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二十分，趙羽在街道上走了一會兒以後，進入一個秘密接頭地點。

  “這個，就是李士群的全部計劃，目前各部隊單位的行動人數，武器性能和數量，車輛裝備等等，”潘漢年同志將一份清單交給趙羽，要他迅速熟悉，並且要求，一旦行動開始，不論成敗得失，立刻轉移。

  這是一場生死決戰，潘漢年同志已經讓無關的大量已經暴露，或者最近一段時間活動過於頻繁的地下人員緊急撤離，除非他們執行配合趙羽的佯攻行動。

  趙羽一看，大喜過望，李士群特務集團各地分布的實力，核心人物的技能特點，出發的具體時間，都歷歷在目，好像是李士群本人制定的行動方案！

  “這麽神奇？”

  “嗯，就是這麽神奇，這一次戰鬥，我們花費的代價極高，好幾位深潛同志都將暴露，和你一起戰鬥，”潘漢年隨即招呼一聲，外面進來三位同志，一個楊輝，就是熊向暉，一個美女特工袁姝，一個陌生青年。

  這些人配合趙羽直接戰鬥。

  大家匯報了自己擅長的戰鬥技能，也協商了戰鬥的基本原則，大致方案，這種秘密戰鬥，絕對不能細化具體步驟，因為情況隨時隨地都會變化，必須隨機應變，對戰鬥人員提出了極高的要求。

  黑色勁裝，禮帽達人熊向暉，棉質旗袍、妖嬈槍手袁姝，還有一個小胡子日本仁丹派陌生青年，一直目光炯炯，沉靜不發。

  “趙羽，這一次，你們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因為我把上海區全部的精華都押上去了，特別是他們，二袁，二殊！”

  潘漢年解密了陌生青年，袁殊，男，共產黨王牌地下特種情報員，目前的身份有，軍統少將級上海國際區情報組組長，日本岩井機關特聘情報分析員，中統上海社會局長的貼身助理，上海青洪幫和黃金榮、杜月笙平起平坐的通字輩師兄弟，汪偽江蘇省教育廳長等……

  “趙羽啊，這位是我們上海區，也是我們黨最為神秘，隱秘，特殊的情報界精英袁殊同志！他是王牌特工，也是身兼日偽、中統軍統，我黨，青紅榜，六種政治身份的超人！六重間諜！”

  潘漢年同志拉著袁殊的手，和趙羽握手：“我把我們的心肝寶貝，神級情報員都暴露了，交給你手上，你們一定要好好行動，並且完好無損地離開！”

  趙羽握著袁殊的手，不禁心潮澎湃。

  這個世界上絕無僅有的六面間諜，雖然不為現代世人所知，可是，在網路上，那些喜愛歷史，關注諜戰風雲的人，可以輕易百度到他的光輝業績，這位超級紅色特工，功勳卓著，比如，親自拯救魯迅夫人許廣平，掩護報界志士范長江等進入根據地，探知蘇德戰爭爆發時間，日本南下動向，清鄉掃蕩的兵力部署，等等，建國以後，擔任過中央軍委聯絡部副處長，中央情報總署亞洲司司長，逝世以後，葬入八寶山革命烈士公墓！

  趙羽喜歡冒險，喜歡特工暗戰，自然知道並崇拜這位紅色元老級的高手：“幸會幸會

  ！”

  袁殊也很開朗，拉著趙羽的手：“哈哈，趙羽，你可是汪偽敵人的克星啊，現在，一提你的名字，日本人就跳了，76號就哭了！”

  趙羽緊緊握住他的手：“可是，袁老，一提你的名字，我就又跳又哭了。太感動了，有您這樣的超級特工領導，我們必能成功！”

  “廢話，咱們一邊去，別跟這些紅帽子亂嗶嗶，我們是誰啊？軍統高手啊，聽說重慶已經電令晉升你為少將了，這樣啊，我們是兩個軍統少將在談了話嘍！高端大氣上檔次！”袁殊的語言極為活潑跳脫，讓趙羽有一種恍若隔世，又回到現實了的感覺，後來才知道，他好幾年時間裡的公開身份是中統組織最大的新聲通訊社的特約記者，還是中國“報告文學”概念的提出者，才華橫溢。

  稍微磨合幾據，大家就出發了，使用汽車行進，袁殊開車，使用的是日本岩井機關的車輛和旗幟，在上海的大街上，兩輛日本車耀武揚威地前進，一路上，完全由袁殊來搞定一切盤查。

  趙羽還了解到，這個女袁姝，一字之差的袁姝，本名是元姝，由袁殊跟日本領事館岩井英一親自提議發展調遣的，名義上，是故意混淆自己的身份，也作為自己的秘書助手。

  熊向暉和袁姝一輛車子，趙羽和袁殊一輛車子，袁殊一邊開車，一邊口若懸河，新聞記者的活潑性格展現無遺，還開玩笑說：“趙羽，你看我的助手，我本家袁姝妹妹如何啊？要不給你提提親？”

  趙羽當然不敢答應，要是答應了，回到八路軍中，說不定會被曹淑華政委給掐死，不，要是她傷心欲絕，就是看自己一眼，自己也受不了。

  “別傻了，帥哥，要不是我已經結婚了，這還算是我小妹妹。你沒有絲毫機會的！”袁殊調侃道。

  趙羽知道，他不僅是職業關系的健談，更是用這種輕松主題來壓抑內心的緊張不安，他是間諜，還親自統領過軍統特務炸了上海虹口日本海軍的軍火庫，可是，現在是生死決戰，處境危險得多。

  三十分鍾以後，他們來到了上海郊外，李士群特工集團隱蔽待命的地方。

  袁殊和趙羽對視一眼，心領神會。

  一帶鐵絲網纏繞密布起來的飛機場，有數架日本教練機在停泊，周圍有炮樓碉堡警衛，日偽軍的崗哨在窺探孔觀察，也有望遠鏡警惕著遠處，這是日本海軍和汪偽聯合的空軍訓練基地，主要培訓汪偽空軍飛行員，其實是地勤為主。李士群的特工人員，就在裡面。

  這是大膽的計劃，主動進攻李士群，出其不意。

  這是趙羽提出的計劃，潘漢年在最後關頭才同意。

  袁姝的日本轎車裡，有手雷，有毒氣彈，有德國產的狙擊步槍，有捷克產的輕機槍，彈藥充足，完全是一輛步兵戰鬥車。

  他們毫不猶豫地趕到機場門前，接受了機場警衛的盤查，還跟岩井機關通了電話，這才放行。

  趙羽隱身在轎車裡，唯恐給敵人發現，他名聲太大，或許敵人從太行山或者什麽地方，已經取得他的外貌特征資料。還有，劫持汪曼雲而不殺，更可能泄露個人資料。

  袁殊出去，老遠就和李士群打招呼，李士群也非常熟識他，大笑著從休息的房間裡出來，其他一些汪偽特工頭目，一大幫嘍囉，有的警戒，有的隨從附和李士群，歡迎袁殊。

  “袁殊老弟，你怎麽有功夫來這裡？”李士群犀利的眼神，刮得精光的下巴上青黑胡茬子，稍長的臉型，都顯示出精悍過人的銳利。

  袁殊則虛與委蛇，講到岩井機關對李士群集團的關心，派遣自己來助戰。

  趙羽接著茶黑色的車窗玻璃，窺探著李士群，哦，這個就是李士群啊。大名鼎鼎，如雷貫耳，三姓家奴，廉恥喪盡。

  狙擊步槍檢查了幾遍，做好了充分準備。

  此時，清脆的槍聲突然爆發，是炮樓碉堡上的日偽軍崗哨射擊的。再接著，一聲尖銳的呼嘯聲劃破天際，越來越大。

  “迫擊炮！”李士群身邊早有特務頭子驚叫一聲。頓時，全部的人員嘩啦一聲四散逃避。

  袁姝和李士群也機警地就地翻滾，貼緊了地面。

  轟的一聲，爆炸就在機場崗哨的炮樓上綻開，沉重的撞擊聲，傳感到地面，所有趴在地面的76號特務們都被動地搖晃了下，好像地震。

  炮樓的頂部被端掉了，騰起的濃煙中，無數巨大的，瑣碎的磚石灰漿崩塌飛濺，日本哨兵的身體神奇地翻騰著，羽毛一樣飄逸。

  接著，一發發的炮彈，間斷地轟擊著機場，將四座簡易的炮樓頂端全部轟掉，好像割掉了腦袋的毒蛇，僵死難堪。

  趙羽暗暗佩服，天哪，熊向暉和袁姝使用迫擊炮的能力居然這麽強！

  距離機場700米，扯掉了日本岩井機關標識的小車後面，熊向暉和袁姝使用一門迫擊炮，對準機場進行射擊，之後，迅速將迫擊炮拖上轎車。

  機場上，李士群從最初的狼狽中反應過來，立刻指揮部下出擊，大小特務提著端槍長槍一起湧出機場入口，稍微觀察，就開始射擊。

  “新四軍遊擊隊襲擊機場，給我打！”

  袁殊也跟隨著李士群，但是又有十多米的距離，還主動搶過一把長槍，衝鋒在前。

  機場上的日偽軍警衛不多，也紛紛出面。

  趙羽，從轎車裡抬起頭來，打量著車窗外面的世界，深深吸了一口氣。

  紛亂的日偽軍，正朝前面衝鋒攻擊。八十多名精乾特務，三十多名基礎人員，一個小隊的日本士兵，一個排的偽軍警衛，一窩蜂兒衝出去，散兵線撒開，還有一門炮擊炮，咚咚咚地怒吼。

  趙羽跳出來，身上掛滿了手雷，雙手端著狙擊步槍，從轎車的掩護出發，來到入口處。

  他一眼發現了李士群的背影。將狙擊步槍瞄準了這個寬厚肩膀的大漢，隨即，轉移了目標。

  安裝了消音器，德國造的狙擊步槍有精準的瞄準刻度，雖然很原始，可是，比起三八大蓋來，搶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