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最難的買就是土地,因為土地是人的根本,在月球沒有氧氣的前提下,土地就是有限資源,不管後世,還是現在,都是如此,故此,韓藝在提出收地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這一日。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去面對任何意外,他並未因此感到焦慮,亦或者氣急敗壞,因為他知道,這是對方希望見到的。
一切如常。
韓藝就當沒有聽到過這個壞消息,第二日一早,他便穿著那一件青色的官袍,去往了禦史台上任。
禦史台,唐朝的監察機構。
一個滿朝文武都憎恨的官衙,因為朝堂上的謠言,十有八九都是出自這裡。
禦史台的官員有聞風奏事的權力,也就是不需要證據,不需要任何東西,光憑一張嘴就行了,說得更加直白一點,皇帝給了禦史台造謠的職權。
至於皇帝為什麽會這麽做?
就是皇帝害怕朝堂上太安靜了,皇帝希望大臣相互拆台,相互鬥爭,只有這樣,皇帝才好控制朝堂。
韓藝站在禦史台門前,抬頭望著府衙大門,過得半響,他微微一笑道:“這一日必將記入史冊。”
抬腿邁入大門。
裡面非常幽靜,雖談不上鳥語花香,但也算得上鬱鬱蔥蔥,與韓藝想象中的那種監察機構,還是有很大的區別,中間一個草坪,周邊是廊道。廊道的東北面便是官衙大廳。但是這裡的仆役似乎少得可憐,反正韓藝是沒有看到一個搞衛生的,想想倒也不難理解,因為裡面充斥著太多的謊言,真不適合太多人。
因為萬一泄露了出去,很有可能會導致他們的彈劾無疾而終。
韓藝沿著廊道來到大廳旁,正準備進去時。忽聽得裡面有人說話,頓時收住了腳步,微微偏過頭去一看,只見裡面站著四人,最小得怕也有三十來歲。
“你們可聽說了,今日咱們這裡會來好幾位監察禦史,一下子換任這麽多監察禦史,這可是頭一回啊。”
韓藝聽得一愣,好幾位監察禦史?我怎麽沒有聽說啊!
“是麽?我只聽說會有一個監察禦史來。其余的都是一些什麽人啊?”
“我也不清楚,我是今早上聽中丞說的,我也就知道其中有一個就是最近鬧得滿城風雨的韓藝。”
“我也聽說過那廝,據說還不到二十歲。”
“這麽年輕就來當監察禦史,這未免也太氣人,你看看咱們。熬了十多年。才當上這監察禦史。”
“哎,究竟這小子是一個什麽來頭啊!”
“哪有什麽來頭,就一個農夫,我聽人說,他能當上這監察禦史,不過就是在陛下面前拍了幾句馬屁。”
“拍幾句馬屁便能換得一伸官袍,要是這樣的話,人人不都去陛下那裡拍馬屁,鬼還為朝廷辦事,這世道真是太不公平了。”
“這些就別提了。自古做官都講究門第的。你我都是靠著祖上的陰功才能入仕的,他韓藝算個什麽東西,祖輩一直都是卑賤的農夫,憑什麽做官,我真是不屑與此人同處。”
“誰說不是了,這個頭要是開了,那還得了,以後那些販夫走卒都能來咱這做官了,合著咱們這禦史台改成收垃圾的了。”
“是啊,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壞了規矩,這規矩一壞,必生亂子。”
“這亂子已經生了,這韓藝一個開青樓的,來咱們禦史台做官,今後咱們出門還能抬得起頭麽,恐怕都會被人笑死去。”
“這你們大可放心,那小子在咱們這裡乾不了多久。”
“此話怎講?”
“哼,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得罪右仆射,中丞已經吩咐過我,咱們禦史台全力上奏彈劾那小子。”
“這倒是好呀,可是---可是咱們彈劾他什麽了。”
“那小子當初利用幾個瘋女人騙得整條北巷,而且還霸佔民女,賤買良田,真是可惡至極。”
韓藝聽到這裡,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TM什麽時候幹了這麽多壞事呀,看來這禦史台還真是名不虛傳。
“此話當真?”
“當然是真的呀,已經有人向咱們禦史台告狀。”
“那可有證據?”
“我說你也真是的,咱們禦史台辦事,何時要過證據,這查下去總會有證據的。”
“哈哈,這倒是的,也好,就讓那小子知道咱們禦史台可不是好惹的。”
.......
操了!第一天就要彈劾老子,你們也真夠狠的呀,去吧,去吧,褚遂良都弄不下我,你們要是能把我弄下來,我跟你們姓得了。韓藝聽了少許,總算是聽明白了,為什麽這些貴族會恁地抵觸他們這些出身不好的人,如果寒門的人都跑來當官了,那勢必會減少貴族在朝中的勢力,畢竟官職就這麽多。
所以他們不惜一切代價堅持貴族政治。
但是韓藝對此倒是無所謂,他不管是前世和現在,都遭受過太多的嘲笑,都已經產生了免疫能力,當然,他更加不怕這些人彈劾,心中泛起一絲冷笑,你們這些個家夥,我勸你們千萬不要做這傻事,否則死的只會是你們。輕輕咳了一聲,走了進去。
那四人轉頭一看,不禁打量了下韓藝,其中一人問道:“你是?”
韓藝拱手道:“在下韓藝,是來赴任的。”
“韓---韓藝。”
“正是。”
那四人相互看了眼,先一說話的那人,語氣非常平淡的道:“你就是韓藝呀。”
韓藝微微笑道:“在下剛入仕途,有很多事不明白。今後還得多多向給位請教。還望各位能夠不吝賜教。”
“好說!好說!”
語氣中充滿了詭異。
韓藝知道,他們是打算教自己做人,但全當聽不出,兀自面帶微笑,虛心道:“敢問各位前輩貴姓。”
在貴族社會,問姓那是必須的,一般大姓人家都樂於將自己的姓氏告訴別人。因為這可以滿足他們的虛榮心。
身體微胖,臉上堆著橫肉的中年男人道:“我乃殿中侍禦史霍元德。”
你就是霍元德啊!韓藝微微笑道:“我認識一個人叫做霍元甲,莫不是你親戚?”
霍元德愣了下,搖搖頭道:“我不識得此人。”
“抱歉,抱歉。”韓藝又道:“在下還認識一個人名叫霍華德,不知霍禦史可認識?”
霍元德兀自搖頭,又是得意道:“我霍氏乃是大姓,遍布全國,你認識幾個倒也不稀奇”
“那是。那是。”
韓藝連連點頭。
那個皮膚黝黑,身若小山,魁梧壯實的男人道:“我乃監察禦史蔣獻。”
蔣獻?原來你就是那個綠帽子啊。韓藝眼中閃過一抹詭異的光芒,拱著手 ,一語雙關道:“久仰,久仰。”
之後二人又再如驕傲的公雞爆出自己的貴姓。身材最高的那個叫做丁卯。而最後那個比較瘦弱,有點病態的男人名叫羅文。
韓藝一一拱手,又問道:“不知你們哪位是長官?”
霍元德道:“孔大夫久來抱病在身,已經很久沒有來了,現在這裡都是張中丞管事。”
禦史台的長官是禦史大夫,另外還有兩名禦史中丞,等於就是禦史大夫的副官。
這說曹操,曹操到。
話音未落,就見一人急匆匆從外面走了出來,此人大概四十歲左右。留著一縷山羊胡,身著紅袍,看著就比青袍要牛一個檔次。
“下官見過中丞。”
霍元德等人立刻行禮。
韓藝急忙也拱手也一禮。
此人名叫張銘,乃是禦史中丞,因為禦史大夫久病在床,如今他全權掌管禦史台。
張銘一瞧韓藝,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道:“你就是韓藝吧。”
韓藝道:“下官正是。”
張銘都不屑於自我介紹,直接道:“元德,你去拿一份名冊給韓藝。”
“是。”
張銘又向韓藝道:“韓藝,監察禦史的職責,就是掌分察百僚,巡按州縣。你初入仕途,怕是連那些官員的名字就叫不出,所以,你首先要記住這些官員的名字。”
韓藝拱手道:“下官遵命。”
過得片刻,那霍元德捧著一堆花名冊走了出來。
張銘手往最角落的一張桌案指去,道:“你就在那裡看吧。”
霍元德自然不會將名冊給韓藝送去,直接扔給了韓藝。
“多謝!”韓藝兀自面帶微笑,捧著名冊就走到角落裡面坐下,認真看了起來,雖然他知道這可能是張銘故意在整自己,但是他覺得有必要去了解這些。
張銘瞧了一會兒韓藝,見他看得非常入神,心想,奇怪,據說這小子可是連右仆射都敢得罪,可是看著挺老實的呀。又瞧了一會,眼中充滿了困惑,暗道,看來是上面的人小題大做了,朝著霍元德四人使了個眼色,幾人立刻往裡屋走去。
這一剛到裡面,霍元德就急急道:“中丞,咱們該如何處置這小子是好?”
張銘道:“找點閑事給他做。”
霍元德驚詫道:“中丞,你前面可不是這麽說的,不是說咱們要一塊彈劾他,將他趕出禦史台嗎?”
張銘瞧了眼霍元德,歎了口氣道:“你當我不想麽,有此等出身卑微的人在咱們禦史台,這不是成心讓咱們禦史台難堪麽。可是上面的人剛剛吩咐過,不要去惹他,就讓他在這待著就行了。”
蔣獻粗咧咧道:“這又是為何?”
張銘沒好氣道:“我要能知道,我還坐在這裡啊!”
這話可是大有文章啊!
幾人相互看了看,難道這小子這麽厲害,都讓上面的人關注了。
羅文心裡有些不爽,道:“那咱們該如何對那小子呢?”
張銘不耐煩道:“不是說了嗎,就讓他在這待著,你們當他不存在就行了。”
幾人聽罷,便也不好做聲了。
霍元德又道:“中丞,聽說今日咱們這裡還會來幾位新監察禦史,不知他們都是一些什麽人,不會又是像韓藝一樣,是卑微之人吧,要是這樣的話,分明就是有人針對咱們禦史台啊。”
“當然不是啊!”張銘臉露興奮之色,激動道:“這幾人可是了不得呀,他們若進了咱們禦史台,區區韓藝又算得了什麽。尋思著好像也快到了,走走走,咱們出去吧。”
霍元德等人聽得好奇,這是什麽人要來呀,竟然讓張銘如此激動,還出門迎接。
幾人又來到外面,見韓藝不為所動,坐在那裡看名冊,似乎看得還非常入迷,連他們出來了都不知道,過得片刻,就見一人走了進來。
韓藝一看,不禁心頭一驚。
此人正是鄭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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