的射擊著，隨著他的身體翻滾而移動，黑暗中，子彈的拽光絢麗多彩地劃過天際，偶爾會突然寂滅，發出噗的爆響，就陡然不見了。

  十秒鍾以後，趙羽停止了反覆的翻滾，隱匿在一塊稍微突起的土包後面，大口地喘息，不，張大嘴巴，卻低聲和緩的呼吸。

  劇烈的運動，剛才狂暴的長時間的戰鬥過程，高度緊張，耗費了他太多的體能，盡管作為專業特種訓練的人員，體能豐沛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地步，也不是沒有底線的。

  噗噗噗，一連串的子彈敲擊著地面，或者灼熱地從他頭上掠過，甚至燒灼了他的頭髮稍，對方還擊了。

  這邊有子彈擊中人體以後爆裂的聲音，先是遲鈍地撞擊，泥漿沼澤中陷入的緩慢，而後是一種衝擊波造成的震撼，最後是猛然爆裂的啪的脆響，一顆子彈就穿透了人體，並且造成恐怖的空腔殺傷。

  毫無疑問，敵人使用的也是大口徑狙擊步槍子彈，這種子彈可以稱之為死神之吻，一旦碰著你，最輕的擊中胳膊，也需要截肢！

  敵人也只能裝了消音器材，射擊時無聲無息，最大限度地保證了隱蔽性，造成新四軍戰士的迷惘。

  趙羽的心沉了下來。

  他很熟悉這一套，可是，新四軍戰士，剛才操持狙擊步槍的人，大姑娘上轎第一回啊。

  不過，在敵人車燈熄滅的時間裡，趙羽已經用子彈狠狠地撞擊了三個目標，將之身體爆出可怕的洞穴。

  剛才，新四軍戰士的襲擊，也造成有敵人的死傷，汽車爆胎以後的急速扭動，還將敵人甩出了幾個呢。

  沒有夜視儀，沒有夜視儀，沒有夜視儀！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趙羽心裡想哭，尼瑪，這麽普通的東西居然沒有啊，要不是，憑借突出的綜合素養，他完全可以再乾掉幾個敵人了。

  新四軍襲擊部隊沒有使用普通槍支，敵人也沒有，最強烈的影響不過是爆胎的聲音，人體爆裂洞穿的聲音，所以，這兒的聲響蹤跡，幾乎沒有影響到更遠的地方。

  女人，哪裡來的女人這麽強橫啊？

  他的腦海裡閃現的是真田愛，是土肥原櫻子，是南造雲子，是川島芳子，但是不確定到底是哪一股。

  乾脆，休息！

  他給新四軍戰士交代過，隱蔽第一位，滅敵第二位，黑暗中戰鬥，一旦暴露，必死無疑。

  還好，戰士們做的不錯。

  他看不清楚敵人的蹤跡，乾脆，休息。

  就是這麽吊，趙羽抱著槍均勻地呼吸，進入標準的隱蔽休養狀態，這種狀態，好像龜息那種。

  十分鍾以後，他才聽到有人爆喝慘叫，是男人的，接著，又一聲。

  他甚至覺察出，那是一個新四軍士兵的聲音，盡管連嗓門都沒有亮出來。稍加接觸，他對身邊二十名士兵的特點，走路姿勢和余音都有直覺記憶。

  只能說，敵人發動了冷兵器襲擊，新四軍戰士遭殃了。

  敵人肯定是特種部隊，象剛才晴氣中佐率領的關東軍特遣分隊一樣，在普通作戰環境裡對峙，他們可以利用槍法高超和躲避的技巧獲勝，而在暗夜中，更多依靠直覺戰鬥的話，簡直就是一邊倒，進入他們真正的步調。

  趙羽暗叫不好。

  如果這樣對峙下去，他統領的二十名新四軍戰士，能被敵人瞬間殺光！

  焦急之下，在他的身邊，已經射來幾顆子彈，好像是試探，也非常具有殺傷力，害得他趕緊低頭貼緊地面。

  糟糕，他焦急的情緒和增強了的心跳，居然引起敵人的注意了。

  不過，此時，趙羽也果斷感覺到了敵人的位置，僅僅從子彈的拽光和距離地面的位置，剛才得知的間距，他反手兩槍。利箭一樣彈射出來。

  奔跑中，他朝著前面黑暗中甩出一顆手雷，自己加速奔跑，一頭扎下路邊的溝壑裡。

  翻滾，射擊，在手雷爆炸的光焰裡，他發現了一個匍匐在地面上的敵人，一槍爆頭。

  噗噗噗，子彈攢射而來，將他的位置包圍籠罩，一顆子彈從他的臉頰左邊滑過，灼熱的氣息讓他魂飛魄散。

  僥幸！僥幸！

  “啊！”又是一聲慘叫，尖利，短暫，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不用說，又是新四軍戰士被敵人襲擊了。

  趙羽勃然大怒。

  這樣僵持下去根本不是辦法，敵人整體素質很強，一面壓製住他，一面蠶食他的部署，可能不到十分鍾，就能全面合圍他一個人了！

  冷笑一聲，他使出渾身力氣，將身上的手雷全部取下，咬斷拉線，嗖嗖投出去。

  手雷擊中了汽車，發出狂暴的聲音，一幕幕絢麗的火光怦然而起，隨即，三輛卡車都燃燒起熊熊大火。

  一輛卡車篷布的燃燒，讓這裡的情景幾乎一覽無余。

  五枚手雷，剩下最後一枚，隨便朝著前面可能隱藏敵人的地方投去，估計在地面一米的位置上，他舉槍射擊。

  砰，一股強悍的撞擊，幾乎將他的步槍甩出去，恰好，此前，自己已經擊發。

  手雷在近地面凌空爆炸，熾烈的火光耀眼地閃爍，此時，趙羽已經翻滾到邊緣而出，正好看到了那個場面。

  卡車的燃燒，手雷的暴光，將一大片范圍內的人員情況看得清楚，地面上，散落著四名日軍士兵，穿著標準製式軍裝，身形略微縮小，但是勻稱，弧線優美圓潤，應該都是女人。

  慘烈的叫聲，長長的響起，嫋嫋不絕，接著，一個人影從地面上彈起來蹦了下，栽倒翻滾。

  還有一個人也發出了短暫的悶吼聲，是在壓抑地忍耐。

  她的聲音底子還是陰柔的，標準的女人。

  媽蛋，跟一群女兵打架也這麽費勁兒啊，丟人到媳婦家了！

  趙羽轉身沿著道路邊沿的溝壑彌生雜草的硬質地方急速奔跑起來，跑出了三十多米，才突然栽倒。“啊！”

  他發出了一聲慘絕人寰的悶吼聲，接著是快速急促的壓抑的低吼，翻滾，再翻滾，聲音低沉下去。

  “首長。”一個新四軍的士兵忍不住叫了一聲，後半邊的話戛然而止。

  “笨蛋啊你。”趙羽內心悲傷成河。

  這是戰術欺詐，本來的目標是敵人，誰知道，關心則亂，竟然讓一名新四軍戰士遭殃了，他的喊聲暴露了他的位置，秒斃。

  他悄然依靠著身體自動潛行，緩慢行進了五米多，才慢慢悠悠側臉，讓左眼的地方暴露出來，眼角窺探著地面。

  黑暗的天幕被三輛卡車的火焰燒灼得惱怒起來，火光撲朔，黑暗的夜幕好像猙獰無比，隨時都要吞噬這些光焰。

  噗，一顆子彈準確地擊中了他所在的位置，如果不是他機警地預先躲避，不再同意姿勢上停滯零點2秒，也許他的眼睛和半邊的臉蛋兒都被炸開了。

  翻滾，露出身體，開槍，一氣呵成的反擊，噗的一聲，這邊剛剛擊發，那邊就有一個人影兒從地面上彈起來後仰，一連翻了幾個跟頭，才歪倒在地面上不動了。

  敵人的肩膀和脖頸都被爆裂。

  最後歪倒的時候，火光輝映清楚她的臉，一個很嫵媚的倭國女兵，讓趙羽的心底莫名地感觸了一下，有些酥軟和憐惜。

  他再次躲避，更換位置，然後偵查，此時，另一簇地方的三角地帶，開始朝他射擊，隨即，三個人影就跳起來，朝著黑暗中瘋狂逃竄。

  他用步槍追殺，擊斃了兩個，一個家夥卻逃跑了。

  三輛卡車，至少有三十個敵人吧？這些特種人員的待遇高一些，乘員密度要小。

  他不敢怠慢，隨時變換位置，觀察情況，好在有光線，好大一片地面都清清楚楚，事實證明，狙擊手沒有了。

  他退回到溝壑裡，觀察著新四軍戰士隱蔽的地方，偶爾看到幾個人影，那是土黃顏色的軍裝，正在潛行。

  他迅速開槍，一連擊中兩個，其余的敵人立刻隱蔽其中不動了。

  這是非常危險的時刻，因為，這邊的戰鬥聲音，他被迫投擲的手雷等，肯定會驚動敵人，無論西面的鎮子據點，還是東面的敵人大部隊，很快都能趕來！

  他只有冒險去接應自己的部下。

  都在北面溝壑和蘆葦邊緣深淺不同的溝裡，他擔心著敵人的手槍。

  敵人混雜在新四軍隊伍裡，無法甄別，怎麽辦？

  他考慮了下，只有大喊：“全體人員進入河汊中！”

  馬上，新四軍戰士從隱蔽地點紛紛朝蘆葦叢中竄去。

  這句話本來是，要大家都往道路上去，暴露身邊隱藏的敵人呢，可是，他聽到東面一個土包後面隱隱約約的汽車馬達聲，還有一些燈光正在急速接近。

  西面的鎮子裡也有動靜。

  新四軍戰士邊跑，邊和隱匿身邊襲擊的敵人戰鬥，趙羽攜帶步槍，迅速衝過去。

  一個黑影疾風一樣扭住一名新四軍戰士，哢吧一聲，空手扭斷了他的脖頸。

  趙羽不敢開槍，唯恐從人群側翼的地方射擊擊穿太多的人，靈機一動，將手裡的步槍甩過去。

  砰一腳，黑影踢飛了步槍，可是，趙羽已經衝到跟前，兩人扭打起來。

  新四軍戰士雖然素質低得多，也是久經沙場的人物，一面結成對子反擊敵人，一面迅速進入水中。

  趙羽掐斷了敵人的脖子，緊也隨即衝進蘆葦叢，此時，右側一個人影撲過來，他急速閃爍，和那人扭打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